金鑾殿上靜靜的,排兩列的大臣們心中都在猜測萬歲爺那封來得蹊蹺的北胡鷹信究竟是什麼容。
只可惜壽皇帝先是一拍龍椅扶手頗有激之,接下來就只是那麼默默地低頭看信,竟像是翻來覆去要把這封信的容掰開了碎了細細咀嚼一般,再也不發一言了。
群臣心中默默苦笑,若論城府之深沉,壽皇帝在這方面的功夫只怕是大梁國里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來,他若是一心保持沉默,別人想要從旁邊看出是圣意震怒還是龍大悅那可是難了。
至于旁邊同樣知道信容的皇甫公公?同樣是想都別想,這老太監除了一副整天板著的冷冰冰死人臉,幾乎就沒有第二種神。
好在壽皇帝也沒讓臣子們等得太久,對著那封鷹信相面了半晌,忽然抬頭說道:“擺駕,百隨扈!”
擺駕?還眾臣隨扈?金鑾殿上的一干大臣們大眼瞪小眼,如今這北胡兵說話就打到京城,如此天大的事還沒定出來個子丑寅卯來,皇上這是要帶大伙兒去哪?
一旁的皇甫公公早已經高道:“起駕——!百隨扈……”
壽皇帝毫不停留,徑自從那龍椅上下來,竟是連邊小太監的搭手遞步都沒用,就這麼大踏步地從金鑾殿的正門走了出去。
在皇帝的后,劉忠全安翰池兩位大學士跟而上,沒有半點的遲疑。
宮外,蕭家。
此時此刻,安清悠正拖著疲憊的子持著家事,婆婆蕭老夫人在那日噩耗傳來之時又一次病倒,這一次的病卻是比哪一次都重,二三四房的幾位一夜之間竟然和老夫人一起統統做了寡婦,作為這個時代的人如此的重創簡直就像是天塌了下來。對于蕭家來,真不啻是晴天霹靂一般。
如今的蕭家已經掛滿了白綾子,人人一縞素。
“五弟妹,要不……還是夫君看一眼小楓兒吧。就算他不過去也別讓他心里……”蕭堂的旁邊,同樣一素服的大林氏不停地垂著眼淚,聲音已經幾近哀求。
“大嫂,真的不是我心狠,這時候讓大哥見楓兒,對他有百害而無一利。如今大哥終于把想說的話親口告訴了皇上,于公已經心愿得償,于私呢?大嫂你若是真想救大哥,那就聽弟妹的,給他個念想。”
安清悠咬了咬牙,到底還是著心腸說出了一個不字。
不過圍在蕭堂旁邊的一堆醫卻是一臉的佩服,垂危之人為了某一件事遲遲不肯咽氣,這種事他們見多了。在中國古代的中醫中,有一種方式就是遲遲不肯讓危重病人心愿得償,就這麼熬來熬去,雖是大半人等九死一生中,倒沒準便讓垂死之人熬了過來,這便是所謂的“熬命”。
“醒了,醒了!”一個醫忽然間興的大一聲,幾雙手差不多是同時按在了蕭堂的脈門上,他們可是被壽皇帝下了死命令的,這人若救不活,大家一起陪葬。
雖說這圣旨很沒道理,不過好在那日蕭堂被閻王五更弄醒之后,這一天一夜之際是昏了又醒,醒了又昏,倒是每一次醒來,醫們就興一分,他們都是深通醫理之人,似這等昏昏醒醒的況雖然仍是極差,但顯見不是彌留之際的回返照。
安清悠輕輕地松了一口氣,倒不懂什麼“熬命”的法子,只是太大的神刺激對于虛弱垂危之人本就是大忌,這在另一個時空里乃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常識。眼見著蕭堂悠悠醒來,卻是很了一陣子氣,這才斷斷續續地開口問道:
“兒子呢……我想見兒子……”
林氏的眼淚一下子又流了下來,旁邊安清悠卻是搶著道:“楓兒不想在這時候見你,他說要見一個能夠坐起來和他說話的爹,不想看到自己父親忽然就昏過去的樣子。”
蕭堂有后的事,林氏早在他昏昏醒醒的時候就說了,如今安清悠這話里其實破綻頗多。不過蕭堂看了看,忽然臉上竟是艱難無比出了一笑意,吃力地道:“小崽子……還有脾氣……果然是老子的種……我死不了的,你是……?謝謝……”
安清悠的份早被林氏告訴了蕭堂許多遍,不過這時候他一會兒清醒一會兒糊涂,這時候雖然很出人意料的說出了謝謝二字,卻始終想不起安清悠的份名字來了。
“我是你五弟蕭辰之妻安氏,記不得我沒關系,記得你的妻子孩子還在等著你站起來就好!”
安清悠勉強出一笑臉,提起蕭辰心里卻是一痛,丈夫如今生死不知,心中腸百轉,卻只能咬牙先帶著這孕懷六甲的子撐著這個家。
“撐住,撐住,就算到了最后一刻,也什麼都別放棄!”
安清悠用力地在心里給自己鼓著勁,這是沉浸在骨子里的堅強,也是對于蕭辰一種莫名的信任。如今和林氏是蕭家眷里戴孝卻沒有披麻的兩個,林氏是因為蕭堂還在生死線上苦苦掙扎,安清悠則一次次地告訴別人:
“莫說是生死不知,就算傳來了死訊我也不信,那賊漢子禍害千年,除非把他的尸放在我眼前,我還得看看這家伙能不能緩過氣來!”
便在此時,大管家蕭達忽然急匆匆地跑進了屋,低聲稟報道:“五,皇上來了,如今已到了街口……”
“皇上?”安清悠皺起了眉頭,忽然冷冷地道:“皇上若是來了,便讓他老人家先等會兒,就說我持家事忙得四腳朝天,禮冠不整必須先要拾掇一下才敢見駕……沒看見大哥這里剛醒麼!”
在瞞蕭家父子死訊的事上,尤其是在蕭堂回歸和對待蕭家眷的事上,安清悠是真對壽皇帝生了怨懟怒氣,這是的表達方式。
這話一說,旁邊的一堆醫們齊刷刷打了個哆嗦,這當兒不但不去接駕,居然還讓皇上先等著,如今敢這麼干的怕是只有這位皇上義干殿下,蕭家的五了。
蕭達亦是目瞪口呆,卻是發怔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對著安清悠道:“皇上……這一次是帶著百隨扈來的,滿朝的大人們都跟在后頭,那也讓萬歲爺等著?”
“百?”安清悠也有些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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