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蕭辰以哀兵姿態率領征北軍殘部回師京城的時候,大梁的京城里,安清悠正因為剛剛確認丈夫還在人世的消息欣喜不已。不僅是,在這個蕭府之中掛滿喪綾的時候,蕭辰傳來的消息無疑為所有人帶來了一點安。
“婆婆!剛剛得到了消息,夫君他終于和朝廷取得了聯系,他還在人世,此刻正帶著兵馬奔赴京城!”
蕭老夫人自從那日得到丈夫和兒子的噩耗時口噴鮮當時暈闕,隨后一病不起,如今躺在床上聽得蕭辰竟是尚在人世,卻是陡然間神一振,口中斷斷續續地道:“五兒……他還活著?”
“活著!而且他手邊還有一支兵馬,正在日夜兼程地向著京城趕來……”
而此時此刻,另一個喜訊則是來自于蕭堂。
“五弟妹,五弟妹!”大林氏風風火火地跑進了屋中,一把抓住了安清悠的手,似乎抓住了主心骨。
“大嫂怎麼了,難道大哥又有事?”
“不是不是,堂他……他這次醒了以后,一直沒有再暈過去,那些太醫都說要請你過去才敢再做定奪……”
蕭堂一直昏昏醒醒,這一次是真的醒了很久,安清悠再一次來到長房屋子里的時候,迎面是一群興不已的太醫。
“諸位大人,我家大哥況如何?”
“奇跡啊!真是奇跡啊!”第一個沖上來的乃是當初診斷出安清悠有孕的司馬太醫,此刻他一下子沖著安清悠面前生活道:“五夫人,蕭堂將軍這一次醒過來,足足有大半個多時辰,若是這種狀態能夠保持下去,說不定……說不定這一次真能過去的!”
“剛剛老夫先后數次探了病人脈相,這一次醒來過后,確是不似之前那等疲弱微之像,如今比之剛醒之時,又有更加健旺之意。所謂復燃而燼,當有薄碳,漸次續之以微力相助……”
一個胡子花白的老太醫倒是很進看病人的狀態,搖頭晃腦之間,直接奔了醫理藥理之類的東西而去。這卻是安清悠怎麼都聽不懂的了,不過眼瞅著一干太醫們都是面喜,知道這卻是好事。旁邊司馬太醫連忙湊上來道:“我等一干太醫合議的意思是,眼下病人形勢似有起,正是最佳的外力相助之時,是不是能夠用一些藥添氣固元作為治療……”
這話簡單易懂,安清悠倒是聽明白了,當下卻是微微一笑道:“這治病療傷,本就是各位的手段,小婦人若說調香還湊合,若說醫道那可是真的什麼都不懂了,既是各位共議出來的定論,想來是極好的,還得煩請諸位拿個方子出來,我這便讓下人去弄藥。”
安清悠自家知自家事,自己雖然因為上一世所的系統教育和做現代調香師時積淀下來的一些人基礎知識,這才顯得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東西,在座的太醫們其實都是大國手,裝大尾狼外行只會行的事著實是不能干的。不過安清悠這里使勁的實話實說,那些太醫們卻是打死也不信,隨手一道閻王五更香讓他們這些人加起來都束手無策的蕭堂醒了過來,誰肯相信這位蕭五夫人真是個不懂醫的?
大半個太醫院都坐在了這里,大家伙兒看著安清悠的樣子卻是一個比一個有仰視之,那個胡子花白的老太醫認認真真地寫出了大家早已經合計好了的方子,用一種小學生對著老師請教的口吻恭恭敬敬地道:“五夫人,您瞧這……行嗎?”
安清悠哭笑不得,老專家啊!真是把聞道有先后匠師無長的神發揮得地道。知道自己在這時候說什麼人家也不信,又不能顯得自己對待這些太醫太過隨意,只好小心翼翼地對著那張藥方仔細地看了幾遍。雖然不是太懂,但尊重之態十足地點點頭道:“嗯,行!很好,很好……”
殊不知這等模樣落在眾太醫的眼里,卻是很有高深莫測的覺,瞧瞧人家蕭五夫人,這麼大的本事,對待我們這等人開出的藥方還如此嚴謹,這就是差距啊……
蕭府之中自有下人抓藥熬藥,蕭堂乃是壽皇帝專門下旨一定要保住的人,此刻京師里就算藥材再缺,太醫院和宮中的庫也是敞開了供應。一干太醫們臉上倒是喜漸濃,若是過了這關,蕭堂倒是有九把握能夠離危險,最起碼萬歲爺他老人家那句讓大家一起去陪葬還真說不定不至于了。
而此時此刻,在北城門城頭上的壽皇帝,卻是臉上的神越來越不好看。
北胡人來了,卻沒有著急攻城,穩穩地對著北城門扎下了營。壽皇帝看得清楚,兩翼的騎兵大隊竟是從兩翼迂回包抄了過去,在東西兩側的城門外也擺開了陣勢,卻獨獨留下了南門未曾有一兵一卒。
“圍三闕一麼……”
壽皇帝的眉頭越皺越,研究了這麼多年的北胡,他當然明白博爾大石是個什麼樣的對手,此人年紀雖輕,卻真是不愧為草原上的一代天驕,如今北胡人形勢正盛,用兵卻沒有一一毫的魯莽輕狂,單看這圍三闕一的陣勢,此人確是頗得漢人的兵法之要。
“朕手了一線啊……”壽皇帝心中忽然生出了一懊悔,早知如此,當初博爾大石訪京城和蕭辰決斗的那次,自己就應該不惜一切代價將此人圍殺,哪怕是為此提前個一年半載的和北胡人開戰也值!
可是世上畢竟沒有后悔藥吃,有些事錯過了便是錯過了。便在此時,忽然聽得城下的北胡軍隊發出了一陣震天徹地般的歡呼,一白羽大旌猛然豎起,一個男子打馬從陣中緩緩走出。
“好大一座城,六朝古都,帝王之地,大丈夫生當居此天下之巔,才不負來這人間走一遭!”
博爾大石低聲一句自言自語地輕嘆,用得卻是漢話,忽地一勒韁繩,萬軍陣前下那匹戰馬猛然間人立而起,縱嘶長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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