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你別這樣，別這樣！”

　見到老婆被玻璃鏡框的碎片扎破了手，鮮都從破開的傷口中流落一地，陳良善立刻上前勸阻道：“嫣然……小心你的手！”

　笑嫣然掙扎著，最終卻還是被陳良善用力從地上的玻璃碎片中拉開，而整個人也似力般地坐倒在地上，抱著懷中破碎的相框大哭了起來。

　“對不起，媽……嗚嗚……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這個家會變這樣，我……我也真的不想讓你走得那麼擔心……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當初真的該聽你話……不應該把自己這麼草率就嫁了……”

　聽見這話，陳良善心中頓時傳來針刺般的疼痛。

　他知道笑嫣然向來是個一旦生氣起來就訓斥自己毫不留面的人，但像如今這樣當著自己的面，句句話都在控訴、在悔過這不幸婚姻的做法還是第一次。

　這幾句不留面的話語就如同利刃，狠狠刺穿了自己的心臟，帶來一陣酸楚得如同窒息般的痛苦。

　但這一刻，陳良善知道對方說得沒錯，自己也做錯了很多，自己的人生就像是一個努力抓住一切機會的漫長旅途，卻依然在途中做出了許多錯誤選擇的人生。

　因此，陳良善并無立場去反駁對方，而他現在也只想搞清楚，在自己被關押在看守所的這段日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于是他努力平復著心，低聲問道：“嫣然，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媽是什麼時候去的……”

　“走開！不要我！”

　然而，笑嫣然在被到的一剎那，整個人頓時猶如驚般搐了一下，隨后驚恐地推搡著對方，幾乎用哭腔般嘶吼道：“你走！你走開啊！”

　“好好好，嫣然你別激，我不你……”

　陳良善擔心老婆再做出自我傷害的舉，于是連忙后退了出去，一邊說著勸阻的話，一邊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先冷靜一點，別著急……哎！你別走！”

　然而陳良善的話都還沒說完，笑嫣然便突然離開，但陳良善盡管著急，也還是不敢去對方，無奈下只得用把笑嫣然擋在角落中，繼續問道：“嫣然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媽為什麼突然……就這樣了？”

　此時的笑嫣然避無可避，面前的男人在眼中，早已不再是之前那個令信賴，值得依靠的男人了。

　反而，陳良善在的眼中，卻變得越來越陌生，越來越令到害怕。

　笑嫣然將母親照抱懷中，整個人也因害怕而將蜷在墻角，止不住地哭了出來。

　若不是親經歷，陳良善也絕不相信夫妻之間竟會到如此地步，也絕不會相信自己最親近的老婆，此時在看著自己的眼神中，竟著毫不掩飾的恐懼，而自己就像是一個殺人犯、搶劫犯，此時正將對方圍堵在角落中。

　但是這一切都是自己造下的孽，從最初的誤殺，到之后的主替人收錢買命，陳良善十分清楚自己就仿佛正一步步走向深淵。

　他極力想補償對方，想挽回現如今這個殘破的家庭，想與妻再像以前那樣，過上雖然貧窮，但相互信任、相互依賴的生活。

　于是此刻，陳良善只想盡快去修復自己與笑嫣然之間的關系，而他也是默默地站在那里，看著對方蹲在角落哭了很久，直到剛才激的緒稍有緩和過后，他才漸漸蹲下，低聲道：“嫣然，你告訴我，媽到底怎麼了？”

　許久，笑嫣然用那沙啞且顯得抖的嗓音回應道：“陳良善！我……我真的不知道你為什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你著自己的良心好好想想，在我媽生病時，我……我又要上班又要帶囡囡，每天晚上還要去醫院照顧我媽，你可是你呢？你這些日子竟然在外面陪別的人，你對得起我們母倆嗎？”

　陳良善當然清楚對方口中所說的困難，甚至可以稱之為苦難，他也相信這世界上沒有哪個人能有笑嫣然這般的韌，若換做是別的人，恐怕神也早就會在這種力之下崩潰。

　但這一刻，他卻不知該如何向對方去解釋，曾經他也有無數次的沖，想把自己一切的所作所為告訴對方，但是又無數次話到邊被咽了進去。

　他終究不想害了自己的老婆，也終究無法說句那句“我又是殺人了”的話。

　再三猶豫過后，陳良善也只是應道：“嫣然，有些話我不便告訴你，但事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絕不是一個把你和囡囡丟棄不顧的人，我……”

　“夠了！”

　笑嫣然大聲打斷道：“陳良善你真覺得我會相信你的這些鬼話嗎？事實是怎樣的我看得清清楚楚！你分明是把自己的所有與時間分給了那個人！你要知道，這次在醫院里躺著的可是我媽！是生我養我的人，可就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又在哪里！”

　說完后，笑嫣然用沾染鮮的指頭輕輕著相框，就好似在自語那般說道。

　——“我媽命苦了一輩子，就盼著我能嫁個好人家，但是自從我們結婚后，就沒讓老人家有過一天省心……”

　——“我媽這幾個月突發的m5急白病，醫生本告訴我有三年存活率至有8的把握，但這短短幾個月……就走了。”

　——“陳良善，你知道媽為什麼會走嗎？”

　——“這個幾個月里，我把房子抵押了，能借錢的親戚朋友全借遍了，但是卻依然湊不齊那該死的化療費用。”

　——“你知不知道在這段時間里，囡囡問我了多次你在哪里，但我始終不知道該怎樣去告訴孩子你爸爸正和別的人在一起。”

　——“你知不知道在醫院里，那些人都是怎麼看待我們這一家子的嗎？沒有哪一家人像我們這樣，因繳納不出化療費用而被強行中斷治療。”

　——“我媽的已經經不住這樣一次次的折騰了，我永遠忘不了在走之前發病時痛苦的樣子，的就像是一個過期的水果，哪怕被輕輕按住……皮下面都會滲出無法退散的痕。”

　——“陳良善，我說的這一切……你真的關心過嗎？如果你真的有一點點在意我們母倆，有一點點在意這個家，你……你就不會是現在這樣了！”

　直到這時，陳良善才終于明白這段時間發生在笑嫣然上的事，在這一刻，自責、愧疚與悔恨織在他的心頭，使得他甚至不知到底該如何面對自己的妻子。

　千萬般的錯誤，都從自己當初沖之下的一次誤殺開始。

　笑嫣然的心在這一刻已如同死灰，再也不相信面前這個男人會是能夠陪伴自己一生的人，指了指旁邊的行李箱，言語中盡是哀求的語氣道：“陳良善你走吧，我現在不想讓囡囡看見你，也不想讓今后變你這樣的人。”

　陳良善：“什麼……我這樣的人。”

　對方猛然抬起頭，眼中盡是驚恐的神道：“你……你殺人了對不對？”

　“這你都是從哪聽來的鬼話！”

　陳良善極力抑住怒火道：“嫣然你自己好好想，如果我真的犯了法，那些警察會放過我嗎？你還會像今天那樣去看守所接我嗎？這一切都只是個……他媽的誤會！”

　笑嫣然哆嗦地道：“你……你在撒謊，我和你生活那麼多年了，你……你是不是在撒謊我一眼就能看得出來！你真的……你真的殺人了，你真的……”

　“你這個人簡直不可理喻！”

　終于，陳良善再也無法忍耐下去，憤怒地打斷對方道：“為什麼你們一個個都要我！我只不過想給你們好一點的生活，讓你們能像別人的親人那樣過上好日子，但為什麼到了你們的眼里，我就了一個該死的、十惡不赦的男人！我現在這樣做都是為了誰？嫣然你到底知不知道！”

　片刻過后，陳良善詫異地發現在笑嫣然的手中，不知何時竟抓住了一片細長而尖銳的玻璃。

　對方在止不住地抖，而手中拿著的玻璃似乎隨時都會刺向自己。

　見到曾經自己最親的人竟會有如此舉，對方這一刻的眼中也只剩下了對自己的恐懼。

　陳良善覺自己的心在這一刻也似乎碎裂了開來，他默默轉離開了這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