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氏滿臉錯愕的站起，“老爺……這、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男人繃著臉，“逐月閣的碳斷了幾日了你不知道？里頭的人病了你不知道？我離家前是怎麼代你的？是我恩人之，我要你好好善待！你就是這麼善待的？”

“我如何能知道逐月閣的事？那院子等閑人誰能近前去？老爺你走之前，不是派人守在外面嗎？”邢氏一聽逐月閣這三個字，頓時也繃不住了。

早該想到的！

能讓他緒如此失控的，也只有逐月閣里的那個人了！

“還在狡辯！逐月閣的婢竹筠三番五次去廚房要炭無果，反被辱罵！今日竟起了爭執鬧得不可開！鬧出這麼大的陣仗你居然會不知道？究竟你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裝不知道！又或者，這本就是你授意底下人這麼做的！”

“老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邢氏臉一僵，不可置信的看著突然變了個人似的廖崢。

“你是在懷疑我故意刁難一個婢？我為何要這般做？”

“為何要這般做，你自己心里清楚！”廖崢冷冷道，“我不想究問底，我只看結果！你若真有心，現在就派人去送炭過去！”

“若今后再有此類的事發生，我定不饒你！”

說完，他一甩袖子，憤憤走了。

邢氏怔怔看著男人離去的背影，只覺得方才還溫乎乎暖融融的一顆心，瞬間被了篩子，又掉進了冰水里，又冷又疼的讓直氣。

“嬤嬤，嬤嬤……”邢氏子晃了晃，被許嬤嬤連忙上前扶住了。

“夫人，夫人你可莫要往心里去，那不過是個外人，老爺他許是覺得面上過不去，這才……”

“呵，外人？”邢氏含淚冷笑，“外人會跑到旁人家中一住十年麼？”

“外人會連當家主母都不讓見一面，圈地為宅麼？”

“嬤嬤，你不必安我了，我都明白，我什麼都明白……”

邢氏淚水滾落下來，話也哽住了。

許嬤嬤見緒馬上要失控，于是轉頭朝門門外大小丫鬟罵道，“全都滾遠點！”

一時間屋門口的人退的干干凈凈。

“好孩子，想哭就哭出吧，這會兒沒旁人了。”許嬤嬤也跟著紅了眼眶。

“嬤嬤，我心里苦哇!”邢氏嚎了一句，頓時埋進娘的懷中，痛哭出聲。

“十年了，十年了！可笑十年前，我竟不知原本是養在外面的哪里！十年間，我竟連的廬山真面目都沒能看過一眼！那小院子有護衛守著，誰都靠不得前，我也懶得去這個晦氣，這才容忍到了今天！”

“我不怕他收了！他若真是收了便也罷了！我怕的就是他不忍收作妾！他這是怕妾這個份辱沒了，一直等著我給騰地方啊！”

“這麼些年，他把當仙，當祖宗，當月亮一樣的供著！護著！試問這京中的一眾命婦，哪個能有我這般好兒！為他遮掩，為他考慮，我閉上了！把這黃連水直往自己肚子里咽！我人還沒死呢，來接替我的就已經住進了家時刻等著替代我了！”

邢氏越說越恨，一腔怒火怨憤甚至還有不甘委屈，全都從通紅的眼睛嘶啞的聲音里流瀉出來，既駭人又可憐。

“姑娘，姑娘！別說了！”許嬤嬤抱著泣不聲。

“我可憐的姑娘啊！太老爺究竟給你找了門什麼親事啊！當年你可算是下嫁啊……他廖家連宦之家都不算，他爹也不過給丞相府做了幾年管家而已……”

主仆兩個抱在一起哭了一會兒，邢氏這才漸漸恢復了理智，扯出帕子干眼淚，平復了聲音問：

“嬤嬤，讓廚房克扣炭火的事，是你安排的麼？”

許嬤嬤抹了把老淚，搖頭道，“這怎麼會呢？老爺臨走時吩咐夫人的話，老奴也在一旁聽著的，沒有夫人發話，老奴自然不敢擅自做主啊！”

“那克扣炭火是怎麼回事？你去查查。”邢氏眼睛通紅，“這事兒他冤了我，我怎麼能如此輕易就咽下這口氣？需得把事實擺在他眼前，好他知道，他廖崢虧欠我良多！”

“這哪還用的著查？”許嬤嬤也回過了神，緩緩道，“這是廚下那幫子仁為夫人打抱不平，替您出氣呢！”

“夫人您是當家主母，誰給您氣，那誰便是闔府下人的公敵！不用咱們吩咐，自會有人給小鞋穿！”

“我不管這事起因如何，總之，我要讓老爺明白，這件事與我無關。”邢氏還在介懷于廖崢說的那些話。

“要我說，夫人就是太好兒了。尋常人家的夫人，誰會養虎為患？”許嬤嬤低聲勸道，“若要換了太夫人，你當會如何做？”

邢氏想起了雷厲風行的母親。

當年整治父親院中那一堆鶯鶯燕燕，手段何其的狠辣，一出手便一個準，拔出蘿卜帶出泥，最后竟一個禍害都沒留下。

邢氏頓時沉默了。

以前為了夫妻，投鼠忌，如今看來，實則是沒有這個必要，全了旁人，反倒惡心了自己。

“嬤嬤說的對，我確實太好兒了，都快忘了，我是誰的兒了。”邢氏微微瞇眼，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神發冷。

“他不是冤枉我苛待逐月閣那個麼？總不能白擔了這罪責，什麼都不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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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廚房里。

“什麼？你再說一遍？”大喬氏瞪著眼珠子問傳菜的小丫鬟，“這碎銀子是誰賞的？賞誰的？”

傳菜的小丫鬟被大喬氏看的不敢大聲說話，只得小聲囁嚅道，“是……是夫人親自發話賞……賞做湯之人的。”

嘶——

廚房里所有人，都把驚愕的目聚焦在那個看上去弱不風的新來小廚娘上。

什麼來頭兒？邪了門了！

來了就做了一道湯，這都能被夫人親口吩咐打賞？

喬氏姐妹倆的目尤其復雜，二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危機。

大意了！竟小看這新來的丫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