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鳴很清楚：魏杰禾的話說到這份上，已經接近于跟自己攤牌。此時此刻，他們之間已經不是上下級關系，而是兩個敵對陣營的人在面對面鋒。自己稍有不慎，就可能落對方的陷阱和圈套之中，不僅會害了自己，而且還可能拖累父親和李潤基書記。

　于是，他強行克制住自己心的不安和驚慌緒，用平靜的語氣說：“魏書記，陳夢琪有一個兒不假，但你僅憑自己的推斷就說那是我和生養的孩子，是不是有點武斷和不負責任？您是市委書記，現在又是在跟我這個下屬說話，希您對我所有的評判都要實事求是，不能以推理的方式給我安一項莫須有的罪名，您說對不對？”

　魏杰禾笑了笑，把茶幾上的照片收起，再次拉開公文包，從里面掏出另外一份材料，舉在手里揚了揚，繼續用那種察一切的語氣說：“小葉，既然你否認跟陳夢琪有孩子，那我們先把這段公案撇到一邊，說一說你另外的事。我這里還有一份舉報材料，是我在k市的一位朋友轉給我的。據我那朋友說：舉報你的人名李智，上個月剛剛從監獄里釋放回家——這個人你應該很悉吧！”

　葉鳴聽說李智已經釋放回家，而且寫了一份舉報材料轉給魏杰禾，心不由往下一沉：李智當初被判刑五年半，他的父親李博堂被判刑七年。按照刑期計算，即使扣除他們在看守所羈押的日子，李智也至要到明年底才能釋放，他現在就被釋放出來，要不就是立功減刑，要不就是走了關系和后門。如果他也加到魏杰禾他們這個陣營，翻出自己在新冷時的那些陳年故事，尤其是與陳怡的婚外，那就真的會令自己焦頭爛額……

　魏杰禾側頭觀察了一下葉鳴的臉，徐徐說：“小葉，李智的舉報材料容，估計你應該很清楚吧，我就不給你看了，免得你著急上火。不過，我可以給你總結一下他舉報的兩個要點：第一，你和他的妻子陳怡有婚外，而且生了一個兒子。為了掩人耳目，在鹿書記婿張霖江司長的幫助下，陳怡調到了財政部工作，就在張霖江司長負責的預算司。李智還特別說明：在那個孩子出生之前，他跟陳怡已經分居一年多，所以那個孩子絕對不可能是他的。

　“第二，你在新冷地稅局工作的時候，跟當地最大的黑社會頭子龔智超是結拜兄弟，龔智超的手下都尊稱你為‘鳴哥’。這一點，李智也特別強調說，他可以在新冷找到幾個曾經親口過你‘鳴哥’的黑社會分子作證。而且，當時新冷縣還發生過一起黑社會火拼大案，龔智超是這樁大案的導火索和主要策劃者，而你涉嫌包庇龔智超那個團伙，為此還曾經被省里的專案組羈押調查過，差點被刑事拘留。后來，你在省里找了很強的關系，把這件事擺平了，并利用你的后臺把李智和他的父親弄進了監獄。”

　葉鳴臉上始終掛著那種淡漠的笑容，等他說完后，不慌不忙地說：“魏書記，李智舉報的這些東西，其實都是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您如果有心的話，完全可以在一些論壇和網站上找到相似的容，不值一駁。他舉報我的這兩個問題，當時都經過了相關部門的調查核實，結論是子虛烏有，純粹是李智和他父親李博堂為了陷害我這個稅務干部而憑空造出來的。您如果不相信，可以安排人到相關部門去調查，去找當時的調查結論，到時候您就清楚是怎麼回事了！”

　魏杰禾的眼睛再次瞇了起來，好像有點悶熱似的，把李智的那份材料當做扇子輕拍了幾下，眼睛若有所思地盯著對面的墻壁，沉了半晌，轉頭看著葉鳴說：“小葉，我想問你一個私人的問題：你母親是不是新冷本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