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爺立刻被拿下，幾乎同時，左瑭朝差和衙役們走了過去：“我是大理寺左瑭，現在命令你們立即撤離，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尚方書院學子，所有人不得再在府衙門口逗留，即刻離開。”

“是！”

兵和衙役們走了，一支回了房營，一支回了衙門，只有被押的師爺還跪在地上，惶惶如喪家之犬。

丁牧云見時機已到，拿出了街頭賣藝的本事來，清了清嗓子，說道：“兩位大人可知我們這些人為什麼不信任府麼？”

從懷中拿出師爺剛剛立下的字據，給了左瑭，然后又轉向了師爺，臉一變，罵道“老東西，你看清楚了，姑明人不做暗事，你為了掩蓋府抓學子冒名西梁暗探一事，便拿這種小恩小惠來收買姑，可見平日里這種缺德的事必沒干，順便也京城來的大人們看看你的能耐，好威風，好了不起呢。”

那師爺哪料到有這一著？當著眾人的面寫下的東西，竟是給自己掘的墳，當即癱在地上，砰砰磕頭。

丁牧云接著道：“兩位大人一位是大理寺的一位是督查院的，算來算去還缺了刑部的，可三法司辦案哪能缺了刑部？”

左瑭看完，給了陸照陵。

陸照陵聽說話，便看向了，見跟旁人不一樣，沒有穿統一的著裝，卻能站在領頭的位子，話說一半留一半，便知這姑娘不一般，不敢輕看了，點頭道：“姑娘說的是，姑娘到底是何想法不妨說出來？”

“咱們無非就是要三法司諸位大人四個字，秉公辦案！”

眾學子齊聲附和。

陸照陵想了想，道：“是了，尚方書院本就是直屬六部，將來學歸京，必定有學子會進刑部任職，想必孟大人也想提前見見諸位。”

左瑭立即朝黑人吩咐道，“立即去稟明孟大人。”

“是！”

黑人離開之后，那陸大人年紀大了，起袍子往地上一坐，等著，左瑭著服不宜席地而坐，便站在陸大人邊，眾學子也都坐了下來。

約莫半盞茶之后，三十余出城迎接的車輛浩浩行駛了過來，刺史吳法天出城之后，便換上了馬匹，跟在刑部尚書孟琢孟大人的車旁，猛然間看到師爺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心中大駭，剛才還在詫異，為何車隊突然急行，此刻方明白過來，正愣神間，那孟大人已經徑自下車，向迎過來的左瑭和陸照陵走了過去，急慌慌下馬，一著急險些摔倒撞在孟大人上。

孟琢在刑部多年，年過半百，早知道這趟差事不好辦，卻沒想到上來給三法司下馬威的不是西梁人，而是尚方書院的年們。

他城府深，先是代表了三法司安了學子，接著赦免了綁架員的學子，收買一波人心之后，這才換上推心置腹的語氣，說道：“諸位將來都是國之棟梁，希能理解府辦案的決心，不要再有過激行為，不要再出現像今日這般綁架員之事，本代表法司向大家保證，一定會秉公辦案，查明真相，還被關押學子一個清白……”

在孟大人的說話聲中，師爺被押了下去，刺史吳法天雖未被當場發落，卻嚇得魂不附。

—

遠雷聲，烏云布。

學子們剛剛離開，雨說來就來。

云夢古城的雨，不似京城瓢潑干脆，這里的雨竟似江南那般綿綿延延。

到寅時，雨才漸漸停了。

烏云散開，星月重新回到天空。

牢中的符羽，還在輾轉反側，一個時辰前，方大夫來了一趟，把那只斷掉的胳膊給接上了，還給了他一碗藥湯，說往后每日皆會有人送藥過來。

方大夫不愧是神醫，藥服下之后，疼痛減輕了些許。

云夢古城的大牢不是皇城大獄尚有幾分面，這里骯臟酷，臭味熏天，時不時傳來狂，伴隨著一陣陣的哭泣聲，哀求聲，打罵聲……無異于人間地獄，靜夜時聽到更覺骨悚然。

符羽躺在角落里的爛草上，剛有了幾分倦意，忽聽得一陣腳步聲傳來，等他睜開眼時，牢門已經被打開了，進來兩名牢頭，一言不發押著他便走。

符羽只道是三法司那些人連夜審案，卻沒想到出了大獄的門，竟看到李甲率人等候，一見到他，便命人將符羽的腳鐐打開，帶著他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有一事求你幫忙，刺史吳法天擔心東窗事發，乘著三法司員剛到驛站還沒來得及查辦之際，帶著金銀珠寶坐上了飛盤企圖逃跑……”

“什麼？”符羽聽的一頭霧水，忙問：“什麼飛盤？還不趕阻止他？”

“阻止不了，飛盤已經上天了。”

話音剛落，符羽便聽到天上傳來一陣奇怪的嗡嗡之聲，抬頭看去，就見天上一團黑影飛了過來，正是李甲口中的圓盤。

那圓盤足有四五個人合抱大小，離地五丈多高，晃晃悠悠，速度時快時慢，忽高忽低，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就在衙門上頭轉圈子，等飛的近點了，約能看見那飛盤中間的凹陷坐著一人，正是吳法天。

吳法天正在上面左搗鼓右搗鼓，急急慌慌，時不時看看地下追趕的衙役，估計自己也搞不懂為什麼在天上轉圈？為什麼不飛往別。

眼瞅著飛盤從頭頂飛了過去，符羽才驚悟過來，想起這東西在《天工》的那幾頁殘卷上看到過，當下便來了神頭，大聲問道：“這東西是哪來的？”

“前任刺史留下來的？”李甲道。

“他做的？”

“那倒不是，據說是十數年前當地一名百姓從鬼山中挖出來的，前任刺史喜歡搗鼓新奇玩意，就以十兩銀子的價錢給收走了，研究了一陣子，沒到門道，便放在府的雜間里，離任時，嫌笨重，就留下了。結果這位刺史發現了，也不知他是怎麼搗鼓的？竟讓它上了回天，反正從那之后，這飛盤就從雜間里消失了，沒想到今日竟派上了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