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陳良善與牛百萬的父親被分別帶了兩個辦公室。

　值班民警本以為今晚需要理的只是一場尋常的打架案，卻不曾想被面前這個牛千萬的男人吵嚷的腦袋都幾乎快要炸裂。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閨把我兒子的臉挖那樣！這以后你讓他怎麼娶媳婦？”

　——“還有我，你瞧瞧我這腦袋！都腫什麼樣了！現在想讓我和他私了？我告訴你！想都別想！沒門！”

　——“賠？他拿什麼賠！我和我兒子這次都了那麼重的傷，咋能是簡簡單單賠償一下就了事的？”

　——“不行，我不接！我牛千萬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區區幾個錢就想把我打發了？沒門！”

　——“除非……對方那家伙拿出點誠意來……”

　文四寶這下算是徹底看出來了，面前這個牛千萬的男人并不是不愿意接賠償和解了事，而是想趁此機會大撈一筆。

　“那你覺得……賠償個多？算是有誠意呢？”

　牛千萬吸溜吸溜鼻子，目瞟向別，隨后出了一個掌。

　文四寶皺眉道：“牛先生，這點事就拿走5000塊，這天下恐怕……也沒這麼好的事吧？”

　牛千萬翻了個白眼，扯著嗓子道：“五千？我要的是五萬！今兒個沒有五萬！我必須要把這事鬧到法院！你瞧瞧我腦袋上這麼大腫包！咋樣都得算個輕傷吧？我要他五萬都了，不然就讓那小子蹲大獄去！”

　文四寶輕嘆一口氣，沉聲道：“牛千萬！你不要以為我不了解你的底細！你的資料我已經看過了，你是一個大錯不犯，小錯不斷的人。”

　說完，文四寶把資料丟在了面前桌子上，一件件細數道：“擾公共通工秩序拒不改正、肆意侮辱、誹謗他人、損壞公共財……喲！這條彩啊？據《治安管理罰法》第四十四條規定，牛千萬因在公眾場所，被以十五日的拘留？你小子的人生彩得不是一星半點啊？看你這樣子……難不打算湊齊七個罪名召喚神龍？”

　牛千萬著臉蛋轉向了一邊，嘟囔囔地道：“我不管……你們警察辦案就要大公無私！現在我可是害者，今天必須要討個說法，不然我就走法律程序起訴，到時誰也別想好過！”

　果然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滾刀模樣，文四寶也知道自己雖然是個刑警，但是對這種連小流氓都算不上的混混來說，自己所有能用的手段對這種人都不適用。

　隨后，文四寶也只得惱怒地從辦公室走了出來，看向徐天南道：“天南，這家伙油鹽不進，張口閉口就是五萬和解費，我徹底不知道該咋弄了，這麼個小癟三說實話也歸不上我管，你說……這到底咋弄？”

　徐天南沒有回應，而是走到廊道的另一頭，此時他與牛千萬僅一門之隔，他過門上的小玻璃看了進去，發現這家伙雖然頭上纏著紗布，但還是翹著二郎，從手包里出一煙點了起來。

　或許是因為他從包里拿煙時的作幅度太大，也順帶著將包里那一捆百元大鈔帶了出來。

　隨后，牛萬千上叼著煙，把那一捆錢規整好了以后又塞回到了包里，這一連串賤兮兮的模樣，任誰看到了都想給他來個一拳。

　徐天南仿佛突然有主意了，低聲道：“查一下這小子老婆的電話。”

　“啥？”

　文四寶詫異道：“查他老婆電話干啥？”

　徐天南悄悄出手，隔著玻璃指了指牛千萬放在桌子上的手包，解釋道。

　——“他手包里裝了一個漠北紅都的打火機，仔細看，那是金的。”

　——“還記得曾經烏氏兄弟死時，我們在漠北紅都的調查況嗎？”

　——“一層二層是舞池與卡座，發放的都是紅的一次打火機。”

　——“從三層往上，便不再有公共區域，而是一間一間的獨立包廂，這種金的金屬打火機也只會出現在那種地方。”

　——“那四爺，你還記得漠北紅都三層以上都是什麼嗎？”

　經這麼一提醒，文四寶當即醒悟道：“三層以上……那可是個化定制服務的地方，俗稱……場！”

　“沒錯。”

　徐天南繼續解釋道。

　——“剛才那小子拿包時，不小心把包里那一沓錢也了出來。”

　——“那一沓錢應該是今天剛從銀行取出來的，因為我看見上面扎鈔紙的日期正好是今天，而銀行取錢的習慣也是把一萬元扎一捆后取給客戶。”

　——“但是現在有一個問題，那便是這一沓百元大鈔明顯比扎鈔紙薄了不，目測了也有一半的樣子。”

　——“也就是說……這家伙今天在銀行取了一萬元現金之后，在漠北紅都花掉了將近一半，后來才聽聞兒子出事以后，趕來了學校。”

　——“那麼他到底是干了什麼？才至于在那種地方快速花了這麼大一筆錢？并且……他現在還反穿著子。”

　一切的況不言而喻，文四寶當即就聽明白了徐天南話里的意思，大喜道：“嗨呀！還是這個辦法好！這小子這次若再不愿意撤訴，我就讓治安支隊的去好好查查，查查他今天到底干了什麼好事，他若再不停，回頭讓他媳婦來領人！”

　……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卻令所有人都驚掉了下。

　牛千萬不僅大大方方承認了自己今天下午去漠北紅都消費的事，同時還坦言自己和老婆的婚姻到了瓶頸期，現在也只能去那種燈紅酒綠的地方，夫妻二人之間才能找回到一點當初的激。更甚至就在自己打架過后待在派出所的這幾個小時里，他老婆現在還依然帶著十幾個小姐妹在里面玩樂。

　剛燃起的希又一次落空，文四寶無奈地看著面前男人，只見對方揚了揚脖子，笑嘻嘻地道：“阿sir！時間也不早了，要不你去問問那邊愿不愿意拿出5萬賠償？如果不愿意的話，那咱們也別啰嗦了，直接走法律程序吧？”

　正當文四寶不知該如何回應時，對方的電話卻響了起來。

　“等一下！接個電話！”

　牛千萬上叼著煙，賴兮兮地接起電話道：“喂？誰啊？”

　片刻的沉默后，只見他仿佛被什麼東西嚇到那般，突然坐直了，拿著電話的手也變得有些許抖。

　——“哦……哦……我在聽！在聽著呢！”

　——“好的好的好的！”

　——“明白明白明白！”

　——“好好好，是是是，一定一定一定……”

　短短1分鐘不到的電話，就只聽牛千萬不停地在向對方保證著什麼，但是當掛下電話的那一刻，他的臉上再也看不見當初的桀驁不馴。

　“阿sir……哦不！警，要不今天這事……咱就算了吧？”

　文四寶一時沒反應過來，詫異地道：“什麼？算了？”

　“對對對！算了……算了吧！”

　牛千萬忙不迭點頭，此時都已把手包收拾得一干二凈，隨后還不忘把地上的煙頭都撿了起來。

　“您看，這本也不是啥大問題，無非就是小孩子之間打打鬧鬧而已，況且……我這腦袋，也不缺這麼一個包，要不……今天這事咱就算了，好嗎？”

　看著對方臉上那憋出來的驚恐笑容，文四寶頓時也覺對方剛才一定接到了一個不得了的電話。

　但牛千萬似乎一秒鐘都不想在這里多待，見文四寶不回應自己，于是快速從桌子上拿出一張紙，寫下了一份同意和解書，雙手遞了過來。

　雖然搞不清到底是什麼狀況，但文四寶還是再次確認道：“你確定？今天這事……就以你倆和解結束？”

　“確定確定確定！我……哎喲！”

　牛千萬仿佛一刻都不想在這里多待，結果站起時，卻又急死忙慌地不小心撞到了桌子角，一桌子的件頓時散落一地。

　好不容易趴在地上把撞掉的東西都撿起來之后，正當牛千萬準備離開的前一刻，卻突然被徐天南住了腳步。

　“牛先生，你的手機掉了。”

　徐天南微笑著，將手機遞給了對方。

　牛千萬了自己口袋，一點都想不起來自己到底啥時候丟掉的手機，但他也沒得多想，接過手機后便逃也似地離開了派出所。

　看著對方離開時那戰戰兢兢的模樣，徐天南卻突然在紙張寫下了一串手機號碼，對文四寶道：“這是牛千萬他剛才接到的電話，你快查一下到底是誰打給他的。”

　文四寶愣住了，好半晌才反應道：“原來……原來這小子的手機，是被你剛才順走的啊？”

　……

　不出10分鐘的時間，通訊公司那邊便將查詢回執發了過來，這個手機號雖然登記的是一個陌生男人的號碼，但是卻發現在這個號碼曾經的通話記錄中，有過數次與蔣先生之間互通電話的記錄。

　眾人也終于明白，這次是張佳璇那邊派人幫助了陳良善。而這次對方既然肯來手這種小事，其中也正好說明了對方需要陳良善，并且容不得一點閃失。

　最終，徐天南道：“這下好了，足以看出山水河最近，亟待對我下手的心思，四爺，咱們做好準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