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重癥監護室的玻璃，溫嫻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男人。

他上滿了管子的樣子特別陌生，在溫嫻的印象中霍止寒永遠是高大的，臉上總是沒什麼緒，讓人有很重的疏離，不敢輕易靠近。

不管發生什麼事，他好像都可以輕輕松松的解決，即便是離開了霍氏，只要他想，他還是能輕而易舉的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

但是此刻他卻躺在那兒，虛弱的只能憑那幾臺機維持。

“阿嫻。”

一道厚重的男聲從后傳來。

溫嫻了一下眼角，轉頭看到了溫國華，心頭一下子哽住。

醒來也有一周了，大家都來看過，即便是奧爾南德暫時來不了江州，也打了視頻過來，一直在那頭叮囑照顧好自己，但是卻一直沒見過溫國華。

聽何瑩說，到過他來醫院，但是那會兒病房里人多，他就在外面看了一眼便走了，都沒進去說說話。

“他會醒的。”溫國華的聲音拉回了溫嫻的思緒，“別太難過，還沒到難過的時候呢。”

溫嫻回過神，“我知道。”

“你剛好點，多注意自己的，免得到時候他醒了，你反而又倒下了。”

“嗯，我就待一會兒，一會兒就走。”

“好，對了，這是溫馨讓人給你燉的湯，非要送過來，我怕影響你休息，就答應說我來送，我給你放到病房去，你記得喝。”

看著溫國華對自己小心翼翼的樣子，溫嫻心有不忍，“爸。”

溫國華一怔，一副不相信自己聽見什麼了的樣子。

“你我什麼？”

“爸，送我回病房吧，我有點累了。”

溫嫻神溫和，再不是從前對溫國華劍拔弩張的樣子，目中閃爍著淚。

溫國華終于回過神來，五十多歲的人了，抑制不住緒的激，哽咽起來，“好，爸送你回病房。”

病房里，溫國華把帶來的湯打開，一勺一勺的喂溫嫻喝著。

“我自己來就行。”

“沒事，我來。”

溫國華的眼眶是紅的，“阿嫻，是我對不住你，竟害得你經歷了兩次無妄之災。”

溫嫻搖頭，“不怪你，有人想害我們，躲得了火災，也有別的手段。”

“這件事，我已經讓人去查了，我倒是要看看是什麼牛鬼蛇神，敢我的兒。”

說到激，溫國華咳嗽起來。

溫嫻忙直起子，接過湯碗放在一邊，“爸，你沒事吧？”

“沒事咳咳，沒事。”

“您該好好休息的。”

“看見你，我什麼都好了。”

溫國華笑笑，端詳著溫嫻，忍不住出手給理了理頭發，“淑蘭走的早，你還記得你母親的樣子麼？”

“記得呢，”溫嫻點頭，“我和母親長得很像。”

“姥姥跟你說的？”

“嗯，那時候我不記得小時候的事，姥姥給我看過照片的，不過我沒有母親長得漂亮。”

“你們不一樣，你母親是個活潑的人，你比沉穩。”

“我母親，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想聽聽的事。”

“你想聽？”

“嗯。”

溫國華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對他而言，溫淑蘭是刻在記憶里的存在，原本以為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和他一塊兒提起了，但是他們的兒就在眼前。

溫嫻出生的時候，溫淑蘭已經帶著躲進了山里，在溫嫻的記憶中，母親是溫的，但是在溫國華的記憶力卻不是。

“從小就和別的孩不一樣，皮得很，一張又很會哄人，牙尖利的，讓人又氣又。”

“不讀書，但是卻喜歡鉆研藥理，待在藥鋪里跟著師傅們后面轉，那會兒我母親還在世呢，讓學點工刺繡跟要了的命似的，挨了好幾次打，父親心疼，索不讓繡娘教了。”

說起這個，溫國華笑了起來，“我母親氣的頭風都發作了，氣的要把趕出去，結果又被一碗糖水給哄好了，第二天照樣摟著，只罵我們兩個兒子，說兒子就是沒有兒中用。”

“我媽在家里很寵嗎？”

“寵的很呢，我們都不如甜會哄人，誰見了都高興，否則你看你姥姥當初怎麼愿意陪著一塊兒走的呢？”

溫嫻點點頭。

確實如此，要不是母親平時對邊的人好，也不會在溫家失勢的時候，那麼輕易就跑了出去，除了姥姥，肯定也有不別的人幫忙的。

“后來我跟你二叔一塊兒去國外留學，原本也可以一起去的，我們都以為那個子肯定想出去看看，誰知道不去，那會兒你剛過世，我知道要留下來照顧父親。”

說到這個，溫國華便很慨，“是溫家的養，卻比我們都孝順，是最會為邊的人考慮的人。”

“姥姥跟我說過，爺爺很疼媽媽的。”

“是的，你母親也確實有能力，所以你爺爺才會想要把溫家的藥方傳給，溫家藥方那會兒是傳男不傳的，可我對中醫沒有什麼興趣，而你二叔又心不正，沒想到后來出了事。”

一個大家族的衰敗是從部開始的，溫振華就是個例子。

誰都沒想過平時悶不吭聲的溫家二爺會心理扭曲到不惜毀了整個家族的程度，只為了就他自己的私心與貪，他極力的想要獲得認可，可是從小到大都被溫國華和溫淑蘭兩個人了一頭。

“后來的事我也是讓人查證的，溫家出事的那段時間，我已經不在江州了。”

“溫馨跟我說過，娜塔莎帶你去了Y國，你昏迷了好多年。”

“娜塔莎是個好人，盡管瞞著我那些事，但是我仍然激，激為我所做的一切。”

“我知道。”溫嫻點頭。

盡管無法大度到替母親原諒娜塔莎的瞞，但是也無法責備，畢竟那個人的苦苦等待和不放棄，才救了自己父親的命。

“兩年前，娜塔莎癌癥去世，臨終前跟我說這輩子有愧，讓我一定要找到你，好好彌補，說一開始以為你二叔既然接走了你，會好好對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