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大學辦公室。
從進門前開始,樂言就一直盯著季白那張臉端詳,這會兒還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真的很像。”
季白給他倆倒了茶,白瓷的杯子,茉莉花茶的香氣在屋子里四散開。
“像什麼?”
樂言這才回過神,“季老師你和我一個朋友長得很像,不好意思啊,剛剛我差點認錯人。”
“你這位朋友,也是溫小姐的朋友吧。”
季白的目落在溫嫻上,茶杯舉到了的跟前。
溫嫻微微一怔,接過杯子來,沒有否認季白的話,但是卻反駁了樂言,“人有相似,也很正常,也沒有很像,只是乍一看會覺得像而已。”
樂言詫異的看了溫嫻一眼,見目平靜中卻又暗淡,便沒再說下去。
言歸正傳,他們倆是來謝季白的。
“東西就不收了,心意到了就好。”
“就是一些水果而已,季老師不要跟我們客氣。”
“不是我跟你們客氣,是學校有規矩,你們拎著這些東西進了我的辦公室,已經有點麻煩了。”
“啊?”樂言一愣,“水果也不行麼?我們不知道,對不起啊季老師。”
“沒關系,走的時候帶走就行了。”
季白的話說的直接,甚至直接的讓人尷尬。
其實樂言也沒帶什麼東西來,就是一個漂亮的果籃,一束花和一面錦旗而已,季白的拒絕讓溫嫻覺得他這個人多有點不近人。
溫嫻說,“果籃我們帶走,花就不必了吧。”
“我這兒沒地方放。”
“這兒不是地方麼?”
說著,溫嫻直接抱著那束花放到了飲水機旁邊,“就放這兒吧,季老師你辦公室里冷冰冰的,放一束花不是好看多了麼?”
季白微微皺眉,似乎是在想拒絕的語句但是卻又不想多費舌。
正好,這會兒外面傳來敲門聲,“季老師,待會兒的課上要帶的實驗材我拿好了。”
是季白的助教,一個年輕的小孩。
溫嫻立馬說,“季老師還忙,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說著,和樂言立馬收拾東西走人,果籃拎走了,那束花和錦旗留下了。
他倆走的匆忙,和門口的助教小姑娘肩而過,連聲招呼都沒打,生怕被季白住把花拿走似的。
助教小姑娘疑的看了倆人的背影一眼,然后才進了辦公室。
還沒等說實驗材的事,便看到沙發上擱著的那面錦旗,當下詫異不已,“季老師,你真的見義勇為了啊?我剛剛在樓下聽到王老師在說昨天通州路搶劫的事,說您見義勇為抓了那個搶劫犯,救了一對,我還以為是夸張呢!是真的啊?”
季白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他們系的特,一點兒小風就起浪,八卦越傳越離譜,請個假都能被傳癌癥晚期,這面錦旗不得把他傳人民英雄麼?
這就是他不想讓樂言和溫嫻留下任何東西的最重要原因。
另一邊,溫嫻和樂言匆忙離開了生系大樓。
樂言跑的氣吁吁的,“嫻姐,咱們怎麼跟搶了錢似的,跑的這麼快干什麼啊?”
溫嫻也跑的上氣不接下氣,“你沒看到季白那個眼神麼?咱們要是不跑的快一點兒,別說這籃子水果了,那束花和你們那面不靠譜的錦旗也都得被丟出來。”
“現在學校里面的風氣都這麼正麼?一點兒謝的禮品都不能收?”
“可能是吧,不過一束花也沒什麼關系,不然教師節讓學生送什麼?送個寂寞?”
溫嫻沒多想,“走吧,楠楠一個人在醫院,我怕有什麼事。”
“嗯嗯。”
樂言也不放心,立馬和溫嫻一塊兒趕回醫院了。
回去的路上,樂言猶豫了半天,言又止。
“嫻姐……”
“你是想說季白和止寒長得很像這件事吧?”
“是。”樂言神復雜,“雖然不至于一模一樣,但是也有三四分相似了,他甚至比司醫生和阿寒哥長得還要像。”
“那又怎麼樣呢?只是像而已。”
溫嫻淡然的態度,讓樂言語塞。
距離霍止寒出事已經過去大半年了,除了第一個月溫嫻的緒不好,終日郁郁誰都看得出來之外,后面就像是沒事人一樣,平靜淡漠。
可誰都看的出來,放不下。
“我聽楠楠說,你上個月又去了一趟Q城?”
“去看我爸和溫馨的。”
“可是外貿大廈重建,溫氏也投了資金。”
“嗯。”
樂言索直接問了,“嫻姐,你是不是還是不相信阿寒哥他死了?”
溫嫻的眉頭微微皺起,沒有去看樂言。
搭在膝蓋上的手指蒼白而纖瘦,此刻抓著杏羊絨衫的邊緣,微微的發力,用這種不易被發現的方式排解自己的緒。
“嫻姐,你知道這不可能的。”
那場大炸里,連司景都被炸傷了一雙,霍止寒如果還活著的話,怎麼可能不回來呢?
溫嫻總是說人要往前看,可是最沒辦法做到往前看的就是。
“京都的冬天來得比江州早多了,回頭讓人送一床新的被子到西西宿舍去,他怕冷,京都大學的宿舍都比較老舊,也不知道暖氣供應的夠不夠。”
溫嫻明顯是轉移話題。
樂言心里默默地嘆了口氣,也沒再繼續問下去。
其實溫嫻知道樂言的好意,他和蔣楠楠還有何瑩他們,甚至邊所有的人,包括孟青和霍止寒以前邊的一些朋友下屬,都希自己能早點接現實,帶著孩子好好生活。
可在溫嫻眼中,懷念摯也是一種生活的方式。
不相信霍止寒真的死了,哪怕一輩子都找不到他了,也想保留這份念想在心里,慢慢搜集所有他還沒死的證據,這是現在生活里為數不多的希。
旁人是無法理解的,總覺得這樣是停留在過去,深陷在回憶,過得非常痛苦,只有自己知道,不痛苦。
凡事和他有關的,都是平靜生活里的強心劑,支撐并且陪伴著度過無數個日夜,直到也死亡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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