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本來林舒還想和林聽軒探討一下寧蘋的問題,不過現在已經把這件事拋之腦后,反正二哥那子,也探討不出來什麼。
腦子琢磨著陸殿卿那青的年時代。
他當時每天都干嘛,去哪兒玩,他和誰好?
林舒覺得自己也犯不著吃醋,都是老八輩的事了,不至于,但是得讓陸殿卿給自己多講講他以前,就當床前故事,多講講。
他對自己過去和雷正德的事好像了解的,也不知道從哪兒聽說的,那他就應該說說他以前的。
當下林舒坐著無軌電車過去新街口,到了新街口,結果恰好到了沈明芳,正和保姆從外面過來。
沈明芳愣了下,還是勉強笑著道:“這是打哪兒來啊?”
林舒:“從娘家來,阿姨這是買菜呢?”
沈明芳:“那倒也不是,這不是正德爸給我買了一個手鐲,我正說出去讓人看看。”
林舒一眼掃過去,就見手腕上果然掛著一個手鐲。
這手鐲本來是唐朝的,確實有一個真的,不過那真的流落到了香港,那些專門做這一行的,造了假的,偏巧被雷正德爸買來了,還當生日禮送給了沈明芳。
沈明芳可金貴了,到顯擺那手鐲,結果顯擺了十年,最后知道是假的,丟死人了。
林舒看著沈明芳那很有些得意的樣子,沒說什麼,笑了笑,也就過了。
沈明芳自然看出眼里的鄙薄,冷笑一聲:“一般人還真沒見識過我這好東西!”
林舒噗嗤笑出聲:“阿姨,你這玻璃渣子真好看,可仔細戴著,肯定值錢!”
沈明芳當即氣得夠嗆,不過林舒已經直接邁進屋了。
氣就氣吧,反正就這樣了,氣死也白搭,你還能翻出天去不!
林舒回到家里,先簡單洗了個澡,就把服洗了,又把院子打掃了打掃。
經過前幾天那小雨,院子里的花草瓜果一滋潤,都竄起來很高,齊刷刷綠油油的,倒是看著可人,想著等過一段,估計藤蔓就爬了一樹。
胡思想著,外面門響了,陸殿卿進來了。
他自行車后座上綁著一大堆,進屋后就卸下來:“我把我們相框拿出來了,把照片都放進去掛墻上。”
林舒跑過去看了看那相框:“還不錯,好看。”
陸殿卿笑了:“找的專門做相框的。”
當下趕把那些照片都拿出來,放進去相框里,一個搬椅子,一個拿錘子,開始在墻上鑿眼,要把相框掛上去。
掛上去后,看看那照片里自己,確實滋滋的。
陸殿卿:“這張,你當時正想什麼呢,笑得還開心的。”
林舒沒理會,卻看著上面照片:“我覺得你這好看,就是這朵花特別傻,一子傻氣。”
陸殿卿:“你自己也戴花了,還說我。”
林舒:“那不一樣,我戴花好看,你戴花不好看。”
這麼說著,話鋒一轉:“對了,你小時候的照片呢,回頭讓我看看,你小時候是不是照過很多照片?”
陸殿卿:“搬家前照過不,都在我爺爺那呢,搬家后倒是了。”
陸殿卿:“有幾張,回頭去我爺爺那給你拿過來。”
林舒:“你當時都和誰一起玩啊?有什麼關系特好的?”
陸殿卿:“也沒什麼關系特別要好的,大多是泛泛之,當時太忙了,力也大,沒那麼多心思。”
陸殿卿聽這話,自然聽出了異樣,看著道:“怎麼突然問這個?”
陸殿卿:“生?我高中當然有同學了。”
林舒:“這就是了,你學習好的吧?”
陸殿卿:“還行,我是學習委員。”
林舒:“學習委員?那你人緣很好了?有很多生都來請教你問題吧?”
陸殿卿挑眉:“你這是聽了什麼,想問什麼?”
林舒:“看來你中學時候沒和生接?經歷還富的吧?”
林舒:“這和我去不去娘家沒關系,不要轉移話題!”
陸殿卿想了想:“我那個時候確實學習不錯,又是學習委員,會有人來請教我問題,不過有沒有生我也不記得了。至于說經歷富,我自愧不如。”
林舒:“什麼意思?”
陸殿卿:“我的意思是,我比較循規蹈矩,早睡早起,上學學習,放學學習,生活可不像你那麼富多彩。”
林舒:“我怎麼富了?”
陸殿卿:“發財哥哥,八斤哥哥,嘎子哥哥,洪濤哥哥,建軍哥哥……”
林舒頓時呆住,用不可言喻的眼神看了他一番:“你記真好。”
那個時候,哥幾個哥們,是號稱六大金剛的,一個個跑天橋跟著人學練攤,可牛氣了,也跟后頭,天天喊哥哥……
陸殿卿:“你記真差。”
林舒:“好了好了,那都過去了,那是不要的事,都八輩子的老賬,想那個干嘛!”
頓時不想追究什麼講題的同學了,這個不能算賬,一算賬吃虧的肯定是自己。
當下忙轉移話題:“我有點了,我們晚上吃什麼啊?”
陸殿卿好笑地看著,自然看出的意圖,不過倒也沒再提:“你想吃什麼?”
林舒:“不知道……”
陸殿卿:“買了一點現搟的面條,吃炸醬面吧?”
林舒:“行行行!這樣吧,你負責做面,我負責洗菜,我們分工合作。”
陸殿卿:“不用了,我自己來吧,你不是說還要學習嗎?”
林舒:“那也行,我學習去……”
覺得結婚真是耽誤學習,不如以前清靜了,現在還是得抓時間學習。
陸殿卿:“這個月工資發了,在我公文包的口袋里。”
林舒:“嗯?”
陸殿卿看著毫無反應的樣子:“不是說好你管錢嗎?”
林舒:“也對。”
陸殿卿沒再理,給自己戴上了一個圍,徑自過去廚房做炸醬面去了。
林舒進屋后,拿過來他公文包,翻了翻,果然見里面有一個信封。
這年頭講究艱苦樸素,他們單位也不例外,發工資的信封是用過的信封翻過來重新粘好的。
打開,就見里面是六張大團結,一些零錢,還有一張友誼商店的消費券,研究了一番,又放在那兒了,洗洗手趕去書房學習去了。
最近結婚的事告一段落,學生的學習也不用太心,在學校的時間,除了上課,其它時候都能做練習題高考題了,這讓松了口氣,覺得未來可期。
不過在家還是得抓時間。
先把白天做的題查補缺,都在書上找到對應的知識點,進行了總結。
等總結差不多了,陸殿卿喊吃飯了。
過去吃飯,突然想起剛才的事,道:“我不要管錢。”
陸殿卿:“為什麼?”
林舒:“我覺得你是一家之主,錢得你管著。”
突然想明白了,管什麼錢呢,拿了這工資,就得心家里的吃喝拉撒食住行,那不都得自己費心安排?
就得讓他管錢,回頭自己工資留下來幾塊零花,其它都給他,但是要吃好喝好玩好還得買好看服,好東西一樣都不能落下。
陸殿卿疑地看著。
他現在聽到一家之主這四個字就覺得前面有坑等著他。
林舒拿起筷子,認真地道:“回頭我發了工資,我留下五塊錢零花錢,剩下的都給你,你來統一安排,好不好?”
陸殿卿;“你不是喜歡拿著錢嗎?”
林舒:“不,我更喜歡你拿著錢。”
一臉認真:“你是一家之主,不是嗎?”
陸殿卿:“好吧,不過你可以一個月留下十五塊錢零花錢。”
林舒吃了一小口面條,,之后才仿佛很不經意地說:“零花錢都包括什麼啊……”
陸殿卿:“就是你自己的零花錢,隨便買什麼。”
他竟然難得也正經起來,穿著一本正經的中山裝,口袋還別著一支鋼筆,一臉文化人的樣子。
吃過飯,兩個人干脆都坐無軌電車去上班,要不然下雨天騎車泥濘,濺一泥點子也難。
陸殿卿有些意外,手中的筷子都停下了:“林舒,難得你竟然想著給別人買吃的。”
林舒眼睛看著不遠,等的車正在細雨中開來,笑著說:“我上車了,小雷,以后見到我禮貌點,別說那些有的沒的。”
陸殿卿角微微翹起:“好了,起來刷牙漱口,準備吃飯。”
林舒:“嗯,反正你得一手,不然那些躁孩子說不定對我心存希,他們想著給你戴綠帽子。”
林舒驚訝:“我表妹?”
陸殿卿:“這次沒問題,那下次呢,你遇到麻煩,你告訴我,我們可以一起權衡,或者我看看有什麼可以幫你的。”
兩個人打著傘,一起來到了公站,陸殿卿便囑咐說:“記得過去學校趕把飯盒放廚房熱上,如果遲到了,中午就去外面吃,你帶著錢和飯票了吧?”
雷正德:“對了,給你說個事。”
陸殿卿:“那給你十塊錢零花錢吧,這樣你每個月給家里貢獻二十多,也不了,我們可以每天吃好吃的。”
林舒這邊茶自然是不可能沏了,聽到靜趕一起送客,等客人走了,才好奇:“這是做什麼?”
陸殿卿這意思是食住行都不用管,但又有自己額外的零花錢,覺得這樣足足夠了,畢竟平時也沒心思出去玩,忙著學習,就是家里學校娘家,日常孝敬父母的,或者服吃穿,他也不會短了自己。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醒來,還有些沉浸在其中,懶懶的不想起來。
林舒:“嗯?”
陸殿卿:“那你是不是應該說話注意點?”
林舒:“還行吧,其實這群學生不怎麼樣,好多都混賬的,要是擱以前,我正眼都不帶看的。”
陸殿卿:“最近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林舒:“帶著呢。”
林舒面無表地點頭。
等陸殿卿走了后,林舒便悠哉地站在那里等著,想著自己口袋中的錢和糧票,也許中午確實可以出去吃,然后把這份飯盒分給學生,不過還是很喜歡和學生一起吃飯的,覺得有滋有味的。
林舒便見,陸殿卿穿了一條半新不舊的子,卻拿了一個袋子,額外裝著一條,開始還疑,后來恍然,心想當一個面的男人可真心。
有些納悶:“大早上的,下著雨,誰啊?”
林舒看著他已經收拾整齊神清氣爽的樣子:“為什麼明明昨晚賣力氣的是你,大早上你神這麼好,我卻好像被你榨干了,這是什麼原理?”
雷正德:“關珠清。”
林舒:“然后?”
雷正德:“只是和你提提。”
林舒聽了,忙笑著招呼:“顧叔好,快坐下吧,我給你沏茶。”
林舒:“好了知道了知道了。”
林舒抬頭,就看到了雷正德,正舉著一把傘。
林舒抿笑了:“十五塊就不用了,其實用不了那麼多!”
雷正德濃眉微皺:“我是說你表妹的事。”
他顯然意外,便把那天的事說了。
最后慶幸地道:“結果我卻是因禍得福,那些學生可心疼我了,他們都說要好好學習來留住我,小孩子就是好騙。”
林舒:“這不是都解決了嗎?”
雷正德黑著臉,看樣子有些賭氣,后來終于道:“知道了,嫂子。”
林舒地瞪他一眼:“你休想!”
陸殿卿:“要不今晚你來賣力氣,我躺著不。”
這一看就是講究人,進門的時候,把那漉漉的傘掛在一旁,先用門口的舊氈布了鞋底,之后才進來。
陸殿卿舉著傘,趿拉著一雙舊塑料膠鞋,過去大門口,接著林舒就聽到說話聲,然后就是陸殿卿道:“慢點走,院子里有水。”
陸殿卿拿起那個信封,道:“我們的工資足夠花了,這個我就存在那個存折里,有需要的時候再說。”
陸殿卿:“那我想想。”
林舒:“不干了!曠工,不上班了!”
這一晚,兩個人照例開始好生折騰了一番,折騰到半截,聽著外面轟隆隆的,倒像是下雨了。
陸殿卿:“我這個月還發了外匯消費券,你想買什麼,回頭可以過去看看。”
林舒“咳”了聲,以難以言喻的眼神看他:“你就是要和我說這個?”
陸殿卿便撓耳朵:“起來了,你不是說今天你第一節有課?”
陸殿卿看著,笑道:“你說得對,你是認真教學。就這點事,舉報信就算遞上去也沒人搭理,更不至于上調查組。不過下次遇到這種事,你是不是和我說一下?”
雷正德打量了一眼:“我們約好了明天去看電影。”
林舒:“這也正常,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過我怕什麼,反正我那麼一說,隨便他們,實在不行,就上調查組,調查組來了,我也沒干什麼不正經的事吧,我是認真教學。”
陸殿卿:“那麻煩顧叔了。”
林舒:“你這是什麼語氣,什麼表?我也不是只想著自己吃啊……上次你買糖葫蘆給我,我還惦記著努力著胳膊也要喂你幾口呢!”
林舒:“就這麼定了!”
他滾燙的呼吸在那的空氣中顯得格外有覺,林舒也覺得這事帶勁的,便在他耳邊提議別的,他一聽,火燙的眸盯著,低聲說“可以試試”。
林舒:“我們好像沒什麼好說的,有什麼事,你可以和我人說。”
陸殿卿:“你還想要外匯券換巧克力嗎?”
一進來,陸殿卿便介紹道:“舒,這是顧叔,解放前是我爺爺的邊人,現在幫我們家打理一些事。”
林舒這下子恍然,這就是陸殿卿所說的,那份每個月家族中會分給他的錢。
雷正德:“昨天我上班,正好遇到,說了幾句話。”
賣力氣的當然應該是他,才是的那個!
陸殿卿看出的心思,也就不再提了,卻是道:“我已經安排好了,周日去我們單位看莎士比亞的電影,你和他們說一聲。”
這時候,他等的車來了,陸殿卿抬手,將臉頰邊碎發拂過耳后,這才低聲說:“好,那我先上車了,下班后早點回家。”
再說也不是非要什麼事都得找他出面解決。
陸殿卿:“顧叔說哪里客氣話。”
陸殿卿聽著峰回路轉的一天,也是蹙眉:“廟小妖風大,你們學校老師心思還多的。”
陸殿卿笑道:“你現在和你們班里同學得不錯?”
這聲量并不小,能聽清楚,知道陸殿卿這是提醒,當即整理了下服著裝出來客廳。
林舒:“那關我什麼事?我又不是媽,我也管不著和誰看電影,以后這種事麻煩別和我牽扯,我管不著。”
無奈地嘆了聲:“但現在這不是我學生嗎,既然自己學生,總覺得多看看也能看順眼了。”
林舒:“想啊!”
陸殿卿挑眉:“林舒。”
林舒開始分析了:“也許晚上賣力氣的,得到了充分鍛煉,早上反而有神了?”
客人五十多歲,渾都是氣神,上灰藍中山裝半舊,但卻熨帖平整,手里舉了傘,還提著一個籃子,籃子上扎了紅綢子和一朵小紅絨花。
這時候,就聽一個聲音說:“你也等車?”
陸殿卿:“那也可以,辭職吧。”
林舒:“行,其實除了這個,你還可以給他們來一個英文演講什麼的,或者拉個小提琴,鎮住他們!”
陸殿卿笑著頭發:“那就起來,我已經熬了稀粥,里面放了新鮮野菜,還買了攢餡包子。”
后面那兩個字咬得特別重。
他力確實非常好,也是很有本錢的,毫不恥地說,林舒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喜歡得后脊梁骨都了。
陸殿卿笑:“這還差不多。”
林舒才穿好服,那邊就響起敲門聲。
陸殿卿挑眉,沒說話。
他這一說,睜著惺忪的睡眼,哀怨地瞥了他一眼:“原來你想害我沒工作,這就是你的目的?”
林舒詫異地抬眼,看過去,還真仿佛有些惱了,當下忙道:“我就說說,上說說而已,我可是從來懶得多看他們一眼,他們算什麼,一群小屁孩連你一手指頭都比不上!”
林舒:“也沒什麼想買的,攢著吧,也許以后可以買個大的。”
林舒聽著,也就答應著,不過當然心里并不想,覺得已經解決了,到了他這里,就怕萬一小題大做。
不過說到一半,又想起來了:“我覺得我們班同學不錯的,不如買點巧克力,給他們分分,雖然每個人分不到多,但也能嘗嘗,可以嗎?”
那顧叔忙道:“哪里哪里,不用麻煩,不敢叨擾,其實你們結婚,我本來應該幫著打理打理,不過當時人也在外地,就錯過了,昨天才回來,今天便想著過來,送上我的禮,一早叨擾了,倒是過意不去,可又怕你們去上班,倒是撲個空。”
顧叔放下那喜籃,又拿出來一個信封:“聽老爺子的,以后我每個月送過來這邊。”
那顧叔坐著說了幾句話,也就起告辭了。
林舒:“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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