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拉——撕拉——”
寂靜的夜, 唯有響亮的撕紙聲回在整個芷家大院中,所有旅客的表都有點麻木。
他們旁都帶著扎好的紙人,此刻紙人們看起來倒是比旅客們更鎮定——因為紙人還沒有點眼, 不算是正經的靈。
它們都是按著年人大小扎的,有男有,其中有柳木為骨扎的,也有幾個壯實的,里用豬骨搭就,外面糊上了豬皮, 看起來死氣沉沉像是僵尸一樣, 更森恐怖。
原本倉庫里錢姐當時提建議, 說是用狗骨羽, 但自從衛洵說‘我對狗興趣’后,芷家大院的狗們就幸存了下來。也不知道錢姐哭喪著臉從哪里搞來了一頭豬,要用豬骨代替骨架,做幾個特殊‘紙人’。
這種技活也只有白小天和半命道人能接,也算是個特殊任務。得的獎勵就是今晚能站在最前面, 讓芷家大院請來的紙扎先生,最快給他們手里的紙人點眼。
顯然, 今晚點眼時絕對會發生意外。越是早點眼越安全。但如果早點眼,就意味著要站在最前面的話……
“我后悔了。”
半命道人虛著眼睛,小聲道, 他肚子咕嚕咕嚕的,尤其是當芷家大院彌漫著紅燒和燉大骨頭的香氣時, 半命道人肚子的更響了。
今天他們晚餐十分奢華, 就是那頭豬。芷家大院的廚子手藝不錯, 所有人都吃的很盡興。
不快樂的只有半命道人。
本來是能吃的, 道士不食葷腥,說的是韭菜大蒜香菜蔥這些氣味大的,會在里長久留下味道的。說是吃了這些后,誦經時臭氣太大,對祖師爺不敬。
偏偏凌晨這會紙人點眼絕對危險,半命道人說不得得誦經,提前提防著,晚上就只吃了點饅頭。
與憂愁讓半命道人臉上更愁苦了。
但紙扎先生的臉比半命道人更愁苦。
這紙扎先生穿了件民國時的黑提花馬褂,臉上像黏了紙一樣慘白,大半夜乍眼看過去只能看到他這張白臉。據說他一直都呆在芷家大院的后院,很是神,今夜凌晨的點眼前的‘開眼儀式’,正是由他主持。
但現在紙扎先生抖得像篩糠。
“撕拉——撕拉——”
每一聲撕紙聲,都會讓紙扎先生劇烈抖一下,半命道人都懷疑他還能不能抓穩點眼的筆。
不過抖得不只是他,還有旁觀的錢姐,以及芷家大院里的一些門仆。
抖得都很有節奏,看起來怪好笑的。
但現場的所有人都笑不出來。
因為芷家大院庭院中央,浮著個小山般高大的巨型紙人。那響亮的撕紙聲就是從它上傳來的。它很有調理的從下往上撕,從晚上十點撕到現在,還剩下小半個上半,頭顱,和兩條手臂。
撕下來的紙漿紙屑堆小山,中間燃燒著熊熊火焰,看起來就像個盛大的篝火晚會!但實際上千家紙在前面撕,衛洵接著在后邊燒,這場景說不出的詭異。
“翠,真能燒完嗎?”
魔鬼商人看著這山一樣堆疊的碎紙,整個人都不好了。
“燒的完。”
衛洵很淡定:“你不是給了我一朵靈魂火焰嗎,搭配上去一起燒就燒得完了。”
“可是——”
兜帽下,魔鬼商人神糾結。沒錯,他最后是用芷家大院發現的一些異樣之,以及一朵靈魂火焰,換得了皮影小驢。
它雖然是一朵古老靈魂火焰,是和封印有亡靈君主的魔鏡一起發現的,理論上來講,它是亡靈君主練就的靈魂火焰。
但這靈魂火焰并不是能灼燒人靈魂的攻擊,它最大的作用,卻是能據人的靈魂緒變!
據說亡靈君主生前曾有一非常寵的人,但人心多變。為了更好討人開心,確認人的心,亡靈君主弄出了這樣一朵靈魂火焰。
浪漫是很浪漫,但這有什麼實際作用嗎?魔鬼商人之前都是用這朵帶有亡靈君主氣息的火焰唬人的,但現在眼看他有可能徹底收服亡靈君主,這朵火焰也沒什麼大用了。
他將火焰給小翠的時候,算是大吹特吹,但是……
小翠不會真信了我吹得,用這火焰去燒紙吧。
魔鬼商人憂心忡忡,幾次言又止,最后又閉上。默默給衛洵打下手。
這朵靈魂火焰非常好用!
眼下整堆碎紙上全都燃燒著橙紅的火焰,看起來聲勢浩大,火焰滔天,映紅了半個天空,亡靈君主的威勢迫四方,格外氣勢洶洶。
但實際上,火焰是橙紅,只代表衛洵現在心頗為愉悅罷了。實際上半點千家紙都燒不掉。
不過這靈魂火焰在魔鬼商人手上沒用,在衛洵手上卻真的有用。它畢竟是貨真價實的靈魂火焰,憑級別來看,能蓋過世間無數火焰,比如衛洵在藏北獲得的三魔火。
要不是有靈魂火焰遮蔽,他還真不好拿出來。
火,三魔火和靈魂火焰共同燃燒,火焰遮蔽下又有魚勤勤懇懇將千家紙撕碎的大紙咬小塊紙,這千家紙的燃燒速度比衛洵預期的還要更快些。
‘火,火——’
熊熊火焰燃燒間,衛洵藏在錦囊中的令牌微微發燙。仿佛亡明的殘存意識被這滔天火焰吸引。連老舊的令牌都泛起些微的亮。
明乃火德,千家紙被火焰燃燒,果然引起了令牌的反應。只不過千家紙畢竟是各朝各代,從古至今無數殘缺紙人的聚合,不能單獨代表任意朝代,令牌的反應不算太大。
但如果芷婆婆是個明朝紙人的話,燃燒起來的火焰,可就不一般了。
芷婆婆出殯變人,可能只是幌子。讓旁人誤以為目標在于變人,而不在于作為紙人燃燒,引令牌,作為牽引明七帝回歸皇陵的引子……
那這樣一來,誰會阻止芷婆婆的出殯?
衛洵想著,燃燒千家紙的速度卻半點不慢。
‘快樂——好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