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小時。
做五個小時。
追夢人發蒙, 郁和慧沉默。無數種復雜緒涌上心頭,郁和慧深吸一口氣——最關鍵的是,他還得去看門。
有那麼一瞬間, 郁和慧覺得自己就像古代的大太監。
“和慧,辛苦了。”
但當聽到衛洵誠懇道:“有你幫忙, 我才放心。”時, 郁和慧釋然了。也對, 除了他以外, 衛洵還能信任誰呢。
“不要這麼說, 有追夢人和哪吒靈在,你不會有事的。”
甚至怕衛洵這話惹得追夢人和哪吒靈不高興, 郁和慧還心幫他找補。
“人不能, 起碼不應該……”
追夢人喃喃, 他深吸一口氣:“我去盯著黑寡婦和傀儡師。”
說罷追夢小龍消失在原地, 要是再留在這他恐怕忍不住想說教了。
神紓解就神紓解, 怎麼能用‘做’這個詞呢!
五個小時, 這是不是太過分了??
他相信安隊一定能把持自我, 拒絕丙二五零上癮的無理要求的,起碼做時間短點啊!
但潛意識中,追夢人又怕安隊拒絕不了, 說真的,誰能拒絕丙二五零呢。不說別的也不說背景,這麼天賦優秀的年輕導游眼里心里全是你,殷殷切切只想和你做神聯結,這哪個旅客能把持的住啊。
尤其還是你把人家給整上癮的, 你不能不負責吧!
換位思考一下, 追夢人覺得自己都忍不住。他不能再繼續待下去了, 不然他怕自己把安隊往法制咖上面去想。
“弟弟大了,哥哥不留在這討人嫌。”
哪吒靈難得懂事,笑嘻嘻沖衛洵眨眼,又饒有深意偏頭了右側方一眼,著重:“好哥哥就該知道什麼時候要回避。”
說罷哪吒靈化作一團紅,也消失了。郁和慧注意到哪吒靈這一眼,往那邊看去,卻什麼都沒有看到。而衛洵這時正在摘面。
摘下面,整個世界好像都亮了。雖然導游的假面沒有太多重量,戴起來就像另一層皮,但衛洵不喜歡任何束縛,戴著總覺得有些憋悶。
“哎你!”
郁和慧見狀心里一驚,下意識就要阻止。
“放心,直播屏蔽了。”
衛洵摘下兜帽,甩了甩略長的發,隨手把頭發扎在一起,更顯清爽。他戴著項鏈王冠,虛假的王是第一層屏蔽。他又披上了形斗篷,這是第二層屏蔽。
郁和慧還是很急:“不是,我是說——”
“他知道。”
衛洵對著鏡子看了看自己·在外的皮,檢查有沒有斑駁泥點,有的話就用火烤了。但想到一會可能會出汗流淚,反正都有水,他深吸口氣,干脆放棄了。
“雖然是這樣,但總要遮掩一下吧。”
郁和慧苦口婆心。雖然安隊大概率知道衛洵就是丙二五零了,但這不是還裝作沒有發現,想給衛洵留條后路嗎。
總得有層遮布吧!
“你說的對。”
衛洵琢磨了下,卻是在外面又披上了嬉命人的猩紅斗篷。雖然他信任郁和慧,但萬一有他都無法阻攔的意外發生,嬉命人斗篷在總能為他扛過致命一擊。
郁和慧無言以對,他說的不是這意思!
但見衛洵不在意,郁和慧也勉強忍了下來,不再多說,只是看衛洵像小紅帽似的再戴上兜帽,著臉披導游斗篷的裝扮,他又忍不住了——在大眾印象中,導游都是神詭異,永不真面目的,衛洵此刻臉的裝扮,簡直就像著子披斗篷一樣!
披的還是嬉命人的斗篷!
“這是不是不太合適?”
忍了又忍,最終郁和慧委婉勸道。
雖然只是神紓解,但是在嬉命人的斗篷上做嬉命人的弟弟……不是,是神流。郁和慧想想都覺得自己萎了——這哪可能集中神啊,還不得疑神疑鬼,生怕被嬉命人當場鯊掉?
“合適。”
衛洵不浪費時間,他把種著玉米筍的陶罐放到房間暗角落中,讓小蠕蟲自由生長。盤點了自己上的魔蟲們,又把蔽最強的魔蚊小金放出去探尋報,魔蜂也放出去了十數只,讓它們飛落在他房間外各甬道中。
一旦有人來,或是哪只魔蜂失去聯系,衛洵能第一時間覺察到。
更不用說他還把第二批一千只變異惡鬼之蟲全都種在了地宮中。要知道惡鬼之蟲不僅能吃泥土,它們更喜歡吃的其實是石頭。此刻這些惡鬼之蟲們早把地宮青磚啃了,統統潛伏在了地宮磚層里。
那個小正在衛洵房間角落,被陶罐擋得嚴嚴實實。
一切準備就緒,衛洵坐在睡袋上,抬眼向郁和慧。郁和慧憋著口氣,轉走向外面。行間雪白狐長出,他變狐態,為衛洵守門。
等郁和慧出去后,衛洵再低頭看向鏡中。他撥開額前發,注視著那由安雪鋒和三昧真火凝的殷紅圓點。他這次摘下面,正是為了更好觀察額心紅點的變化,最好這一次流夠了,把三昧真火收囊中。
“我相信你能聽到,我是一定要收這縷火焰的。”
拿出火紅羽,過自己額心,衛洵慢條斯理輕聲道:“神流,讓我染上你的氣息,我很需要這縷火焰,否則下個景點危險。”
他這是隔空給安雪鋒做心理建設,否則憑安雪鋒的格,要是衛洵真要搞五個小時神紓解,他是真可能會拒絕的!
但衛洵有理有據,況就不一樣了。
“你是不是覺得五小時太長?”
衛洵低笑,閉目將羽置于鼻端,深深嗅了口它上面的燥熱火氣。
“那你可得用力點,別留。”
什麼時候染上氣息,什麼時候這場神流結束,衛洵就是這個意思!
想要速戰速決?
那就拿出真本事。
短暫沉默后,一縷火映照在眼皮外,熾熱明亮,衛洵眼前一片橘紅。他試圖睜開眼,但卻覺得自己眼皮像是被什麼東西住,無法睜眼。對方似是有些冰冷怒意,制他的力量比過去更大,作也有些魯。
衛洵到漉漉的氣,眼皮上冰涼,卻又小心隔開了熱氣,讓衛洵的眼球不會被灼傷。
這覺像是* * *的手,如果往常衛洵可能會順便安一下* * *。但他額前這滴是安雪鋒的,衛洵此刻需要的也是鳥安雪鋒,本沒空分出注意力來。
再想到自己現在可是泥人,* * *潤手糊在眼前會造怎樣的慘狀,衛洵……
衛洵沒有的勇氣了,他難得安靜躺尸,只想* * *的手遮住眼就行,別往別。有* * *的手擋在眼前,神方面的知卻更敏銳。
衛洵仿佛‘看’到了金紅的人影,對方居高臨下看著他,仿佛正在艱難抉擇什麼。他向衛洵出手,但作罕見不那麼果斷,反倒有些猶豫遲疑。
但衛洵不喜歡這個姿勢,神世界中他直接拉住安雪鋒的手,往下使勁一拽——但是沒有拽,安雪鋒站的很穩。他像是意識到衛洵不喜歡被人俯視,于是蹲了下來,視線盡可能與他平齊。
“速戰速決。”
衛洵見安雪鋒似是想張說話,直接捂住了他的,低聲笑道:“你難道不想要神紓解嗎?”
“加深神聯系,對你我都好。”
但不應該是這樣!
安雪鋒不喜歡這種純粹易,只是各取所需的流。他皺起眉頭,握住了衛洵的手。剛想說什麼,目落在衛洵的臉上,卻被他眸中的笑意晃的心中一怔,下意識轉過頭去。
導游都有面遮掩面容,旅客從來不能,也不該去探究導游的真實份、真正長相。哪怕旅社中有導游旅客結為夫妻的,旅客方很可能到死也不知道導游真正的樣子。
旅客最悉的,應該是導游各式各樣的面,而不是對方的真實面容。這是規矩,也是互相間的尊重。
衛洵卻覺得有趣,他捧住安雪鋒的臉,是要讓他轉過頭來。見安雪鋒不轉,衛洵故意道:“怎麼,不敢看我?”
他滿肚子壞心眼,故作恍然大悟狀:“還是說我這斗篷,礙你眼了?”
說著衛洵就狀若不悅要起,但衛洵抓住猩紅斗篷的剎那間卻愣了一下。他竟然到這斗篷在微微發燙!和火焰灼燒不同,這種干燥的熾熱更像正午時分的太,霸道散發出與熱,讓大地開裂,河水干涸。
斗篷發燙更像是某種應,衛洵心中微,下意識就想向自己右側看去。
但這次卻是他被安雪鋒擋住了臉。
衛洵臉一下子就冷了下來,不出聲直接掙扎。安雪鋒嘆了口氣:“小狼崽子,翻臉真快。”
“你不能看,知道嗎?”
見衛洵完全沒有半點合作的架勢,甚至開始無師自通攻擊他神世界了。安雪鋒‘嘖’了聲,擰眉轉頭道:“趕走,你想讓他發瘋?”
“本都沒出來,安生點。你難道想——”
后面的話衛洵聽不到了,像是有人屏蔽了他的聽覺。他陷一片茫茫然黑暗中,看不到也聽不到,但這卻更讓衛洵冷靜。他將安雪鋒的話思考了一遍又一遍,不能看,發瘋,也就是說嬉命人來的不是本,而是類似* * *的主事人態。
本還沒出來,嬉命人仍被困在印加太門。但神態時衛洵能‘看到’嬉命人的主事人態,也就是說,對方極有可能和* * *一樣,此刻都在京郊殯宮旅程中。
他有兩位主考。
衛洵什麼都想明白了。
與此同時,守在門口的郁和慧也遇到了難題。
“吞噬者先生,你不應該在這里。”
三尾天狐戒備站起來,嚴肅盯著忽然出現在面前的,如英倫貴族般的男子,平靜道:“魔鬼商人不在這里,想必您是走錯了。”
就在郁和慧剛守在門邊不久,吞噬者就悄無聲息到來了。
“沒有走錯。”
吞噬者淡淡道,他拄著手杖,站在距離郁和慧三米的地方。墨綠眼瞳仍漠然如冰,旋渦狀銀面遮擋面容,令人無法通過表琢磨出他的意圖。
“我在等人。”
等人?等誰?
郁和慧對吞噬者更多幾分警惕,他死亡時吞噬者還完全沒有崛起,郁和慧對他沒有太多了解,只知道他的橙稱號似乎與那只金的史萊姆有關。
能勝過蜥蜴公爵和黑寡婦兩個老牌強大導游,坐穩西區S1高位的,絕對不能小覷。
“這里沒有你要等的人。”
郁和慧表現出了完全不歡迎的態度,滿是不善與戒備。在吞噬者出現的第一時間他就通知了追夢人,如果吞噬者有什麼異象,郁和慧毫不猶豫就將攻擊。
但就像吞噬者說的,他好像真是只在等人而已,只是安靜等在原地,沒有上前。就在追夢人趕到這邊的頃刻間,吞噬者了。郁和慧剛要手,卻到一熾熱烈風從邊刮過。
恍惚間郁和慧仿佛看到一個冷漠瘦削的影,他披著有星月紋路的黑袍,如寂寥夜空般冰冷,卻又如巖漿般熾熱。那黑袍如凝固冷卻的熔巖,構星月紋路的耀眼斑痕不像星輝月,更像流淌不定的巖漿。
只看一眼郁和慧便覺得頭腦刺痛,眼前一陣陣發黑。對方似是掃了郁和慧一眼,明明看不清容貌,但郁和慧卻覺察到了對方冰冷怒意。仿佛被狩獵者鎖定,郁和慧心跳猶如擂鼓,直到那人和吞噬者一同消失后半晌,他才緩過神來。
“是他。”
郁和慧緩過神來時追夢人已趕到他的邊,追夢小龍化作人形,神冷肅。
“主事人。”
郁和慧臉難看,更有一分疑與沉思。
是主事人,又是衛洵的主考。
嬉命人一直藏的切片化。
但是,怎麼會是他?
“是誰?”
郁和慧記憶中沒有披星月黑袍的主事人,也就是說對方在前十年并不活躍。
“不能確定。”
追夢人顯然是認了出來,但卻仍舊搖頭:“太刻意了。”
披指向如此明顯的星月黑袍,簡直就像是故意的。要是真因此就輕易確認嬉命人的主事人份,這才愚蠢。
“我要離開一會。”
追夢人道。
說實話,嬉命人的主事人切片和吞噬者一同離開,這比終于認識到嬉命人藏的主事人份是誰,更讓追夢人在意。
嬉命人切片和吞噬者走了,追夢人也離開。衛洵門前又只剩下郁和慧。天狐轉了兩圈,鼻尖頂了頂門,狐耳在門邊,傾聽房間的靜。
嬉命人切片是從房間出來的,這讓郁和慧十分擔心衛洵的安危。但是通過兩人間的契約仔細知,確認衛洵沒事后,郁和慧終究還是沒有推門去打擾他。
天狐盤坐在門前,三尾如沒有一瑕疵的蓮花瓣環繞邊。郁和慧雙眼微闔,一邊警戒四方,一邊運轉破碎的天狐丹,汲取其中的力量。
這次事件令郁和慧警醒,他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多時間——說來可笑,明明他現在能算是特級四星的旅客,實力超出衛洵很多,但衛洵面臨的危險卻更超前。
像是吞噬者,或是更進一步的某些主事人,郁和慧目前實力都無法阻擋。
他必須盡快恢復原有實力才行。
“還要神紓解嗎?”
房門外發生的沖突衛洵無法覺察到,很快的,他的五恢復了。但手中攥著的猩紅斗篷失去溫度。
與猩紅斗篷相關者已經離開,衛洵攥住斗篷的手收,然后松開。神世界中他睜開雙眼,冷靜眸正對上安雪鋒的眼眸。
被鳥羽引來的安雪鋒眼珠是金紅的,就像兩汪巖漿池。他這次沒有避開目,而是坦然直視衛洵的臉,將他眼中臉上所有神盡數收心底,心中翻涌著許多緒,但安雪鋒的目卻很是平靜。
他松開了衛洵的手,向后退去,如果衛洵想要斷開神聯結,他不會拒絕。但在松手的剎那間,衛洵卻反握住他的手,上半靠近過去,住安雪鋒,看起來像是坐在了安雪鋒的上。
“做吧。”
必須要變得足夠強大才行,衛洵無比冷靜理智。
但當他們神開始糾纏,氣息互相浸染時,衛洵卻趁安雪鋒放松之余咬住了他的脖頸,聽安雪鋒悶哼一聲。
雖然理智冷靜……但他還是很生氣。
安雪鋒沒有松手,也沒有推開他,而是任由衛洵發泄怒意。他咬破了安雪鋒的脖頸,神上的創傷比傷在時更痛,卻也讓他們更聯結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