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人有傻福。”

　做出決定后，繃的那口氣松了，郁和慧放松下來，甚至開玩笑道：“何首烏肯定會沒事的。”

　如果他聽了太歲慘嚎就立刻沖出來要救人，還信了某人的話，自以為綁架芷家老管家能威脅到衛洵放人，那何首烏的智商應該也不高。

　“不覺得我冷？”

　衛洵饒有興致向郁和慧，輕聲道：“如果喚醒太歲金丹，通過他絕對能更快找到山翁。”

　晚一分鐘，或許就有一分鐘的危險。尤其山翁逃出白老太太手心絕對付出了大代價，很有可能傷。

　雖說太歲金丹在他們手里，外人絕不可能搶先復蘇佟和歌。但如果何首烏重傷甚至被毀，那他們想復活佟和歌也將會是難上加難。

　“現在我們的速度慢嗎？”

　郁和慧卻反問道。

　現在才是到小湯山的第二天，昨天剛判斷出佟和歌極有可能在這里，而且分了三份。現在就已經找到太歲，還功將它煉了核心金丹。隨后又得到了何首烏的消息。

　這慢嗎？這不慢！

　這簡直是速度飛快了！

　誰救人能有衛洵這種效率？反正郁和慧想不到第二個人。

　“再者說，我相信你。”

　郁和慧笑道，他選擇相信衛洵，跟隨他，信任他能將老隊友救回來時，就考慮到了衛洵的格。

　人無完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做法。衛洵就是多疑，哪怕復生者對救援者是絕對忠誠，他也很難相信佟和歌。

　之前救郁和慧的時候，郁和慧已經陷絕境，只有衛洵這一救命稻草。而現在分三的佟和歌，卻遠遠不到陷絕境的時候。

　在這種前提下救回他，和郁和慧的況有本質不同。

　也許不像衛洵分析的那麼多，或許衛洵就是想等佟和歌陷絕境，再去救援呢？

　郁和慧明白這種可能，但奇異的是，他雖然為佟和歌到焦急，卻也同樣并不是很擔心。是衛洵讓他到放心。

　他信任佟和歌能度過難關，也相信有衛洵在，佟和歌最終一定會沒事，這種信任有點盲目，好像他當初信任安雪鋒一樣。

　但這也是通過一次次危機險境，逐漸培養出來的。

　再者說復活哪里是那麼簡單的事，佟和歌現在遇到的危險，就是他要過的難關。如果換了人來救援，譬如傀儡師，那哪怕救援速度飛快，佟和歌將來都絕對會陷痛苦兩難的境地。

　安雪鋒是絕對不會坐視旁觀，會先把人救回來的。但安雪鋒為歸途隊長，卻無法救回歸途的亡人。

　衛洵絕對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而且郁和慧覺得衛洵其實也在漸漸改變。

　他這次會分析這麼多，會解釋，甚至會在最后問‘不覺得我冷？’，其實都是在評估，在判斷。假使這是他固有格，他不覺得有任何問題，那他也不會問出這句話。

　所以郁和慧再次表態，表以絕對的信任。

　絕對的忠誠與信任，或許會讓衛洵漸漸變得不一樣。警惕心強，懷疑心重，這樣的人在旅社中確實能活的很好，但一直繃的弦很容易斷裂，導游尤其是高危人群。

　郁和慧還是衷心希，衛洵能有徹底信任的人，能在那人邊完全放松下來。

　“放心。”

　郁和慧這樣說，反倒讓衛洵咽下了其他的話。他深深了眼郁和慧，緩緩綻開一個微笑：“佟和歌會沒事的。”

　“現在也快六點了，我出去看看。”

　八點會有一場皮影戲彩排，也是今天景點項目的終點，旅客們必須制好皮影才行。地宮想必也會稍微平息一段時間。

　衛洵這次出門，并不是想再看旅客們做皮影，而是想去看看魔鬼商人。

　自從到了小湯山，不，是從壽鎮開始，導游們分房住，衛洵和魔鬼商人的流大幅度減。而且除了剝皮外，魔鬼商人似乎也很安靜，就靜悄悄的，完全沒有搞事。

　有人靜悄悄，絕對要作妖。衛洵不信魔鬼商人這次領隊考核會如此安靜下去，沒有半點其他追求。

　他是真的很警覺敏銳，不會放過半點異樣。而且單獨行，衛洵也是在給何首烏‘創造機會’。

　“拿一瓶蜂水去。”

　衛洵挑眉笑道：“讓我去關心一下小翠的王妃。”

　“對了。”

　臨走前衛洵又回，他想了想然后扯開斗篷，在自己前圈了個范圍，然后手變為惡魔利爪，撕破服，在口挖出一大塊——泥。

　“想辦法讓我這里看起來像是真傷了一樣。”

　衛洵隨手把泥扔給歡呼雀躍的玉米筍，對郁和慧眨了眨眼：

　“我了重傷。”

　* *

　小翠的王妃現在很不好。

　魔鬼商人門被轟開時正興致在剝一張金猿的皮。他發現哪怕抓了一些活妖，甚至是實力較強的大妖，但剝皮先生最興趣的仍是人類，其次是近似于人類的妖。比如之前的蜘蛛猴，以及這頭金猿。

　要是魔鬼商人通中華文化就知道，他現在做的事其實和上供差不多。每剝皮一次，剝皮先生都會出現。他恐怖的虛影變得更加凝實，也能賦予魔鬼商人更多的力量。

　魔鬼商人管這祭祀。

　剝皮先生最的仍是剝人皮，他實力越強，其實對旅客們而言是種危險。魔鬼商人太弱，之前的剝皮先生哪怕附后也打不過旅客，無法剝皮。但任由它這樣變強下去，未來可真不好說。

　畢竟妖的皮和靈魂蘊含的能量非常多。

　魔鬼商人也因此一直在瞞此事。

　但一次白老太太轟門，就讓他暴了。要不是剝皮先生附，他可很難從白老太太面前逃出去。畢竟這老刺猬通巫，對靈魂方面頗有研究。魔鬼商人幽靈態很容易被克制，哪怕放出亡靈君主都討不到好。

　“我會向您上供更多的皮，當然，您也要給我更強大的力量。”

　最擅長逃跑的魔鬼商人藏好自己，冷靜與再次在他腦海中咆哮的剝皮先生涉：“您也看到了，我們的敵人非常強大。因為我剝皮獻祭給您惹惱了，會一直來找我們的麻煩。”

　“這樣一來，我沒空剝皮。”

　‘吼——剝皮，剝皮！’

　剝皮先生怒吼咆哮，震的魔鬼商人SAN值瞬間跌落到十幾。好在他早有準備，嗑了件珍貴的回SAN藥劑，又升回到了穩定值。

　“無法剝皮，沒有完的皮，你就無法見到皇帝。”

　他沒有向剝皮先生妥協，語氣反倒更加強，甚至有些嘲諷：“就憑你現在剝的皮，難道也想贏得皇上的賞識？”

　‘吼——’

　剝皮先生仍在怒吼，但聲音卻弱了很多。他這種惡人手段狠辣，活剝人皮皮都沒有半點猶豫，但遇到比自己更強，更有背景的人，卻又能的像一灘泥。只剩執念存在的剝皮先生甚至更好控制，魔鬼商人早把握住了它格的弱點。

　從壽鎮開始遠離小翠，雖然無法制住剝皮先生，讓自己境更危險。卻也同樣是對剝皮先生的心理控制。

　太容易接近到的，總讓人不夠珍惜。

　剝皮先生為了能再跟他心中的皇上與大見面，也會努力提升魔鬼商人的實力，讓他能剝下更好的皮。

　但這就像與虎謀皮，像是走鋼。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它就會失控。

　“讓我們來進行一場易吧。”

　魔鬼商人低聲音，紅的左眼眸中有紫六芒星紋路浮，他在使用自己‘魔鬼商人’的紫稱號。

　“我會完你的夢想，帶你去在皇帝面前完一場盛大的演出，而你將全部的力量，將你的靈魂給我……”

　‘演出，演出……’

　剝皮先生喃喃，他著氣，讓魔鬼商人腦子里仿佛在拉風向。但剝皮先生的語氣卻越發焦躁瘋狂，甚至多了一分警惕：‘不，我，我不會教你，你休想從我這里學到……’

　“不不，我并不想學你的手藝。你也知道，我并不是做這行的。”

　這不是魔鬼商人第一次失敗了，他就很奇怪剝皮先生怎麼在這方面格外警惕。就像一個徹徹底底的老古板，寧愿手藝失傳也絕不會讓自己的手藝外流。無論魔鬼商人如何裝真誠裝努力，對方也沒有半點松口的意思。

　這讓魔鬼商人放棄了這條路，現在他提起這個，早不是為了跟剝皮先生學手藝，而是進一步刺激他。先一步提出個對方絕不可能接的條件，然后再后退繼續談，這是商人慣有的狡猾。

　“但你總要給我一些保證，畢竟把你推薦給那位人，也是要冒很大風險的。”

　果然，剝皮先生不出聲了，只剩下重的呼吸聲。

　“如果就連這你也不同意的話，那我們就沒有什麼繼續談下去的必要了。”

　魔鬼商人佯作不耐煩道：“我現在甚至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這才是魔鬼商人的真正目的！

　只要他知道了剝皮先生的名字，他就有把握給對方簽下契約！畢竟魔鬼商人手里可還有剝皮先生的神污染膿，加上名字再加上神，足能夠代表一個人。

　但是——

　‘你，你又能如何……保證……’

　剝皮先生猶疑道。在別的方面他看起來很是瘋狂失智，但一涉及到見大，見皇帝這種事，他就很是敏銳。

　“嘖。”

　難搞。

　魔鬼商人之前試探過幾次，每每剝皮先生都會問出這個問題。他答過‘我和大是朋友’‘我和大是同事’‘我也是大’，結果統統失敗，完全不被剝皮先生信任。

　最有把握的那次，其實是說‘我和大是朋友’，但剝皮先生卻不信，磕磕嘲笑說你一個臭洋人怎麼可能和大是朋友，搞得魔鬼商人怪郁悶的。

　來東區過旅程，西區的旅客和導游就是要艱難些，他做好了心理準備。

　“我是……”

　這次說什麼？

　魔鬼商人大腦飛速轉，時間迫，明晚就是正式演出。這種機會用一次一次，必須得最大利用起剝皮先生，提升自己實力才行。不然明晚很難……

　想想看，什麼份能讓剝皮先生認同？這種怪通常知敏銳，能辨別人說話真假。魔鬼商人之前幾次也沒說謊，但僅僅是‘真話’恐怕還不夠，他外國人的份讓剝皮先生不夠信任。

　僅僅和小翠是朋友，同事的關系，不足以讓剝皮先生上鉤，那麼……

　“我是小翠的王妃。”

　魔鬼商人淡定道：“王妃，你知道什麼是王妃嗎？”

　“沒錯，我是大的妻子。”

　剝皮先生：？！

　“真的嗎？原來魔鬼商人你一直是這樣想的？”

　魔鬼商人：？！

　含笑男聲響起，魔鬼商人驚得立刻戒備起來，半晌才稍微放松了些：“哦小翠，你真是差點嚇死我。”

　他抱怨道，對小翠能找到自己這點并不奇怪。實際上有對抗任務在，王妃和國王間總會通報互相的位置。

　“你是怎麼想到躲在這的？”

　衛洵擰眉，捂住鼻子：“這也太臟了。”

　沒錯，魔鬼商人沒有躲在地宮中，而是在地宮外的深坑里，蝙蝠們的巢深。這里有近百只蝙蝠，它們傻的和蜘蛛猴差不多，雖然算是妖怪但仍保有蝙蝠的原始習，夜明砂（蝙蝠糞）的氣味著實太刺鼻。

　“有些妖怪嗅覺太敏銳。”

　魔鬼商人樂呵呵道：“這里它們找不到我。”

　小翠來了，這也是個好機會。

　“怎麼，難道我不是你的王妃嗎？”

　魔鬼商人像是隨口開玩笑道，眼角余掃了眼小翠一來就立馬藏形，現在只有他才能看到的剝皮先生。剝了這麼多皮后，剝皮先生明顯思維恢復了些。他每每見小翠都會，誠惶誠恐嘟囔著什麼賤軀不能污了大人的眼之類的。

　剛說到是王妃小翠就到了，這效果著實不錯。如果這次順利，拿下剝皮先生不再是難事。

　“你是不是我的王妃……這樣，我們來玩一個問答游戲吧。”

　衛洵若有所思，忽然笑了起來。魔鬼商人也無奈勾起角，知道他這麼問，聰明的小翠肯定猜到什麼，不會白給他這個便宜。

　“你問我答。”

　魔鬼商人坦然道，他覺得小翠這是要再探他的底。小翠幾乎每一次和他獨時都要探底，這種重視讓魔鬼商人有些高興，又有點心酸。

　他雖然有后手，但真沒有小翠想象中的那麼多底啊。

　“我想問的是——”

　衛洵拖長聲音，仔細注意魔鬼商人的喜悅值和責任，忽然道：“你和傀儡師聯手了？”

　越是簡短肯定的問句，越能刺探出真正的報。

　魔鬼商人反應和很真實。

　“啊？”

　“誰？我跟傀儡師聯手？老天，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傀儡師是你們東區的導游吧。”

　魔鬼商人覺得很荒謬：“再者說，跟黑寡婦的關系并不好，我怎麼會和傀儡師聯手呢。我連在哪里都不知道！”

　“是嗎。”

　衛洵卻是將信將疑，冷笑道：“如果不是你暴了我的位置……怎麼能重傷我！”

　啊？傀儡師手了？小翠被重傷了？

　魔鬼商人瞠目結舌，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聽小翠的意思是，他可能藏在一的地方，或者還有追夢人和郁和慧幫忙藏，但卻被傀儡師發現并且被打傷了？所以懷疑到了他上？

　這，這這……

　魔鬼商人不知道該往哪想，只看到小翠緒似乎非常激，他走近兩步仿若要上前問，作間斗篷起伏，魔鬼商人約看到了他前似乎有個恐怖的……

　哦。

　魔鬼商人平靜下來了。一看到這他就明白這事有蹊蹺，如果小翠真被襲重傷，他那麼狡猾謹慎的人，怎麼可能像個二傻子一樣怒氣沖沖闖過來與他對峙？

　還裝的像個被妻子背叛的丈夫，語氣中滿是傷與不敢置信，所以才拋下理智似的。

　“不不，我沒有和傀儡師聯手，真的，親的你相信我。”

　魔鬼商人配合演戲，五分真五分假的擔憂握住小翠的手，焦急道：“小翠，你的傷太重了，趕快治療一下吧！”

　小翠這波‘重傷’是做給誰看？

　但這里只有他們兩人……難道有誰在暗中窺伺？

　魔鬼商人心中一，卻又覺得不正常。小翠口是真傷，值得小翠他這麼大手筆來演戲的，定是讓他非常重視注意的人。然而這些人應該都不傻啊，沒誰會被這麼輕易就釣出來——

　“今日你我都重傷，我也不算趁人之危。”

　就在這時，一沙啞憂郁的男聲自巖壁中傳來，滄桑又疲憊，像是久經風雨歲月，要與敵人決一死戰的劍客。悲壯中卻又有不容忽視的危險與凜然殺意。

　但此刻魔鬼商人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傻子！被釣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