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老六直接帶衛洵進了祖師殿, 這里是祭祀區最核心的‘景點’,掌控了這里,才能算真正為了祭祀區的掌權者。
然而烏老六并不能算是完全掌握祭祀區, 畢竟一個月時間太短, 他還沒有將祭祀區藏的各種怪清掃完。因此目前來說, 祖師殿是祭祀區部最安全的地方, 也是烏老六的核心老家。
衛洵心知肚明,烏老六會帶他過來,恐怕是誤以為他有主事人切片的緣故, 那些‘烏家兄弟’的障眼法, 對主事人來說是沒有意義的。
“他現在的況太特殊。”
烏老六推開祖師殿最深的門, 解釋道:“老二現在雖然被活珠子寄生,但他還是我。”
也就是說烏老六仍舊能掌控烏老二的軀,仍舊能取代它的意識,控。
“但是……”
“六弟, 你回來了?”
門一推開, 便看到一個男回頭向這邊,他生的玉雪可, 看起來不過是四五歲的模樣, 腦后烏發扎個揪揪,臉頰邊兩縷發垂落, 映在蒼白沒什麼的皮上。
衛洵早就發現導游的皮似乎都白, 是那種不健康的, 但小孩皮再白也沒有衛洵的白。到衛洵的注視,孩好奇向他, 紅彤彤的眼睛像兔子一樣。只不過過于蒼白的皮以及發青的眼底令他看起來有些郁。
“這位是?”
“他是……”
“讓我和他聊。”
烏老六剛開口卻被衛洵抬手止住。門再關閉, 烏老六退了出去, 祖師殿最深只剩下衛洵還有烏老五。
沒了烏老六在場,衛洵不再藏自己的興致,他走到近前,居高臨下盯著烏老五,手上他額心如閉合眼睛般的細。
烏老五并沒有躲閃,他甚至在衛洵手時往前仰頭應和,如溫順小貓般閉上了眼睛,任由那被手套覆蓋的,冰冷的手指,到他的額心。
果然,烏老五不正常。
一進門蛆大就發出警報,這四蛆兄弟都喝過衛洵的,他也因此能控制應他們。雖然這烏螺山上黑霧屏蔽力太強,距離遠的話衛洵無法應,但近距離面對面,衛洵覺得清清楚楚。
烏老五上竟然沒有半點氣!
雖然他仍披著人皮,滿是蟲子,烏老六無法再控制他,蛆二猶豫說‘小四聰明,有自己的主意’但衛洵卻覺出他與蛆二他們早已有了本質的不同!而這不同,不僅是他額頭那枚眼珠帶來的。
倒更像是……
“你說。”
收回手指,衛洵卻對烏老五更興趣了,他饒有興致道:“你說,我是誰?”
“主人!”
烏老五脆生生開口,沒有半點猶豫。他睜開眼,紅的眼瞳中仿佛閃爍著某種芒,近乎雀躍迷,和蛆二蛆三初見衛洵時的表幾乎一模一樣:“主人,您終于來看小四了!”
“主人?”
衛洵似是笑了一聲:“不對吧。”
他忽然出手,掐住了烏老五脆弱脖頸,語氣仍舊平和:“我送你的禮,怎麼不見了?”
他說的禮,正是昔日那滴。
“禮,禮……”
被掐住脖子的男孩不知所措一般,眼中噙滿了淚水,看起來可憐極了,真讓人心。他甚至不敢去衛洵的手,聲音中全是細細哭腔:“對不起主人,小四實在太了……”
“哦?是嗎。”
衛洵沒有松手,漫不經心道:“那我再送你一樣禮。”
就在他說話的瞬間,一條碧翠的細從他指尖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向男心口!而當這線出現的瞬間,原本嚶嚶哭泣的男孩瞪大了眼,似乎沒反應過來,但他卻頃刻間倒,一條黑影從他后掠過,轉瞬間就要消失在黑暗中。
他要逃!
但衛洵的‘禮’可不是牽。
一手了出來,滿懷怨氣的,住了黑暗一角。在衛洵掐住男脖子的同時,被衛洵扔皮球似的摜到地上的小章魚有脾氣了,它直接將此黑暗撕得碎,令對方完全無遁形。眼看落于絕對劣勢,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小章魚撕碎,黑影卻沒有破釜沉舟,拼個魚死網破。
出乎意料的,它竟然猛地折而返,在衛洵以為他這是要挾持他的時候黑影竄到他的面前,下一刻——
“主人,求求了,原諒我吧!”
那黑影竟如猛虎下山般五投地,跪倒在了他的面前!
“求求了!”
……
五分鐘后,一切歸于平靜。衛洵與男對坐,在小章魚絕對的強權迫下,黑影再次回到了男。
“不愧是主人,您真的是太強了!”
男嘆道,完全看不出來就在剛才他們還是‘他逃他追’的關系。
“能追隨主人,實在是小的三生有幸!”
“砰!”
沒什麼多說的,男當即又給衛洵磕了個響頭,他用力往下一磕,地板都被他撞出個窟窿。再抬頭,他額頭上的人皮被磕裂了,搖搖晃晃,出一團‘紅線’。
不,這些‘紅線’都是活的,它們其實是一團團細線一般蠕的紅蟲!這些紅蟲極細極長,糟糟的,好像或是猩紅的發一樣。
但衛洵已經見多識廣,面對紅蟲也很是淡定了。
怪不得烏老六無法再控制烏老五。
衛洵想到。
烏老五連蛆都不是了,還怎麼控制。
但烏老五,仍舊是‘原主’的一部分,只不過不再屬于蛆老六。就像佟和歌當時的靈參與何首烏的不同化形一樣。
難道烏老六原導游也分了好幾份?
“這是什麼蟲子?”
衛洵沒理會這人絮絮叨叨說的好話,直截了當問道。
“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
男又給衛洵磕了個響頭:“只是一些變異巨噬鐵線蟲,沒有主人的,它們什麼都不是。”
人皮蛆蟲,變異巨噬鐵線蟲,兩種截然不同的蟲子,都與尸有關。
只不過人皮蛆蟲偏向的是人尸,是僵尸。而變異巨噬鐵線蟲偏向的卻是蟲類的尸。
兩種尸蟲。衛洵大致有了想法,恐怕是土司王墓的特殊環境,再加上山神污染和眼珠,再加上衛洵的,讓蛆四發生了異變。從原來所屬烏老六的蛆,變為了鐵線蟲的一方。
竟然還能有這種變化?這簡直就像是何首烏的一須子變異了個太歲似的,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衛洵也很是驚奇。是導游的特殊點,還是復生旅客時其實也能這麼干?
如果真能這樣的話,再復生分裂旅客也不用費心找了,靠變異就完事。
不過事絕不是這麼簡單。
“你很弱啊。”
衛洵嘆道,和烏老六比起來,面前的鐵線蟲小男孩真的很弱,看實力的話恐怕比蛆二都差勁。但弱歸弱,他看起來卻很是機靈聰明。
這就很有意思。
烏老六整個人也很是機敏謹慎,但單拎出一只蛆來那可和真正蟲蟲差不多。這鐵線蟲小孩頂多是從六分之一個烏老六轉化來的,智商比起烏老六來說應該差上一截。
但實際上卻并非如此。
沒有主人的,它們什麼都不是……
小孩特意說這句話,難道說是他的起了作用?雖然小四喝的不是蝴蝶紋附近的,但蝴蝶碎片在衛洵,他的說不定都有一些變異。
“我再給你一滴,你要不要?”
“謝謝主人,主人真好!”
聽到衛洵的話小男孩當場大喜,差點又是一個響頭磕下去。但衛洵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渾一僵。
“但是你要當著我的面,把這喝下去。”
衛洵拿出的是蝴蝶紋附近的,以他現在的實力,再加上蝴蝶紋的影響,只要小男孩再喝了他的,絕對會再被他控制。
‘眼睛’的影響?他都和活珠子們搞好關系了,哪里還會怕什麼眼睛的影響。在灌前他會提前把小男孩上的眼珠摘下去的。
衛洵笑向他,等待對方的答復。但出乎意料的是,只是一兩秒的猶豫,鐵線蟲小男孩就做出決定,利落應了下來。
“好!”
說完他還乖巧補充一句:“小四本來就已經是主人的人了!”
咦?
衛洵心頭一,這倒和他預想中的不同。他原本認為這小四該是極害怕被控制的,否則不會在之前他用牽試探時反應這麼大。
還是說……
“你覺得紅配綠好看嗎?”
毫無征兆的衛洵瞬間亮出牽,就見小男孩瞳孔地震,滿臉空白。
“撕拉——”
果然他對牽反應最大。衛洵正想著時就聽到撕裂聲驟然響起,小男孩人皮直接破碎,下一秒,衛洵見到一大團糟糟蠕的鐵線蟲如水般洶涌噴了出來,崩的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到都是!
衛洵:……
衛洵閉了閉眼,屏住呼吸,角掛著釋然的微笑。
只覺得自已已經看破紅塵,能原地仙了。
既然都已經這樣了——
面對搖擺的紅鐵線蟲們,衛洵下定決心,再睜開眼,突然又亮出了牽。
反正人皮都炸了,鐵線蟲們都噴了,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就在衛洵這麼想的時候,他就看到在牽出現的剎那間,眼前的紅線蟲們竟齊齊崩裂開來!然后從它們崩裂的里竄出了無數更細小的鐵線蟲!
啊這啊這……
衛洵窒息了,簡直想立刻遠離這是非之地。但下一瞬,他眸一閃。
那些新出來的小鐵線蟲有的通紅,有的半紅半黑,有的卻是純粹的黑。它們如此細小,但卻極長,看起來就像是——
一團團頭發。
* *
窸窸窣窣。
窸窸窣窣。
“寄生昆蟲,鐵線蟲本,發?”
窸窸窣窣,一團團紅鐵線蟲們在地面上蠕,的鐵線蟲明顯更強,它們逐漸將半紅半黑與黑的線蟲吞噬,長。它們分了幾十團,每團中都有一個強大的紅鐵線蟲。
化作蟲后本能占據了絕大多數,這些紅鐵線蟲們每吞噬了一個同類后,為‘勝利者’后都會期期艾艾沖衛洵揚起上半,像斗勝的狗狗般像主人展示自己的強大。
但衛洵正用小鳥洗眼睛,沒看任何蟲。
“難道說和傀儡師有關?”
他自言自語,若有所思。
鐵線蟲小男孩不怕被控制,怕的只是牽。
鐵線蟲本是黑,吸收了衛洵的后才變為紅。
本的鐵線蟲,看起來很像是頭發。
這三條看似毫不相關的點,卻讓衛洵想到了傀儡師,想到了同樣曾出現在醉湘西的發鬼乙四十九。
“牽……”
衛洵手指微,仿佛在虛空中看不到的一細線,他撥的,正是自己與半命道人之間的牽。
之前從地宮五層出來時,半命道人把山老祖控制他的傀儡拔了出來,給了衛洵,說是或許能對控制類稱號有用。
半命道人說的應該是用它來做對應的道武,但衛洵當時卻沒工夫做,這玩意又來自傀儡師,必須要小心謹慎應對,所以暫時擱置了。
但后來衛洵卻發現,或許是這傀儡曾控制半命道人,而衛洵的牽又曾連接過山老祖和半命道人的緣故,這傀儡和他的牽有了微妙的聯系。當衛洵用牽聯結半命道人,而這傀儡線又在旁邊的話,他的牽能附帶有傀儡的氣息。
牽稱號沒有變異,并不能讓對方變為真正的傀儡,只是唬人的罷了,畢竟是甲二導游。剛才衛洵用這手來唬小男孩的時候用牽,恐怕就帶了這氣勢。
但如果不怕被控制,也不該怕牽才對。
那他是對傀儡師氣勢有劇烈反應,而且顯然不是友善親切,更像是敵意逃跑。
為什麼會這樣?
傀儡師殺了烏老六原?也許不是,他沒有過去的記憶。
黑的,彷如發的鐵線蟲,讓衛洵不知怎的想到了發鬼乙四十九。
同樣曾來過醉湘西的,絕對忠誠于傀儡師的導游。藏北旅程時衛洵知道他的頭發能過寄生蜂,殺死母蜂。
頭發,真的只是頭發嗎。
傀儡師,鐵線蟲,醉湘西,發鬼乙四十九……
“真可惜。”
衛洵嘆道。真可惜當初從發鬼那里得到的鬼發,都被小狐崽吃掉了。畢竟發鬼可是在醉湘西殺了天狐,也算是報仇。
但如果發鬼乙四十九真有他想象中的份,那眼前這鐵線蟲小男孩又算是什麼?
“有意思。”
衛洵做了決定,他不帶蛆二出去了,他想帶這小四出去見見世面!說干就干,衛洵召來蛆二,和跟在他邊的小活珠子‘通’一番,把蛆二額頭眼珠扣了下來,扔進了紅線蟲群里,與此同時衛洵又灑了一堆蝴蝶紋的。
這次等的時間就比較漫長,衛洵雕刻戒指,在祖師殿里逛了逛,直到這枚戒指幾乎刻好,天完全黑了下來,馬上就要到晚上零點時,新的‘小男孩’才功出爐。
他仍穿著那張舊人皮,上面紅痕錯縱橫,仿佛過什麼不人道的待似的,其實是紅鐵線蟲們補補留下的痕跡。而他額頭在一道豎紋的基礎上,又添了一道橫紋,看起來就像一個十字。
當他蘇醒時,衛洵放下手中戒指,站在他的面前。就見男緩緩睜開眼睛,那雙紅眼珠中一瞬間仿佛有萬千纏繞,最可怖的是那竟然還在蠕!
“主人。”
轉眼間褪去,紅眸再恢復澄澈。小男孩走到衛洵面前,溫順低下頭來,雙眼閉合,依一般。
“你以后不烏老五了。”
衛洵先試著把他收回魔蟲之球,但沒有功。或許是眼球的影響。
不能收回魔蟲之球,就要帶在邊。烏老五這個名字太顯眼,太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
“就小紅吧。”
其實衛洵一開始想他小的,但一想小這個昵稱跟某雪豹重名了,似乎不太好。
干脆小紅。
“好的主人!主人真好,這名字真好聽,小紅喜歡!”
小紅高興道,扯住衛洵角,沖他出一個大大的笑臉。這笑容太燦爛,燦爛到都裂開來,部的紅鐵線蟲們又開始忙碌補補。
“出去后不要再我主人了。”
衛洵道,主人這稱呼也太顯眼。
“到時候你就我,我哥哥吧。”
這麼個小孩,哥哥最合適。
“真,真的嗎,真的可以嗎!”
小紅激極了,期期艾艾,角裂了又裂,甚至有好表現的鐵線蟲努力從裂里出來,沖衛洵搖擺,看起來整個一群魔舞,看得衛洵眼角了,呵斥道:“冷靜!出去后不許這樣,來,一聲哥哥聽聽。”
“好!”
小紅乖巧應道:“哥哥!”
原來被哥哥是這種覺嗎?
衛洵細細品味,眉頭卻越皺越。
為什麼沒有到任何愜意,反倒有點不祥的預?這不應該……
【警告!導游丙二五零,您的末日懲罰仍沒有解除!】
* * *低沉聲音響在衛洵腦海中。土司王墓不在旅社掌控下,旅社的聲音無法響起,他唯一能聽到的唯有主事人的聲音。而* * *此時開口,更像是提醒。
他的末日懲罰沒有結束!之前的末日懲罰容是【您的正面覺、緒,將逐漸消失!】,第一次消失的是爽,而現在正是凌晨零點,距離爽失去,正好過了三天!
果然正如衛洵所料,下一次沒過幾天就再次到來了!如果他沒有提前通關京郊殯宮,這個時間點正是最關鍵的,祭祀的時間!
但現在況也不容樂觀,衛洵竟覺出* * *的聲音中似乎有一分抑擔憂……究竟是怎樣的懲罰,才會讓* * *到擔憂?倏然間衛洵到周圍黑暗了下來,是屬于* * *的手將他從上到下完全包裹,完全控制,而下一秒——
【您此次的末日懲罰是——】
衛洵似乎聽到* * *約嘆息一聲,但接著他再也無暇分心!
【警告!導游丙二五零,您的‘無痛’已經消失!】
【旅社憾提醒您,如果不盡快找到解除懲罰的辦法,您將永遠于痛苦之中!】
劇烈的痛苦如荊棘長鞭,陡然一鞭狠厲向衛洵的神經!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