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來講, 你上的末日懲罰相當于某種詛咒。”

　“規則類的詛咒。”

　衛洵不正經，安雪鋒可是正經多了。多年旅社經驗讓他早就鍛煉出了喜怒不形于的本事，更習慣了衛洵的說話方式, 不會被撥, 看起來一臉淡定。

　但年輕安雪鋒可沒他這份定力, 衛洵瞅了眼手中海報，見到海報上約莫二十四五歲的年輕安隊震驚挑眉，一臉懷疑人生的表。

　‘在床上’‘結婚了’‘對戒’，是衛洵自然而然就拉住了安雪鋒的手，好像拉過無數次一樣。最重要的他們握住手后安雪鋒沒有松開，更重要的是安雪鋒并沒有反駁衛洵的話！（安雪鋒：反駁沒意義，反正他還是會說）

　但海報不清楚這回事啊！

　難道, 難道這是真的？

　即便是海報上的安雪鋒知同樣敏銳, 正瞳孔地震的他下一秒就發現了衛洵在笑看他, 頓時背后一激靈。

　輸人不能輸陣, 哪怕對象是個男的, 他也肯定是做老公的。

　于是海報安雪鋒淡定自若, 沖衛洵打招呼：“嗨老婆——”

　“啪！”

　安雪鋒一下子合上海報，把它從衛洵手里了出來。他作時低著頭，衛洵正好看到他的耳有些泛紅。

　“咳。去書房說吧。”

　在臥室里說這種事果然不太合適。

　安雪鋒想到。

　“行，那就去書房。”

　衛洵心中笑，卻沒有表現在面上。人從善如流站起來，又提醒：“說好的這張海報送我, 你別背地里銷毀了啊。”

　這可是九十九萬積分的絕版海報呢！從別人那里可買不到，也就是安雪鋒在旅社中有不小特權, 又作為海報主人, 才能送衛洵一張。

　安雪鋒握住海報的手當即又把它往里攥了攥, 不置可否：“等你走的時候會讓你帶走的。”

　隨后他又道：“別被海報迷。”

　安雪鋒提醒：“海報中沒有真正的人，它只能算是一段虛假的，由旅社維持模擬的虛像。”

　“我看他表靈活的。”

　衛洵揶揄安雪鋒面無表，安雪鋒嚴肅皺了皺眉頭，眼中卻流出一分無奈縱容的：“你記得第一次旅程結束后，旅社提示你要綁定份，驗證為導游吧。”

　“對。”

　衛洵記得清晰，畢竟他導游旅客算是各綁定了一次份。安雪鋒此時提到這個，話中藏的含義衛洵了然：“你是說在那時，旅社就提取了我們的信息？”

　“沒錯。”

　安雪鋒帶衛洵進到了他的書房中，和臥室同樣，這書房不是會議室，是他獨自思考時的私人領地，衛洵掃眼一打量，就發現書房倒是比臥室的生活痕跡更重，鷹架子，狗墊子，食盆水盆之類的都在書房這邊。

　像是安雪鋒一直呆在書房，很回臥室睡覺似的。

　書房面積很大，這面積在旅隊駐地里略估計恐怕值個百萬積分。衛洵的小窩連一個特制的大檔案柜都放不下，而這種檔案柜、書柜在安雪鋒的書房里擺了兩排，品擺放稍顯凌，但凌中也有自己的規則。

　最顯眼的便是書桌背后的墻上著一張放大版的世界地圖，上面滿了各種的小旗，還有各種標記。除此之外還有一張放大的藏北局部地圖以及某座冰川的路徑圖。

　“坐。”

　安雪鋒讓衛洵坐在書桌對面，衛洵注意到他書桌上擺著一個很顯眼的小型地球儀。像是用寶石做的，閃閃發。大海藍汪汪一片，稍一細聽似乎還能聽到海浪的聲音。

　應該是某種道。

　“想喝什麼自己倒。”

　安雪鋒翻了翻屜，隨手翻出個紫砂茶壺并兩個茶杯。衛洵拿過安雪鋒遞來的茶壺，這茶壺上有很多裂痕，像是被人摔碎又黏合起來的一樣，看起來有些丑陋。

　茶壺到手后衛洵卻訝異發現，這其貌不揚的小茶壺竟然是件傳奇品！

　倒出各種茶水飲料只是基本附帶功能，它還能倒出各種珍貴藥劑來。更重要的是挲茶壺三次會出來一個能實現人愿的‘茶靈’。

　不愧是傳奇品。

　“阿拉丁神茶壺？”

　衛洵揶揄，往杯子里加了幾滴魔蜂，又用茶壺倒了玉泉山水。

　沒錯，玉泉山水也能被茶壺倒出來，它也能倒很多種水。雖然像蜂道人自己養的魔蜂它無法倒出來，但是也能倒另外一種旅社售賣的回SAN藥劑。

　“‘能實現人愿’，就是茶壺的規則，它是一件規則類道。”

　安雪鋒只給自己倒了杯白水。他練磕了磕煙盒，叼起一支煙，看了眼衛洵。又只是把煙夾在指間，沒有點燃。

　“如果違反規則，就會到相應的懲罰。”

　安雪鋒道：“比如你了三下茶壺，把茶靈召喚出來后卻沒有讓它為你實現愿，而是把它趕了回去，這就算是‘違反規則’”

　“違反規則后，你和茶靈的地位就會顛倒過來。它會要求你實現它的一個愿，如果你無法實現它的愿，你就會被關進茶壺，而它會變你的容貌，代替你出來。”

　“你把它摔碎了？”

　衛洵盯著茶壺，好像明白上面的裂痕是怎麼來的了。

　“小樂摔的，它關不了我。”

　安雪鋒叼著煙，用拇指隨便了三下茶壺，就見一縷淺青的煙從茶壺口巍巍冒了出來，最后化作一個穿淺綠馬甲，濃綠長，頭上綴著兩片茶葉芽的霧氣小靈。

　茶靈像是很怕安雪鋒似的，飄出來后戰戰兢兢坐在茶壺口，低眉順眼的。

　“小樂被關過一次，但他實力足夠強，所以打破茶壺出來。當然，它就算代替小樂也無法違抗旅社的規則，所以等下一場旅程的時候，小樂自然就會出來。”

　安雪鋒示意衛洵拿出導致他陷末日懲罰的規則類道。拿到他的二十面骰子后，看這枚骰子只有中級，安雪鋒挑了挑眉，“嘖”了一聲：“有附帶條件？”

　“是啊。”

　衛洵明白安雪鋒是要拿茶壺來給他做示范，倒是沒瞞：“觀眾太多了，讓人戒賭沒戒功。”

　觀眾多，衛洵賭博讓觀眾產生戒賭心理，沒戒功。

　安雪鋒迅速get到了重點要素，想了想京郊龐大的觀眾人數，啞然失笑：“怪不得。”

　單純一個中級規則類道，哪怕是個人專屬武，都不可能搞出這種程度的懲罰。

　除非還滿足了一系列附帶的條件。

　不過會有超出等級本的懲罰，說明也會有超出等級本的好。

　“潛力不錯。”

　安雪鋒評價道，把骰子放到了茶靈的面前，還沒說話就見茶靈渾一，碧翠眼瞳噙滿了淚水，看起來楚楚可憐。他看了眼安雪鋒又看了眼衛洵，最后把可憐，令人憐惜的目用到了衛洵的上。

　“看來他不行啊。”

　衛洵笑道，出手指虛著了茶靈的頭。在對方很是乖巧溫順低頭任的時候，笑著說出了如魔鬼一般的話：“他沒能滿足愿的話，也會到懲罰吧。畢竟這是規則。”

　茶靈瞬間臉煞白，嚶嚶嚶小聲哭了起來。

　“沒錯。不過他畢竟只是件傳奇道，遠超出他能力之外的愿，他是能拒絕的。”

　安雪鋒敲了敲茶壺：“不過解除中級規則類道的規則，算是它能力范圍。”

　茶靈：嗚嗚嗚！

　衛洵笑了，沒想到安雪鋒看著像個正經人，實際上明知道他規則有問題還這麼坑茶靈。倒是讓衛洵品出點海報上年輕雪鋒的覺。

　“按照規則，很大可能你讓與導致你懲罰的這次賭博時的，同等的觀眾對賭博生出發自心的厭惡，懲罰就會消失。或者等到你下次賭博時，同等規模，同等懲罰力度時，新的懲罰就會將原有懲罰替代掉。”

　要選當然選前者，后者懲罰替代懲罰豈不是約等于沒有。

　“有點麻煩。”

　但是安雪鋒道。主要麻煩在衛洵目前的狀況。

　從無痛轉變為有痛，不僅是痛覺敏的問題，更在于他在懲罰剛降臨時顯現出的失控。

　沒了無痛阻攔，積在衛洵的痛覺會逐漸傾瀉而出，就如一場雪崩。而他現在又失去了爽，哪怕安雪鋒能通過一些手段讓他爽，都是治標不治本的。

　在疼痛時到爽，算是某種微妙的平衡。但如果只痛不爽。那可是會死人的。

　再想到衛洵海報上的那個稱號，安雪鋒更覺出事棘手。

　“除去規則類懲罰的道都很稀有。”

　安雪鋒道：“能除去任何規則類懲罰的道，我在旅社這麼些年，也只見過一樣。”

　“什麼？”

　“撒哈拉的白沙。”

　衛洵來了興趣：“你是說北緯三十度的死亡撒哈拉？”

　說著他拿出一個細頸瓶：“撒哈拉的沙子？”

　“追夢人倒是欣賞你。”

　安雪鋒一眼就看出來這細頸瓶的特殊，黛青的瓶上有如水晶雕琢出來的，半明的紋路，如花葉般舒展在瓶上，能顯現出瓶的。此刻紋路是灰的，說明這細頸瓶里裝的是撒哈拉的灰沙。

　“灰沙不行。”

　安雪鋒搖頭：“灰沙只是撒哈拉第一層的沙子，就像別塔外飛的貓頭鷹一樣。算是北緯三十度品，卻沒有更多的特殊功能。”

　“在撒哈拉第九層的蠕蟲深，有種特殊的晶球。其中每一千個晶球中有九百九十九個都是蠕蟲毒，唯有一個晶球里面，有一種撒哈拉白沙。”

　“未知等級的道，能解一切詛咒，一切懲罰，一切負面狀態。”

　“太珍貴了。”

　衛洵卻拒絕道：“賭博這條路更適合我。”

　聽安雪鋒說就知道這白沙有多珍貴，這可不是幾萬積分，幾十萬積分甚至是幾百萬積分能搞到的。更何況用它來解一個末日懲罰，饒是衛洵都覺得太浪費。

　“不行！”

　安雪鋒卻罕見的，極為嚴肅道：“賭博是條不歸路。”

　“以賭博為規則的道實在太危險，滔天的收益總讓人看不清楚這里面更恐怖的危險。你今日賺取的收益，都將會在后日百上千倍賠出去。”

　怕衛洵認識不到其中的嚴重，安雪鋒特意舉例說明：“過去西區有個旅客，占星者他們旅隊的，很是厲害。有一樣規則類道，與賭博相關，除此之外運氣也極好，哪怕是危險級旅程都能賭出傳奇道來，短短兩年就沖到了巔峰。”

　“賭博讓瘋狂，逢賭必贏讓看不清其中風險，更讓養了無論什麼先賭一賭的習慣。”

　安雪鋒搖了搖頭：“最后……試圖冒險，與旅社賭注，要讓和的弟弟離旅社，回歸自由。然而本不可能功。”

　賭博會把人的貪心養大，常勝不敗會讓人看不清前方的路。說起這時安雪鋒的表很復雜，最后歸于平靜。

　“最終欠了旅社百億債額，不僅是，就連的弟弟也要給旅社賣命還債。旅社的懲罰不會這樣簡單，誰也不清楚究竟還背負了多，到最后這個天才如流星般消失在了大眾視野中。”

　安雪鋒凝衛洵，沉聲道：“你這次遇到了，荷。”

　旅社的懲罰……

　衛洵想到了荷開的那扇門，門后的一連串眼珠。想到了荷的雙重份。只有特級一星的狼人米婭，還有變荷時，被牢牢包裹住的，過于瘦削的。

　旅社剝奪了什麼？又為什麼讓回來？那扇門后到底是什麼？

　“……并不是說不讓你再使用這件道。”

　回過神來，衛洵發現安雪鋒的語氣變得和緩起來：“只是太冒險。”

　如果衛洵要賭的話，他希自己能在他的邊，起碼會更安全一些。他不會讓衛洵落到荷的境地。

　太凄慘，甚至比死亡都更難以讓人接。

　“行。”

　出乎意料的，衛洵倒是很好勸，沒有堅持：“那我去問問追夢人。”

　“他現在沒有白沙了。”

　但安雪鋒卻道：“我問過他，之前積累的白沙全給張星藏用完了。”

　“張星藏怎麼了？”

　聽他這麼說衛洵下意識追問道：“他出事了？”

　不應該吧，之前見張星藏還好好的啊。京郊殯宮才十天，他一直呆在追夢人的駐地里，怎麼可能出事？

　話音一落衛洵就見安雪鋒似笑非笑瞅著他：“是之前出的事，不算現在。”

　衛洵頓時明白了，恐怕是在深淵鐘和瘋狂太污染常年接，留下了什麼后癥。

　能把追夢人這麼多年攢的白沙全用完……咳咳咳，這后癥恐怕不小。

　衛洵難得有點不好意思，不再提找追夢人要白沙這茬：“所以說……”

　沒有白沙，安雪鋒不會專門提這茬，那也就是說……

　“死亡撒哈拉出了點問題，亟需解決。四天后我們會和追夢、張星藏他們一起，進死亡撒哈拉中。”

　安雪鋒輕咳一聲，了眼衛洵，想說什麼，卻又改了口：“你第一次懲罰與第二次懲罰間隔四天左右，按常理新的懲罰出現時間會再往后延長，我盡快理完撒哈拉的問題帶白沙回來，最多一周。你……”

　“不用這麼麻煩。”

　“吱”地一聲椅子與地板的聲音，衛洵整個人書桌，他站起來，前傾，笑的向安雪鋒，抓住了他的手。

　“加我一個，怎麼樣？”

　衛洵注意到了剛才安雪鋒話音的停頓，很顯然，他原本想說的不是這個。

　按安雪鋒之前的態度，他算是很著急的，要解決衛洵上懲罰的問題。第一二次懲罰間隔四天，說不定下次懲罰到來也是四天呢，時間延長這點絕不保險。

　衛洵稍一想就知道，安雪鋒一開始絕不是這個想法。

　那麼又是什麼讓他改變了說法？

　“你確定嗎。”

　衛洵那張過于漂亮的臉湊在近前，甚至能到他清淺的呼吸。正常人呼出的氣帶著溫，是微熱的，但衛洵的呼氣卻是冷的，就像秋日的一陣風。

　他的手也很涼，安雪鋒第一次被衛洵握住手時想要掙開，卻覺得這手實在太涼了。

　就像死人一樣。

　明明有三昧真火，又有凰火在，但溫怎麼會這樣低呢？冷者，一個紫稱號，看似沒有太多特殊，卻是讓人逐漸變得不再像人。

　歸途，歸途，是一條不歸路。

　那悚途的盡頭又是什麼？

　安雪鋒很主去握住衛洵的手，這實在太親，不適合他們現在的份。但當衛洵主握來時，安雪鋒不會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