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第一次去兒園的時候，據說不會自己上廁所。

　要知道，這可不是幾十年后。

　那個時候小孩兒上兒園早，兩歲多的小豆丁就有送到兒園的，不會也不算是很過分了。他家這個大孫子是六歲多才送去兒園的……這就很離譜了。你說慣孩子這種事兒吧，真是很不好說。

　自家的孩子，哪里有不慣著的，但是不能溺。

　他們這個院子里，溺孩子的還真是給他們做出了“榜樣”。蘇家的三個孩子，那不用說。人人都曉得了。周家這個，慣的不要不要的，這個孩子倒是跟蘇家的不一樣，不干那種東西，做小白臉的事兒。

　他家這個，是純粹的自私。

　最后更是直接跑到某漂亮國去了，在那邊安了家。

　趙桂花想到這些，腦袋都搖撥浪鼓了……

　“桂花，你干啥呢！這干啥一直搖頭？”

　王大媽回來，看到趙桂華這個樣子，疑的問了起來，隨即又趕問：“這院子里怎麼這麼安靜？是不是又出什麼事兒了？”

　算是讓人給嚇怕了，這沒完沒了，能不怕嗎？

　趙桂花趕說：“他們去派出所了。”

　把白斗的擔心說了一下，隨即說：“你也知道白斗現在是小碎步，大家陪著他一起去了，也多個照顧。”

　王大媽：“……我可真他媽……他能不能不找事兒？”

　不過又一想，白斗有擔心也不意外，因為白斗最近確實太衰了。無奈的搖頭，是的，也搖頭。

　“哦對，你家李芳去醫院了，有點不舒服，好像是有了。”

　“什麼！”

　王大媽一下子就激起來，說：“有有有了？”

　不可置信，問道：“人啥時候走的？”

　趙桂花：“走了一小會兒了，你肯定追不上的，要不你在家等著吧。”

　王大媽如同驢拉磨一樣原地轉圈兒，說：“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趙桂花：“你坐下說。”

　王大媽：“你說咋還有這樣的好事兒，太好了，沒想到我家芳兒又有了。不知道生個男娃兒還是娃兒。”

　趙桂花笑：“那你想要男娃兒還是娃兒？”

　王大媽：“娃兒，我家有兩個男娃兒了，這要是再生一個男娃兒，將來娶媳婦兒都娶不起。再說了，俺們家想湊一個好字兒。這兩個已經很能上房揭瓦了，還想要個水靈靈的小姑娘。”

　趙桂花笑了笑，王大媽看著趙桂花手上的作，隨即挪了挪椅子，湊過去小聲問：“你這個……”

　指了指。

　最近趙桂花給家里人做了服，是看在眼里的，雖說都不是什麼大料子，那子還是一條一條拼的，但是也算是添置了服，低聲問：“桂花啊，你這個是啥個門路？方便說一說不？”

　趙桂花小聲：“這沒啥不方便的，我跟人換的布頭。”

　這個“換”字，要重點一點。

　王大媽瞬間了然，不過趙桂花也很快的說：“不是我想藏著掖著，我就換了兩次，第二次就嗝屁了，再也換不了。”

　王大媽：“啊？”

　有點失落。

　趙桂花：“要是穩定有這個，我肯定跟你說的，我自己現在也換不到了，估以后有機會，但是現在肯定沒有。如果有的話，我跟你說。”

　王大媽爽快：“行！”

　很快的，王大媽也喜滋滋的問：“想不想掙點錢？”

　趙桂花：“啊？”

　王大媽帶了幾分得意，說：“我給大家爭取了一個掙錢的活兒。咱們抓了賊，那是真真兒的干了好事兒的。街道也承諾過要給優秀大院兒的指標給我們，現在這些人瞎胡鬧給作沒了。就算是真的給我們，怕是也沒臉要了。但是我們干好事兒可是真的，抓賊也是真的，這個不能磨滅吧？不能因為個別同志的不要臉，就讓我們這些做了好事兒的人心寒吧。這不，我去街道反映了一下。反正就厚著臉皮要福利啊。咱們不拿優秀大院，但是給我們找點零工干行不行！一來我們這些抓賊的人沒有那麼不平衡，二來也是讓大家有店活干，別整天跟斗似的。”

　趙桂花眼睛一亮：“老王，你行啊，這想法好。”

　王大媽得意一笑：“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我這邊已經爭取過了，咱們院子自愿參加，糊火柴盒。要知道，這樣的活兒一般都是給家庭比較困難的人家，我們這樣能拿到，那可是相當不錯了。”

　“什麼活兒啊？”

　梁芬送孩子上學，一回來就聽到這個，趕湊上來。

　王大媽：“是糊火柴盒的活兒，一百個一錢。”

　梁芬一下子來了神，之前去街道那麼多次，為的可不就是這個能找點這種小活兒，那種正式的或者臨時工的，想都不敢想，就盼著能有個這樣的就很好了。但是街道也不會安排給他們家。

　畢竟家庭條件在這兒呢。

　沒想到這一次王大媽竟然為他們爭取到了。激：“我想參加。”

　王大媽：“。”

　梁芬激起來，太好了，終于有點生活來源了，終于有掙錢的機會了。以前工作的時候不覺得，現在不工作了，其實說實話，夜深人靜的時候，心里多有點點后悔的。

　只有那麼一點點啊。

　但是，真的后悔。

　以前掙錢，他爸媽對很是恭維，弟弟也張口姐閉口姐，一口一個我姐如何如何，甜的不得了。爸媽也夸是最出息的孩子。就算是在婆家，也因為有個工作而直了腰板，當然害怕婆婆還是怕的，但是在鄰里間是有些優越的。

　高中職業，兒雙全，家雙職工家庭。

　可是，現在人人都說是腦子不清楚的二傻子。這種落差，梁芬怎麼可能不難。雖然極力告訴自己不要難，可是人也不是機。總是會控制不住自己傷心難過的。

　至于娘家那邊，那邊更是不把當一回事兒了。

　因為跟未來的弟媳婦兒吵架，爸竟然還讓他以后不要回去做攪屎，回娘家。這讓梁芬難極了。自從把工作給了出去，好像一切就全變了。

　完全變了。

　上不說，心里也難啊。

　而且現在手里沒錢，花錢也不方便，他家的錢是莊志遠把著的。手里沒什麼錢，更是迫切的希能掙點。說：“那咱啥時候開始干活兒？”

　王大媽：“最快也要下午了，今天街道那邊要跟火柴廠協調的。也虧得最近他們要的量特別大我們才能抓到這個機會。”

　梁芬重重點頭。

　三個同志正說著，就覺到一道視線，大家一起看過去，就見王招娣把門開了一個小隙看，慫慫的。

　王大媽：“那個誰，王招娣是吧？你要是一個人悶就出來。”

　王招娣咬咬，說：“好。”

　在家里是要一直干活兒的，這出門了啥也不干，一時間反而更張，局促的不得了，這你要是給他一塊地讓干活兒，或許還能落落大方幾分。

　但是現在看起來就畏畏的。

　王大媽：“我們院子這邊爭取了糊火柴盒的活兒，你要是也想干，下午就出來。”

　王招娣瞪大了眼，震驚：“我我我，我也能參與？”

　以為這是人家的事兒，人家不會帶的。

　可是沒想到，王大媽竟然會這麼說。

　激的問：“我也可以跟著一起嗎？”

　王大媽：“這有啥不行的？你雖然不是大院兒的人，但是也是勞人民，我看你條件也不是很好，那這活兒本來也會派給家庭條件不寬裕的人家。你加也不算什麼的。”

　王招娣的紅了眼眶，就算這個活兒是會派給條件不好的家庭，可是也不會給他們家，這是他們四九城才有的活兒，他們鄉下里沒這樣的好事兒的。

　抬頭，認真：“我會好好干活兒的。”

　王大媽點頭。

　趙桂花：“我看周家最近也未必有功夫管你，你多干點活兒，給自己攢一點私房錢。就算是周家攆你走了，你最起碼也有點錢傍。”

　梁芬飛快點頭，在一旁附和：“真的，沒錢的滋味兒太難了。”

　王招娣手：“我……我沒有過錢。”

　從來沒有擁有過，也沒有花過一分錢。

　幾個人齊刷刷的看，倒是趙桂花很淡定：“這多正常啊，很多鄉下的人家都習慣男人把著錢，村里有時候東西就是換一換也不用錢。再需要什麼東西要去公社供銷社買，路程不近的話人一般也去的，倒是都是男人去做這些。你上面又有父母，自然沒什麼花錢的機會。”

　這麼一說，王招娣倒是淡定下來，沒有剛才那麼局促與不好意思了。

　說：“我們村里是這樣，好多人都沒花過錢。”

　王大媽皺眉：“你家是哪里的？”

　這聽著不像是四九城附近的農村，四九城附近的農村條件比這個好很多了。

　王招娣：“我家在刺兒，做汽車過來要一天多呢，還要倒兩次車。”

　刺兒？

　不知道在哪兒。

　這種地名重復的也多，但是聽這個路程也不算近了，保不齊是出了四九城地界了。

　“那你家可遠的。”

　王招娣點頭：“我家是遠的，不過還是城里好，我們農村每天除了下地干活兒，就是上山干活兒，沒有別的事兒了。但是你們城里真熱鬧。”

　幾個人：“……”

　王招娣說的熱鬧，不會是他們打架吧？

　趙桂花雖然覺得那幾家確實有點能折騰，但是又覺得，其實他們看個樂呵也，作為大院兒人，也得為大院兒正名，說：“其實……我們大院兒還是很和睦的。”

　王招娣一下子瞪大了眼，忍不住掏了掏耳朵，懷疑自己是聽錯了。

　結：“和和和和……和睦？”

　隨即又覺得自己這樣不好，趕說：“哦哦，和睦！”

　趙桂花抿抿。

　看著王招娣張的樣子，也笑了出來，噗嗤一聲，說：“你別張啊。”

　王招娣撓撓頭：“……你們城里，真奇怪。”

　趙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