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老閨高三了,不在家盯著點總覺得不踏實,可人家衛小陸一聽媽媽準備在那邊干事業,立馬大手一揮,讓別忙著回去,想待多久待多久,老爸和紅燒會照顧好的。
至于學習,心也沒用,老閨都說了,要是能考上央最好,考不上就在省隨便上個小院,反正以后是肯定要留在爸爸媽媽邊的。
能想開,衛孟喜卻有點想不開,龍國學院那麼多,難道除了央就不能去國嗎?雖然現在清還不存在,京城工藝學院還沒并青樺大學,但省外的優秀院也不啊!
這孩子就是一筋,去不了最好的,那就陪在父母邊。
老陸在電話里表示不反對老閨的一切決定,并且安妻子不用太心,家里的事他也會留心,想在國外待多久就多久。
這就是家庭員們給的底氣吧,衛孟喜通過父親的事其實也想通了,恣意瀟灑是過八十年,小心謹慎戰戰兢兢也是過八十年,那既然都是八十年,為什麼不選擇一個更喜歡的方式呢?
馬上四十歲,人生就要過完一半了,能找到衛衡最好,但要真找不到,就當出來游歷一趟,擴展一下自己的事業版圖,又有什麼不好的呢?
于是,接下來兩個月,衛孟喜也不著急了,和舅舅開著車子去各個城市的華人區轉悠,加上兩個私家偵探幫忙,還又上了一次電視,花錢買了個尋人廣告,開始他們的淡定尋人之旅。
而事就是這樣,你越是著急越是找不到,越是淡定這機會就自己找上門來了。
月底的最后兩天,在一場大雪里,他們公寓的電話響了起來。
衛孟喜正在廚房包餃子,舅舅正在沙發上看著無聊的電視節目,眼睛半睜半閉,似乎是睡著了。
剛想出去接,電話已經被孟金堂接起來。這段時間,他們都跟著亞當和當地人學會了一點簡單的意大利語,甚至因為常去北方城市的緣故,還學會了幾句簡單的法語。
孟金堂用意大利語說了一句“你好”,對方愣了愣:“請問是孟先生嗎?”
居然說的是中文,但他也見慣不怪了,自從鋪天蓋地的電視廣告報紙廣告打出去以后,為了懸賞獎金聯系他們的人不,還以華人居多,可惜提供的線索里,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都是無用的,他們至今沒有任何進展。
“你好,我們這里是那不勒斯的一個華人救濟組織,我們最近發現的一個流浪漢很像你們要找的人,你們需要的話……”
話未說完,孟金堂就禮貌的打斷,“謝謝,我們不需要。”并掛了電話。
這不是胡鬧嘛,老友雖然不是經商天才,但從小在大家族里長大,見過那麼多市面,又接過那麼多人,怎麼可能是個流浪漢!更何況還是那不勒斯那麼南方的城市,衛衡既然留了信要來維羅納,那就一定會是維羅納,一南一北差距太遠,不是衛衡的行事風格。
這些所謂的什麼救助會,說不定又是什麼騙錢的組織,他以前在國就見過不,掛羊頭賣狗。
“舅舅,電話里說啥呢?”衛孟喜的技能是單手包餃子,幾下就包好一個,都是以前自己開小飯館的還是練出來的。
那時候啊,孩子們小,一天的食住行就夠忙的,工人們也很照顧的生意,每天賣餃子就能有十幾塊收,可讓別的小飯館們羨慕壞了。
聽孟金堂把騙錢的事一說,也覺得這伙人真是沒意思,“要騙錢也該編得像樣點啊,用個流浪漢就想騙咱們,真當咱們人傻錢多。”
他們這一趟出來,可沒花錢,機票食宿這些也就罷了,就是普通的消費水平也與國際接軌,在國的話他們一月工資還不夠在這里生活一個星期。也就是和舅舅現在家底厚實,不怕花錢,不然一般人誰耐得住啊。
也難怪,一直有人想要出來,單這個工資水平就夠大家伙羨慕的,誰不是想著出來掙個四五年,回去就能當富豪了呢?
出國務工,這又何嘗不是一條出路?
可惜,現在的發達資本主義國家,也不是只要能干苦力活就會接收的,還得要有點技能的,譬如全單位中層以上技人員一起出國來打工的,這種就比較有保障一點,要是自己來的,很有可能錢賺不到還淪為黑工。
任何時代,都不缺坑同胞的龍國人。
衛孟喜冷哼一聲,“他們要再打來,咱們就報警。”
孟金堂點點頭,餃子很快下鍋,白胖胖的形狀漂亮得像耳朵的餃子就飄起來,“開飯開飯。”
衛孟喜給一人撈了滿滿一大盤,又調了兩個蘸料,舅舅喜歡吃蒜泥醋的,則喜歡加點辣椒油香蔥香菜這些,幸好在華人超市都能買到。
餡兒是豬白菜的,飽滿的水一咬一大口,簡直能把人香得不行,孟金堂吃了一口就豎大拇指,表示小喜真厲害,這餃子皮搟得好,餡兒也調得好。
衛孟喜高興,一個餃子一口湯,熱乎乎的,窗外還在下雪,這屋子里的暖氣開得足足的,也倒是不冷。
“舅舅,餐館的位置我找到三個,羅馬兩個,米蘭一個,哪天有空咱們順道去看看?”
找餐館位置這種事,已經很多年沒干過了,都是下面的人找來,自己挑選的。這段日子開著車在外面轉可是真辛苦,語言文字的關卡臨時突擊也只能浮于表面,要是遇到懂英文的還好,遇到只會意大利語的,就得手腳并用的流。
但這時候的意大利早就有房產中介了,找到中介公司說明自己的要求,只要錢到位,啥都好干。
這一趟出來,甭管衛衡有沒有找到,但錢沒花是真的。有亞當這個孟仲平安排的當地人在這里,衛孟喜也了很多麻煩,過完新年之后,衛孟喜就開始由中介帶著又去看了幾房產,幾乎意大利的每個城市都看過了,最終還是把目標定在首都羅馬和北方未來的時尚之都米蘭。
羅馬的華人人口比維羅納多很多,剛開起來這兩年餐館的主要目標客戶還是以華人為主,所以選一個這樣的地段就要輕松一些,不至于虧到底。而米蘭則是將來發展潛力巨大,現在的房產也還不貴,以后要是再想買就沒這個價了,以后是能跟上海東京比肩的,這種永久產權和居住權的房子,算下來似乎更便宜?
當然,房子是必須買的,就沒想過租賃,一外國人份租賃,以后指不定還要出多幺蛾子呢!孟仲平擔保,在意大利買房子也不是一定要綠卡永居啥的,只需要足夠的錢就行了,聽中介的意思是如果沒有意大利國籍的話,稅會高一點。
衛孟喜算了一下,繁華地段帶臺的二層小樓,據說是二三百年的房子了,結構看著倒是穩定,占地面積二百平米左右,兩層的使用面積加一起能有三百平左右(不包括臺),做餐館很合適,就是價格有點貴。
里拉算下來,相當于一百萬龍國幣,這在龍國,啥樣的房子買不了啊?京城一套四合院也才十萬出頭!
歐元是2002年才開始流通于歐盟國家的,現在意大利的法定貨幣還是里拉,也是算了好幾遍才敢相信羅馬和米蘭的房子居然已經這麼貴了,比京市貴太多太多,如果要開兩家餐館的話,買房和裝修就得準備兩百五十萬左右。
但想想跟以后輒一萬多歐的均價比起來,現在這兩百萬龍國幣又花得值的。
談好價格,又咨詢了律師和公證,以及有富海外置業經驗的孟仲平林秋生,衛孟喜這次買房走了很多彎路,無論是外匯還是資料準備,又或者是律師費稅費,用了一個月時間就全部搞定。
米蘭一棟,羅馬一棟,都在鬧市區,靠近華人區的方向。
房子走流程的時候,就開始思考餐館該怎麼開,自己肯定不能長時間待在這邊,所以必須找幾個可靠的人手留守,而這時候自己手邊無人可用的困境又出現了——劉桂花孫蘭香等人,要是派到國任何一個城市都能獨當一面,可在國外卻不行,因為文化知識有限,們幾乎是一句外語都不會,來這邊簡直就是罪,別說幫忙管理,們自己個兒都要先抑郁了。
這時候,想到一個人。
晚上,衛孟喜幾經輾轉,終于打通了深市張家的電話,負責接電話的是張兆明老婆,羊城的大棟房子租出去,他們又在深市買了兩套商品房,以后就不用夫妻分居兩地了。
“嫂子,張大哥在家嗎?”
“在在在,衛總啊,老張,衛總的電話。”
張兆明很快接起來,在例行的幾句問候之外,了解了文廠況之后,衛孟喜的重點是——“我記得你家萍萍上的是外語學院?”
“對,就是學外語的,這幾天放寒假鬧著要出去玩呢,也想跟著安安去澳洲。”他們現在手里有錢了,也不覺得出個國怎麼樣,只是不放心孩子而已。
衛孟喜于是就笑,“那你問問想不想來意大利,我現在正在這邊,可以過來兩個月左右。”
萍萍其實一直在旁邊豎著耳朵聽呢,此刻一聽哪不想去,“阿姨阿姨我去,你要啥我都給你帶過去。”
“那我要人,你能給我帶幾個過來嗎?”
邀請萍萍,一方面是玩,另一方面也是想試著培養一下,畢竟這姑娘一直很有語言天賦,以后如果能來這邊發展的話,也是自己一把助力,自家那五個崽是靠不住的。順便,還要求萍萍和張兆明張春明幫找四個外語學院的畢業生,最好是英語意大利語和法語都通的,有沒有別的管理才能先不計較,以后可以培養,主要是來了可以幫對接餐館裝修經營業務。
開餐館,無論在哪個國家,這衛生、經營許可和稅務都是大問題,不是自己同胞還真不放心。
“工資不是問題,但我需要為人老實,人品可靠的,只要孩。”
這種機會,能想象到,肯定會有很多畢業生爭搶著來,這年頭多國人破腦袋都想出國,甚至為此不惜一切代價,要是能有明正大的工作機會出去,以后想回國還有假期,誰會不樂意呢?這樣的好機會,肯定得優先照顧孩。
張家三人得令,立馬就去尋找,這是后話。且說衛孟喜,把房產事項敲定之后,就準備把幾個崽也接來玩一趟,反正放羊嘛,萍萍是一只羊,再加自家這五個也是放。
老陸因為工作份特殊,不是那麼容易出來的,崽崽們的護照簽證和手續,孟家父子倆已經托人幫忙辦理好了,衛孟喜實在是一天都不想多等了。
可太想孩子們了,這一次意大利之行,目前為止歷經四個多月,衛孟喜對于找到衛衡這事的態度已經從憤怒委屈必須找到不找到就不回去,到還是會有激期待,又到心如死灰,現在的緒就很平淡了,再沒有兩極化,屬于能找到的話問個明白心里就踏實了,但找不到的話,就當他在某個地方擁有幸福的家庭吧。
大概,這就是上天讓在意大利待這麼久的原因吧,等能客觀理智的看待這個事的時候,或許某一天他就出現在自己眼前了。
不過,這都是幻想,打算把衛家宴開在這里還有一個不愿啟口的原因,就是想要守株待兔。
如果,假如,萬一,某一天自己已經回國了,但衛衡看見的飯店了呢?
衛家宴,這麼有標志的餐館,他就是再樂不思蜀,也不會忘記……就讓他主聯系吧。
很快,也就是三天時間,張兆明和萍萍就把事辦妥了,幫忙找到四個孩,都是剛剛大四畢業的外語系的。
英法意等語種都能通的姑娘們,跟著自家五個崽,即將在三天后坐上飛往羅馬的飛機。
而衛孟喜和孟金堂提前五天就從米蘭出發,沿著圣馬力諾、佩斯卡拉等城市,走了一圈海岸線,到了南部,又從地圖上的“靴子”底部往上,沿途經過薩勒諾,那不勒斯,“今晚在那不勒斯住一晚,明天上午就能到羅馬了。”
這時候也沒電子地圖,但大家都覺得紙質地圖很好使,只要到了路口的時候注意看著路牌就行,絕不會走錯。
這幾個月,衛孟喜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學習當地語言和文字,別的不敢說,但對于幾個重要城市一定要做到會讀會拼寫,這樣開車才不會走錯路。
到那不勒斯的時候,太已經落山了,倆人各開一輛車,決定先找個酒店住下,品嘗一下當地食,第二天再往前羅馬城。
其實在這邊待了這麼長時間,衛孟喜也是第一次來到那不勒斯。這里是意大利最大港口之一,在世界上都有名的商貿港,位于地中海邊緣,自然風的自不必說。
倆人找到住宿酒店,停好車子,這才出門找吃飯的地方。
作為港口城市,中餐館倒是比維羅納多一點,但也不算多,走了小一公里,才在離碼頭不遠的地方找到一家川菜館,衛孟喜肚子里的饞蟲立馬就活躍起來——這幾個月為了養胃,除了餃子蘸料兒,一點辣都沒沾過。
這對于嗜辣如命的石蘭人來說,真是跟要命一樣難啊!
餐館老板見是亞洲面孔,試著用中文搭訕功后,立馬又跟他們聊起來,衛孟喜看著菜單點了個水煮片,心說再怎麼鄉隨俗這道菜里也不可能再放酪油之類的東西了吧,又點了個魚香茄子,孟金堂則是偏清淡的炒包菜炒豆角,又來了一道紫菜蛋花湯。
等菜一上,衛孟喜的眼睛就直了,那水煮片的和頭上一把紅通通的辣椒,青的花椒,白白的蒜泥……這也太正宗了!
衛孟喜仿佛能聽見自己吞咽口水的聲音。
他們剛提起筷子準備開吃,忽然不遠傳來一陣嬉笑聲,有幾個長頭發大胡子的本地人,正在踢打一個流浪漢一樣的人。
本來,衛孟喜和孟金堂出門在外都奉行多一事不如一事,盡量目不斜視的,可耐不住老板想要顯擺,小聲道:“他們又欺負迪迪了,這傻子,都告訴他讓他不要去港口晃,他里就是神神叨叨的要去維羅納……維羅納在北部,很遠的,他一個傻子怎麼去,造孽喲……”
不知道為什麼,衛孟喜在這一刻,忽然心頭覺到一陣鈍痛,像被什麼重重的擊了一下,那種痛沒有擴散,沒有游離,一直集中在心臟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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