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宮里宮太監來回端著東西穿行。

連希跟在賀良玉后走著，腳步跟心上的鼓點應和，一聲一聲響。

察覺他走的慢了，賀良玉略慢了些腳步，連希跟上，兩個肩膀不察輕，又避嫌似的連忙拉開距離。

“賀將軍，你、你進來可還好嗎？”連希輕聲問。

“好的，你呢？”

“我？”連希腦袋的，回答的也的，“我不是很好，上次答應賀將軍的事，我沒做到……”

“沒做到什麼？”他除了冒冒失失地跑來求親，賀良玉不記得他答應過自己什麼事。

連希的連好像開在三月里的桃花，臉頰發紅，連上也都是紅的。

他想起，自己幾乎每夜都能夢到。

偶爾……偶爾還會有早上自己洗子的時候。

連希連更加紅了，“沒、沒什麼……”

賀良玉從沒見過還有男子竟能害這樣。

看著他臉紅。

也無端地覺有些熱。

“是夢？”

“啊……啊？”連希猛地抬頭跟賀良玉的眼神對上，立刻說，“我夢的很干凈的！真的很干凈的！”

說著，他極快地低下頭，“最多……最多就是親了你的臉……”

賀良玉被這傻乎乎的直球，弄得眨眨眼，之后也跟著臉紅。

驀地笑出聲來，“哦……”

從前爹娘都還活著的時候，連希總能聽見來京城的人議論，說賀大人不會帶孩子。

好好的一個姑娘家，不事花紅，卻整日舞刀弄槍，了戰場上砍人的母夜叉。

這樣的姑娘家，也不知日后會找什麼樣的婆家，什麼樣的男人能接得了五大三。

想起舊日回憶，連希偏過頭去瞧的側臉。

皮沒有其他的子白皙，但很，眉很濃，鼻子很高，點星的目有神堅毅。

好看的啊……

連希在心里想。

而且的也不五大三啊。

察覺到有視線落在自己的腰上，賀良玉皺眉瞪他，“你在看什麼！”

“沒，沒什麼！”連希蓋彌彰，“我沒看你腰！”

“你！”賀良玉一時語竭，再久經沙場也是個的，“你怎麼這麼說話？”

連希眼睛直勾勾的，真的就像地主家的傻兒子，“我真的沒故意看你腰！真的沒！我連做夢都只是親了你的臉！”

“那……那里沒親！”

“咱們，沒親呢，我不敢看！”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說了……”賀良玉從沒見過這麼會越描越黑的人。

風過樹梢，偶有鳥兒鳴啼，七月底的日頭鉆過樹梢，銀斑點點地泄下來。

過往的風帶著熱意，粘稠般掠過連希的上，再撞到賀良玉那里，挾著懵懂與曖昧再輕聲走掉。

“賀將軍，陛下的圣旨上沒寫親的日子。”

走了一會，連希找回來些神智，他說：“我找欽天監的同僚測算了幾個日子都不錯，賀將軍你看看那個日子更合心意一些。”

八月初八。

八月十八。

八月二十六。

三個日子之間相差不過二十天。

賀良玉本沒想到他能這麼著急，“日子定的太早了，好多事我這邊都沒來得及準備，……”

到底是兒家，沒有長輩自己跟未婚夫商議親的日子，賀良玉錚錚鐵骨下的兒，管不住的跑出來些。

抿，側臉看向一邊，“日子不能往后再拖拖嗎？”

太急了，賀家就一個人了。

賜婚圣旨下來以后，什麼都沒來得及準備。

從到江南以后，就吃住都在軍營里面，賀良玉還有哪有能為辦娘家婚事的長輩。

“不能再拖了！”連希心里的著急上了臉，“真的不能拖！北伐雖沒定下章程，但真的有了那麼一天，你就得去，我、我不想等你凱旋的時候，連個等你的人都沒有！”

“所以，把親的日子定在八月十八好不好？”

“那天的日子我看過了，佳偶天宜納吉宜嫁娶！”

“而且……而且，新娘家需要準備的東西，嫁妝婚服……我這邊正在置辦，一定能在親前都置辦完事……”

連希不停頓地往外說，賀良玉就那麼邊走邊聽。

他們的關系好像倒了過來。

是在外征戰的將軍丈夫。

而連希則是那個，癡心等著心上人的姑娘家。

可是哪有姑娘家這麼著急張羅婚事，著急把自己嫁出去的。

賀良玉抿笑了下，心里暖烘烘的，說不上來這到底是什麼覺。

還頭一次有人把看的這樣重要。

“好，那就八月十八。”風黑長發，鮮紅發帶夾在青中飛揚，賀良玉抿微笑看向喋喋不休的人。

那眸中有夏景與自己。

連希怔怔地看著賀良玉，猛地攥住的手，左右看了看，行宮花園里來往的太監宮行沖沖。

“你……”

賀良玉驚詫一瞬，后背就抵到了海棠樹干上。

夏日的西府海棠早就過了花期。斑駁銀灑下來，一句完整的句子還沒說完，臉頰上一熱，賀良玉整個人呆住。

連希像是腦袋瓜子突然一熱，就親了人家。

親完了人家姑娘，他自己也懵了，傻兮兮地站在那里木頭一樣。

直勾勾的眼睛盯著賀良玉臉上泛著瑩的地方，吐出驚世駭俗三字。

“有口水……”

“你！”賀良玉膛里好像有什麼東西要炸開，的手直接出來推了一把。

“咚”地一聲，連希跌坐在地上。

他怔然片刻，看著臉通紅地賀良玉，十分孟浪地抹了抹吧。

一骨碌就地上爬了起來，賀良玉以為他還要行那唐突之舉，剛要后退，就見這人爬起來盯著笑了兩下。

簡直傻得不能再傻。

“賀將軍！八月十八！我定十里紅妝迎娶你過門！”

說完風一樣轉就跑。

賀良玉看著那倉促的背影，手上臉頰，眉眼清潤輕聲念了句，“這個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