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指揮使深施一禮：“紅大人，您見多識廣，一看即明，請大人驗證此書，為學生做主。”

那指揮使拿到手時，便檢查完了書上的各種印章，紙張，印墨，書局名稱等等，聽了他這話，便道：“此書確非盜版，但他說的以書傳，可有此事？”

“絕無可能！學生愚笨，經年在家中埋頭讀書，還是頭一回聽說，能在書上傳遞消息報一事。”

指揮使眼神毒辣見他說得不似假話，便不再說話了，默默翻書，搜尋證據去了。

那學子便絮絮叨叨地道，“大人，事是這樣的，學生好不容易托人從京城捎來此書，每天勤勞抄寫不輟，想以此換些銀兩，捎給家中母親聊以度日。”

符羽打量了一眼：“看你家中，也不像是那活不下去的。”

那學子平時溫文爾雅，聽他這話，瞬間嚴厲，道：“我家中是食無憂，可家中有大娘二娘三娘，還有小娘，母親與父親不睦，常年住在鄉下的舊宅之中，月例錢給得得可憐，母親生我時，便已三十有二，如今年紀大了，子不好，旁就只有個婆子伺候，三餐溫飽尚能湊合，只因婆子年紀也大了，老眼昏花，腳不好，生起病來，還需母親照看著，說是一主一仆，實際上兩人相依為命，母親此生就我一個孩兒，我不想法子給銀兩度日，世上還有誰會關心？”

符羽自小與母親生活在一起，母子之很深，聽他這麼一說，便再無二話，心中反倒有了幾分尊重。

那學子繼續道：“只因在下聽說，魯俊辰有支極好用的墨水筆，用筆時，無需沾墨水，可省去好多時間，便想跟他換得此筆，學生找到他時，他起先是拒絕的，后來，聽說第七冊書中，描寫一，形狀如船，能翱翔太空，這才決心要換得此書，他說等不及我手抄本出來，讓學生借他看上三日便可。學生人窮志短，見有此等好事，便應了下來，讓他看的時候小心一些，不要將此書泄出去。學生承認，這是學生的私心，擔心被人發現第七冊已經出版，影響了第六冊的手抄本價格，所以才將書包得如此嚴實，不讓人看到書名，魯兄我說的可有半句假話？”

“都……都是實話。”魯俊辰道。

“原本我二人相約在齋舍換此書，可魯俊辰遲遲不回，我等了一回，便先行離開了，沒想到，在路上偶遇見了他，因我在書院有墨客之名，已有幾人跟我預訂了手抄本，而路上行人眾多，若見我換書籍，定然有閑言碎語，說我辦事不講誠信，便約他來這里換，這里人……可沒想到的是，竟有人鬼鬼祟祟地跟蹤我二人而來，嚇得我二人只好躲林中。”他朝指揮使抱拳，“大人，后面的事，您都是知道的。學生一心向著大瑨，絕非西梁暗探，學生也絕不敢有半句謊話，還紅大人明察……”

指揮使一心二用，一邊聽他絮叨，一邊快速翻書，一目雙頁，速度極快。

此書剛剛出版，就算是傳遞消息也來不及編寫碼，所以查起來也容易，只需查明書有沒有做傳遞消息的印記即可。

符羽慣是那善于套話之人，除了遇到江川這種兼施不得，還常常被他一針見破的，對待旁人向來得心應手。

而那墨客是讀圣賢書的書生，不敢有所欺瞞，滔滔不絕將前前后后說了一遍：“我和魯俊辰在林旁易，見那人飛掠而來，我嚇得趕拉著魯俊辰一起躲進林中，可沒想到，那人竟也潛林中。魯俊辰抱著大樹不敢深，自稱一進樹林就看出，林中暗藏機關，他說，一旦深，就會發機關，輕則迷路，重則有命之憂……”

聞聽此言，指揮使不由打量了一眼鬼林，然后深看了一眼魯俊辰，大約覺得魯俊辰相貌平平，太不起眼，臉上微微出了一詫異。

符羽和江川聽得認真，皆輕輕點頭。

那人繼續道：“我們躲閃得快，那追蹤而來之人，見我們進了林中，便也徑直掠了林中，巧的是，他并沒看到我們，便朝深去了。魯俊辰擔心他走得太深，發機關，就好心喊了一聲，小心機關，不能再往前走了。那人這才停住腳步，沒有再往深而去……可我就不懂了，明明是救了他，他非但沒有謝，甚至還想過來打我們一頓，幸虧這時紅大人來了，那人便……”

“咳——”指揮使及時咳嗽了一聲，制止住墨客后面的話。

他已經將書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傳遞消息報，將書往那墨客懷中一塞，換來墨客一疊聲的謝。接著又在魯俊辰一疊聲的“哎哎”聲中，三下五除二將墨水筆拆解，確認里面也無傳遞消息，再裝好了，還給了魯俊辰。

符羽還想問清楚，那掠林中之人的況，正這時，幾名護衛跑了過來，為首的那人朝指揮使施了一禮，稟明況，說有人舉報，有兩名學子擅地，按照院規要當場拿下。

指揮使揮揮手。

護衛上前，押住魯俊辰和那墨客離開。

指揮使看了看符羽和江川二人，指了指一旁那幾個“此為地，學子停步，違規嚴懲”的大字，沒再說話，轉也走了。

剩下了江川和符羽二人，對著地上的那只李代桃僵，梁換柱的死鳥，呆立無言。

嘖，還真是來得快去得快，線索又斷了。

兩人便順著林邊的小路，仔細尋找打斗的痕跡，林中的土地干，留下幾串淺淺林的腳印，可找來找去，也沒好到出林的腳印。

紅衛個個手不凡，指揮使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既然已經上了那個人，沒有道理追不上吧？莫非那人潛林中機關縛住了？又或許進了林中上了觀星樓了？”符羽喃喃自語。

他幾番探頭進林中仔細觀看，怎奈林中樹木集，枝葉又多，目只能看到近，看不到更遠的地方。

江川的份還沒弄明白，現在又出了一個手段如此高明之人，此人是誰？什麼目的？一切未知。他那尋究底的病又犯了，心里跟貓抓似的難。

過了一會，轉目看向了江川。

江川剛才還探頭朝林中觀看，這會兒，站在那，低頭看地，一副事不關己的架勢，符羽看過來的時候，他剛好看到地上有一群螞蟻經過，便蹲下子，聚會神地數起了螞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