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一分肆意,又有一分涼意,還有兩分瀟灑,是它小令最喜歡的顧小昭。
小令疑:走啊,怎地不走了?
白景山兩打,目看著小令,里頭有駭然在震。
這,這是腦袋要掉了麼?
這一人一紙人同鴨講,示意和意會堪稱南轅北轍。
老杜氏坐不住了,顛顛著腳走了出來,瞧到白景山,面上一愣。
“這位老爺有些面生,你這是尋誰來了?”
上次在茶樓一瞥,月余的時間過去了,老杜氏對白景山早已經沒什麼印象。
再說了,那時白班主打扮得像富貴老爺,此時天冷,再是貴老爺的人穿著厚襖,著脖子,頭戴著氈帽,那也是貴不起來啊。
老杜氏沒有認出白景山。
白景山張了張,正待開口說話。
恰好此時,正房里的顧春來半闔著窗欞,在擱了暖盆的屋里學著茶樓的先生說評話。
他端起茶盞沾了沾,將《野豬林》里差衙役貪吃的丑態說完。
“就見他倆舉起了迎風的膀子,旋風的筷子,托住了大牙,墊住了底氣,開了肚子頭兒,甩開了腮幫子,吃的犬傷心,貓狗落淚”1
話落,引起陣陣喝彩。
“好好!好!”
“咱們顧老哥說得好!”
“這些人的吃相這般丑態,真真可惡,我要是在那兒啊,非得吃回去不可,哪能便宜了這般吃油占便宜的小人。”
喇叭藤搖搖擺擺,一時間,院子外頭數朵喇叭花跟著搖擺。
吃回去吃回去的余音裊裊,偏生說這話的是玉溪鎮的老頭兒老太太,他們低了聲音,在空闊的院子里顯得有些縹緲沉。
準備占便宜的白景山駭然的跌坐在地。
鬼,定然是鬼知人心了,它們知道他要占便宜,準備要吃了他嘞!
剛剛邁了兩步的白景山手腳并用,裹著厚襖的子瞬間在地上又摔了兩三跤,就像狗熊一樣,頭上的羊皮氈帽摔出去了也不知道。
老杜氏手,“哎,這位老爺。”
白景山聞聲回頭,眼睛瞪得愈發大了,里頭滿滿的是驚恐。
他跌跌撞撞的跑了。
老杜氏:
收回手,耷拉著眼皮問旁邊的小令。
“我有這麼可怕嗎?”
小令正好直起膝蓋,將臉上勾起的收了回去,重新木木愣愣的模樣。
老杜氏擺手:“嗐,我也是傻了,我和你個紙人說啥啊,你啥都不懂。”
小令懵懵懂懂的在心里反駁。
胡說!
它怎麼不懂了?
它剛剛還有禮貌的送客人走呢。
……
老杜氏抬腳往宅子里走,迎上顧秋花詢問的目,擺擺手,有些莫名其妙的說道。
“嗐,別提了,遇到了個奇奇怪怪的人,什麼話都還沒有說,自己就跌了個跤,然后急急忙忙的跑了。”
顧秋花探頭瞧了瞧,“是被小令它們嚇到了麼?”
老杜氏維護,“怎麼會,昭兒剪的紙人多好,咱們老家的桑阿婆都說這方面有才,會養出紙靈的,小令它們漂亮的漂亮,俊俏的俊俏,怎麼會嚇到人?”
顧秋花看外頭的小令,角了。
阿娘這樣,大概就做屋及烏吧。
冬日夜里寒風起了,呼呼的卷著風雪往前,一并吹起的還有顧宅門口前的羊皮氈帽。
帽子有時在半空中,有時在小道中,有時又在屋檐的腳地旁。
倏忽的,風卷不那羊皮氈帽了。
屋檐的腳下,羊皮氈帽從地上一點點往上,最后在約莫四尺多的地方停住,接著,帽子一點點的擺正,就像是有一個看不到的人影,眼睛瞧著上頭,小心的將那帽子戴正。
片刻后,帽子微微矮了矮,隨即又轉了轉。
好像有瞧不清的影子嫌棄這帽子太大,最后,帽子著墻腳走了,就像是它迫于家貧,勉為其難的接了。
夜愈發的黑暗,今兒十五,冬日的天空暗沉,不見月也不見星,夜中似有濃郁的黑霧借著夜肆掠。
“梆,梆梆梆。”
“寒來臨,關門閉窗。”
顧昭敲了敲銅鑼,黃面銅鑼的鑼面微震,鑼聲傳得很遠,一并去的,還有放出的元炁。
里頭有著威震之意。
夜中,濃霧似有一瞬間的停滯,似乎是在斟酌估量,最后心有不甘的逃竄至鬼道之中。
期間,顧昭到巡夜的武侯,眼尖的注意到里頭的街坊鄰居錢炎柱,對著他微微頷首。
錢炎柱言又止。
他想說說白大哥的事兒,不過,瞧著前頭領隊方長權冷肅的下頜,他瞬間又目視前方,不敢分神了。
罷罷,明兒再說也。
兩方微微頷首,不做過多的寒暄,接著繼續打燈巡夜。
顧昭往前。
……
又走了一條街,倏忽的,顧昭的腳步停了停。
雖然微薄,但知到黑夜中,水脈的炁息愈發的濃郁了。
它就像是一團水霧一般,無形亦無狀,一會兒膨脹得像那盛開繁茂的樹冠,一會兒又似奔騰的白馬。
再過片刻,它又了著地面蠕的水條,就像貨郎從海邊帶來的八爪大魚一般。
詭譎又不安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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