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事已至此,接下來就接下來吧。
反正都要整改了,整改自己舒服的樣子,也很好啊。
至于庶務——
自己不懂,但有人懂啊!
張清遠笑笑,抬腳跟上王大人的腳步去食堂吃飯。
“唔——”
吃了一口菜,張清遠眼睛一亮,味道不錯啊,比翰林院的菜強!
“張大人,怎麼樣,咱們國子監的菜不錯吧?”旁邊的劉博士笑著說道。
張清遠點點頭,“確實可以。”
“呵呵呵,其實吧,咱們食堂的菜,以前也不怎麼好吃,但自從王大人當上祭酒,就從家里帶過來一個廚子,聽說那人的祖上還是廚呢。”
“原來是這樣。”
在張清遠來國子監之前,李若蘭其實也打聽過王大人的事,除了知道王大人家有錢,王夫人很好相以外,沒什麼太多消息,只因為王夫人不怎麼出來社,連帶著家里的兒媳婦們也都很是低調。
等吃了飯,張清遠回了辦公室,先得睡了一覺,然后去了藏書樓,準備仔細看看里面都有什麼書。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國子監的藏書,比翰林院多的多啊!
一共四層,一樓是桌椅,供人讀書,二樓三樓滿滿當當的全是書,至于四樓,一半是書,一半是桌椅,而我們的王大人,就在四樓專心致志地看書呢。
張清遠隨便翻了翻,就發現這里的書,跟翰林院一樣,都是按照宋朝的《廣韻》來排列的,這樣的排列方式,習慣了倒是也就那麼回事,唯一的一點就是沒有分類,一個書架里,有人傳記,有地理書也有,也有歷史書,真正看起來,還是不太方便的。
翰林院自己做不了主沒辦法,但既然國子監自己說了算,那藏書樓一定要好好整理一番。
不過此事倒是也不用著急,慢慢來就是。
從二樓隨手拿了一本書,走到一樓找了個地方坐下,看起書來。
悠閑的時過得飛快,下衙的時間很快就到了。
張清遠看完這頁,才慢條斯理地站起來,剛準備將書還回去,就見王大人風風火火地下了樓,直奔外面而去,完全沒注意到一旁有人。
張清遠無奈笑笑,這老頭,下班也太積極了點吧?
福運樓里。
酒菜備齊。
開場話自然得由一把手說。
王明德深吸好幾口氣,總算端著酒杯站起來,眼神虛浮地看向正前方的墻壁,呵呵一笑,語速飛快地說:“今日,張大人來了咱們國子監,大家一起喝一杯,歡迎張大人!”
“歡迎!”其他人也跟著站起來。
……
“咱們再敬張大人一杯!”
“敬張大人!”
……
就這樣,酒過三巡。
“老夫今日看了一本好書,給大家分一下……劉煜,你覺得怎麼樣?……孫思煥呢?……”
張清遠看著面前喝了點酒,著胡子與眾人侃侃而談的王大人,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剛才不是還社恐嗎?
這怎麼一喝酒就變社牛了?
“這——王大人怎麼像變了個人一樣。”張清遠轉過頭,低聲問一旁的周博士。
周博士呵呵一笑,說:“張大人,習慣就好,咱們王大人,別看平常話不多,只要一喝酒,就是這樣了,而且吧。”周博士輕咳一聲,趴在張清遠耳邊低聲說:“王大人酒量不高,但特別喝酒,就是每次必喝多,所以除了有正事,王夫人很讓王大人出來喝酒。”
“真看不出來,王大人還有這麼一面。”
“喂,你們說什麼悄悄話呢?”站著的王明德拿著酒杯,瞪了二人一眼,“別愣著啊,快喝快喝!咱們今天不醉不歸!”
“來了來了!”周博士趕拉著張清遠站起來,一起喝了一杯。
又過了一會,伴隨著有節奏的拍桌子聲,一曲《九歌》從王明德口中響起,眾人都自覺安靜下來,跟著輕拍桌子,搖頭晃腦地閉眼傾聽。
沒錯,文人也是會唱歌的,不過古代不唱歌,誦。
所謂誦,就是將詩歌聲韻長短高低變化很好表現出來的讀法,從而使聲音的平仄變化形一種抑揚頓挫的音樂。
所謂“詠之間,吐納珠玉之聲”,就是形容誦之。
說起來,這才是古代真正的文人聚會。
其實張清遠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場合,也是第一次聽到現場版的誦,之前參加的,要麼是些正經的學類的聚會,要麼是那種有目的的飯局,沒有這樣的環節。
一聲聲長音短音,配上王明德頗滄桑的嗓音,令張清遠也跟著其他人一起,輕拍桌子,靜靜聆聽。
一曲終了。
“好!”
“王大人唱得太好了!”
“王大人再來一首吧!”
大家紛紛鼓掌。
“自然沒問題!”王明德豪放地笑笑,又端起酒杯,“來,咱們先喝一杯!”
就這樣,唱了好幾首,又喝了好幾杯,王明德的臉越來越紅,整個人也越來越興。
一直到第四首唱完,有些累的小老頭才擺擺手,讓其他人唱一會,他要休息休息,誦可是相當耗費力的。
孫煜站起來接上。
張清遠雖然不擅此道,但也聽得非常開心,逐漸喝的也有點多。
直到——
有人使勁一拍他的肩膀。
正迷迷糊糊的張清遠一個激靈,抬頭發現是滿臉通紅的王大人,而原本座位上的周博士,已經被王明德開,正坐在地上搖頭晃腦地低聲誦呢。
“曾遠啊!老,老夫越探你,越覺得,等你認,認思好久了!你呢?有沒有介種,覺?”王明德大著舌頭,笑瞇瞇地說道。
得虧張清遠沒有完全喝醉,才勉強聽明白王大人的意思。
“呵呵呵,還好還好。”
誰料王明德臉一板,又使勁拍了一下張清遠的肩膀,“好送麼好!一點都,都噗好!老夫才噗,噗愿意當介勞什子祭,祭酒呢!”
這重重的一下直接把張清遠拍清醒了,呲牙咧地撥開老頭的手,趕肩膀,這手勁,明天不會青了吧?
剛想說話,就發現被自己撥開的王大人已經趴桌子上,睡著了。
張清遠一口氣堵住,不甘心地手推了推。
“別,別忒我,我還,還能喝!”王明德胳膊抬了一半,就有氣無力地放下了。
張清遠簡直無語了,再看看其他人,要麼跟周博士那樣,搖頭晃腦不知道說些什麼,要麼兩兩一起,勾肩搭背地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天,也不是是不是也驢不對馬。
看來是眾人皆醉我獨醒啊,無奈地腦袋,站起,準備出去結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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