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知到的緒,床上的人微微蹙眉,自嚨中發出一聲輕哼。
林氏頓時回神,忙忙的去探他額頭上的溫度,一面極力放了聲音問道:“阿城,可是哪里不舒服麼?”
然而,并無人回應的話。
謝遠城只那一聲,便再次沒了回應,見他雙眸閉的模樣,林氏嘆了口氣,又將手收了回來。
他的額頭仍舊燙著,那炙熱的溫度,讓的心都有些不大安生。
外面約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聽得那報時的三更,更是連呼吸都有些不暢。
已然三更了,離天亮也不過兩三個時辰。
若他真的熬不過去……
只想到這里,林氏便覺得像是有人掐著自己嚨似的,不敢再想下去,咬了咬牙,讓自己冷靜下來,旋即聲道:“阿城,你可還記得時的事麼?”
謝遠城還在昏迷著,自然不可能回應,林氏便自顧的說著。
“雖說我這半生大多都在上京,可是記憶最深刻的時候,卻還是在邊城。不同于這京中,邊城的四季格外分明。風總是冷的,冬日更似刀子一般,然而室卻是暖的,滾燙的爐火烘烤著室,嬤嬤會將番薯和堅果扔到爐火旁,待一夜后,番薯烤的糯甜膩,堅果則是脆清香。”
陷了回憶中,眉眼也越發的和了下來:“那時候,我總與遠竹一起玩,則是時時帶著你。還記得我們院子里的雪人麼,便是與你們一同堆的。”
那是久遠的過去,遠的有時候會覺得,那些鮮活而又明亮的記憶,已然是自己的前生一般。
自嫁給秦釗之后,的人生便如同一潭死水,再也看不到屬于人的氣息。
日日無的重復著,甚至連過往都不敢回憶。
都道是由儉奢易,由奢儉難,曾經鮮活的存在這世間過,驟然被拉那如死水一般的明國公府,除了將記憶封存,否則每一日,于而言都是折磨。
所以不再去想這些,只當自己將過去全部忘一般。
可是直到今夜,守在謝遠城的床邊,一點點講述時的歲月,才驟然發現,原來,從未忘記。
那些記憶,哪怕被強行制著,可只消有一點點的苗頭,便會破土而出,告訴,那些回憶永遠在,那個只為自己而活著的林遠黛,也永遠在。
不是明國公府的夫人,不是和離的林氏,有屬于自己的名字,屬于自己的歲月。
林遠黛。
這一夜,林氏一直都未曾合眼,守在謝遠城的床邊,同他講了一夜的往事。
旁擺著一盆清水,巾自水中沾進去,再拿出來拭謝遠城的臉。
林氏不知自己重復了多久這個作,直到天將亮的時候,試探的將手再一次的向謝遠城的額頭,才驟然松了一口氣。
他的燒,退了!
這個認知,讓林氏的眼眶瞬間便紅了起來。
手指微微抖,過他額頭的時候,那眼淚便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眼淚滴在男人的臉頰上,林氏這才反應過來,急忙的抹了一把臉,又著急忙慌的替他將淚水拭去。
誰知才到他的臉,卻見男人霍然睜開了眸子。
他的眼中還帶著幾分茫然,與林氏四目相對的時候,眸子里便只剩下了一人。
“你……”
見他醒來,林氏手一抖,急忙便想要撤回去手,誰知卻被謝遠城給抓住。
“別哭。”
男人張了張口,說這話的時候,抓著的手,想要將自己的力量傳遞給。
他雖然昏迷著,可卻并不是一無所知,至說的那些話,謝遠城其實都聽見了。
謝遠城聽得到的悲傷與難過,更聽得出的回憶與悵然。
他幾番掙扎,想要哄一哄,最終也終于撐開了似是千金重的眼皮。
這一切,林氏都不知道。
只是聽得謝遠城的話之后,卻是再也忍不住,猛地捂住,嗚咽出聲。
這一夜,擔驚怕,生怕謝遠城熬不過去。
而現在,他終于熬過去了,卻像是崩潰了似的。
這哭聲里,帶著林氏未曾說出口的后怕,也讓謝遠城的心被揪起來一般。
千難萬險,抵不過的一滴淚。
下一刻,謝遠城掙扎著起,將林氏摟了過來,啞聲道:“別哭,遠黛。”
那兩個字,縱然是他第一次當著的面念,可是卻早已在心中說過千百遍。
而林氏哭的厲害,一時竟沒有發現他越矩的作,更沒有聽出他對自己的稱呼有了變化。
只是趴在謝遠城的懷中嗚嗚咽咽的哭著,像是要將自己這兩日的擔驚怕都給哭出來似的。
直到外面傳來一聲咳嗽,才讓林氏驟然回神。
倉惶的回頭,就見莊子期從門外走近,似笑非笑道:“我說夫人,不如你待會再哭,先讓老夫給他診脈如何?”
莊子期夜里并沒有睡好,聽到林氏哭的時候,他下意識以為出事兒了,誰知道急匆匆的跑進來,卻正好看到他二人抱在一起哭得有些厲害。
他在外面站了好一會兒戲,才終于找回了屬于醫者的良心,打斷了二人,笑道:“人醒了是好事兒,莫要哭了。”
莊子期的話中吊著調侃,看的林氏也有些不好意思,因咬了咬,道:“先生,您來了。”
聞言,莊子期點了點頭,過去先給謝遠城診脈,林氏則是張的在一旁看著。
臉上的淚痕未干,瞧著楚楚可憐的模樣,讓謝遠城的心都滾燙了起來。
他心疼的看著林氏,啞聲開口:“倒杯水喝吧,你的都出了。”
聽得謝遠城的話,林氏這才下意識的了一下,果然發現干裂出了。
想來是昨夜里太過張,這兩日又未曾好好喝水的緣故。
林氏應聲去倒了一杯水,喝了之后,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自己有多。
一連給自己倒了兩杯水,都喝干凈之后,又給謝遠城倒了一杯,這才端著茶水走到了床前。
待得莊子期診脈之后,林氏一面將水遞給謝遠城,看著他喝了,一面又小心的問道:“阿城的病,如何了?”
聞言,莊子期含笑道:“你照顧的很好,他已經沒有大礙了。”
說來,這也算是奇跡了。
原本他昨夜里都沒有太抱希的,誰知道謝遠城竟然真的撿回來一條命。
這里面,林氏的功勞可謂是功不可沒。
聽得莊子期這話,謝遠城也隨著道謝:“多謝遠黛,若非是你,我怕是活不了。”
謝遠城這話一出,頓時引得林氏瞪向他,嗔怪道:“瞎說什麼呢,你還得長命百歲呢。”
他后面的話太過嚇人,讓林氏再次忽略掉了他話中的稱呼。
見狀,謝遠城垂眸一笑,溫聲道:“好,長命百歲。”
只是林氏卻不知道,謝遠城并非是夸大其詞。
在雪山上的時候,他曾經摔下去過,若非他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懸崖上的藤蔓,又借著巧勁兒將自己到了一旁的山里,怕是早就了一枯骨。
那時他命懸一線,心里唯有一個想法,便是活下去。
不管是為了林氏的藥,還為了……
他那點見不得人的念想。
此生唯有一個林遠黛,是他的求之不得,也是他的心之所向。
也幸好,他活下來了。
所以,才能看到現下這般的林遠黛,知道也是會為自己哭,為自己笑的。
分明里的疼痛撕扯著自己,可謝遠城卻像是覺不到似的,看著林遠黛的時候,笑的滿是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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