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修進進出出的把屋里收拾了,把窗戶支起來時看了外邊一眼,走回來低聲道:“何叔還在外邊。”
沈懷信看著又睡過去的喬姑娘問:“在這里做的飯菜送去的?”
“恩,灶屋沒毀壞,我回去把櫥柜里的東西都拿過來了。”
沈懷信點點頭,探了探喬姑娘的額頭,又自己的:“你來看,好像沒那麼熱了。”
喬修忙上前輕輕了,他不是很確定,怎麼覺著還是熱得很?
“你姐姐眉頭沒皺那麼了。”沈懷信起:“我回家看看,你守好,有事我。”
“知道。”
院里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何七還在走廊站著。見沈懷信出來,跟著他一前一后往外走去。
回到家,進了院子,沈懷信回頭看向院門下方那只夠姐弟落腳的地方,天地之大,可昨晚他們只得這一小塊地方可躲雨。兩個弟弟有喬姑娘給與庇護,可的害怕呢?
“天大的事,我晚上也該回來才是。”
何七抬頭看著湛藍的天空:“旦夕禍福,不可預料。”
沈懷信沉默片刻轉進屋,看著坍塌那般樣子,便是知道姐弟都好好的也仍心跳加速。夜半時分,誰不是在屋里安睡,風雨天更不會出屋。可偏就那麼巧,他們出去了,屋子就在他們離開的那一剎坍塌,但凡再慢一步他們都不可能安然無恙,就差那麼一點,就差一點。
“著實是命大。”何七慨,見沈懷信要進屋一把拽住了:“進去做甚?屋里這樣哪里都不得,再垮一塊你都得埋里邊。”
“我就去書桌看看。”沈懷信扯回自己的袖進了屋,一腳踩進水里,水便渾濁了。
何七一只腳過門檻踩進水里,抬頭看著頭頂那一塊,隨時準備把人拽出來。
書桌上有不干涸的泥土,應該是掉落了灰后被雨水漂了,麻紙肯定是不能要了,筆墨臟了,但是洗洗應該能用,還有一本書,正是他買回來的那本《癡纏》,封面臟了,翻開里,有浸潤的痕跡,但還能看。
沒收起來的這些毀得都不算嚴重,沈懷信才有勇氣去拉開屜,看著只有邊緣有雨水痕跡的麻紙他終于放下心來,這是喬姑娘辛苦許久的心,若是毀了,對喬姑娘來說不知得是個多大的打擊。幸好。
把厚厚一撂紙拿出來抱在懷里,沈懷信離開這隨時有可能再次坍塌的屋子,回自己那屋把致和四冊帶上,無比慶幸這幾本書沒毀。
何七瞟了眼書桌上那些書:“只拿這些?”
“這幾本太過要,我放邊放心些,其他的慢些無妨。”
出了屋,沈懷信放眼四顧。走廊上著的柴,屋檐下晾裳的竹竿,院子里堆著的細碎東西,全是他們這兩個月生活過的痕跡。
還記得才回來那會院子里全是草,頹敗得還不如京郊荒廢的屋子,雨得屋外大雨屋里小雨,他們全在一小塊地方,一晚上他搬著門板換了好幾個位置,還有那頓都吃不下的雜糧飯,以及那頓藏了好幾次鍋才吃著的白米飯。
當時沒覺得那樣的日子有多慘,現在回想起來也只覺莞爾,因為他們就是在那樣的一日一日里互相依靠,互相支撐,換來了彼此的信任,也讓他在短短時間里將心了出去,不覺得草率,也不后悔,只有慶幸。慶幸相識,慶幸相知。
“他們你何叔?”
何七眉眼一挑:“怎麼,你要跟著喊?”
“何叔。”沈懷信敞敞亮亮的喊了一聲。
何七大笑:“這送上門來的便宜我可就占了。”
“我自然是跟著的輩份走。”沈懷信抱懷里的東西:“何叔,你會一直留在這里吧!”
何七走上前和他并肩而立:“目前未做他想。”
“可我得走。”沈懷信笑了笑:“我不在的時候勞煩何七照看他們姐弟,待我回來必有重謝。”
“你這聲何叔不好得。”
“鶴書院于宏于掌教,何叔可識得?”
“那小子掌教了?長出息了。”何七步下臺階往外走:“照看喬家人無需外人拜托,更不要挾,沈小子我也勸你一句,有些事三思而后行,做不到就不要給出承諾,免得誤人一輩子。”
目送人離開,沈懷信步院子里回頭看著搖搖墜的房子淺淺笑了笑,他怎會誤喬姑娘一輩子。
京城想和沈家結親者眾,之前他并不抵,任由大伯和大伯母做主,可他們并不曾算著利益,算著親厚,算著姻親故舊替他定下。大伯曾說他年紀還小,可再看看,也免了將來有心儀之人卻相見恨晚。由此可見,大伯從不曾打算拿他的婚事做何謀算,且大伯那人千般算計,卻從不曾算到他頭上,外人眼中的老狐貍待他從來都敞亮,所以他才敢對喬姑娘做下承諾。
“雅南,雅南……”沈懷信輕喚著這個在心頭輾轉許久的名字,只這般便也覺得甜,想和這個人共度一生的念頭越加植于心底,牢不可破。
天已近黃昏,屋子里太過安靜,喬雅南過重的呼吸聲格名清晰,沈懷信拿開額頭的帕子了,比之前是好了些,他重新擰了帕子敷上去,等著夜幕降臨。
宋只就是天黑時趕回來的,興嬸娘趕去煎藥。
看出宋只有話要說,沈懷信跟著他走出門。
“回來的路上見著桂花里的人,小的便帶了幾個回來,從他們那得知,洪水一直在降,雖然還沒到安全線,但是看這勢頭短時間是上不來了。”
“只要上游止了雨,對常信縣的影響就有限了。”沈懷信看向他:“辛苦你替我跑前跑后,不著急回去的話跟我去老族長家歇一晚,明晚再回去不遲。”
“是,謝先生恤。”
沈懷信打趣:“我分明是榨你,哪有恤。”
“這樣的榨,小的心甘愿。”宋只鄭重行了一禮:“小的一家老小皆在縣城,若縣城遭災誰也逃不了,小的不敢替其他人言,只為小的一家謝先生護城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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