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修遠低頭看著眼下這些看起來一堆，實際沒多的碎銀子：“勉強湊近了八十兩，你先用著，該花的花，別委屈自個兒，也別委屈兩個弟弟。小弟是娘用命換來的，得好好將養著。修的筆墨用好點，現在用的那什麼，就算不用上好的宣紙，一般的也得用上，還有那墨，完全沒有墨香就不說了，味道還不太好聞，這讓他怎麼專心寫字。還有那筆，我瞧著都掉，咱們用不上最好的，那也不能用這麼破的。”

“大哥你這話讓舍不得筆墨紙張，平常都拿樹枝在地上劃拉的人怎麼想。”喬雅南把荷包拿在手里，邊數著數將銀錁子往里裝邊道：“一輩子總有起起落落的時候，都說由儉奢易，由奢儉難，若能在奢儉時從容面對不也是出息？修你說是不是？”

“是。”喬修看大哥一眼：“這事我聽姐姐的。”

喬修遠隔著妹妹也拍了他腦袋一下，笑罵道：“當然要聽的，要聽我的你這書也不用念了，將來跟我跑商隊去。”

“我不從商，我要念書，我要去鶴書院。”

雖說不念書，但到底也在書院了多年折磨，鶴書院喬修遠還是知道的，對他這志向很是贊賞：“那大哥得趕把這事結了去掙錢，不然怎麼供你去那麼遠念書。”

喬修從心底泛出笑意。之前修善還問他大哥回來了會不會不高興他了嫡子，他毫不猶豫的說大哥絕對不會。他特別幸運，有天底下最好的嫡母，還有天底下最好的大哥和姐姐。

“這里有三十兩左右，大哥你帶上。”喬雅南把荷包鎖遞過去：“你要查消息不可能不打點關系，上沒錢寸步難行，大哥你別忘了在曾家當門客掙錢不是你的目的，找到真相才是，所以不要把太多心思放在那些事上。我們在桂花里花不了多錢，最近最大的開支就是建這宅子。我之前也掙了十幾兩，還有娘留給我的，如今又有大哥你這五十兩，夠我們吃用好幾年了。”

“對，沈家那小子還留了錢給你，是夠用一陣子了。”

喬雅南有種心里的小突然被拆穿的覺，猝不及防之下張了兩次口都沒回得了話，瞪向修，肯定是這小子告了！

“你瞪修干什麼，你都沒瞞我多了個未婚夫，你那未婚夫做了什麼我不得問問？”喬修遠把銀子接過去往懷里一塞，他確實需要錢打點曾家的下人，原本是打算去了后向二公子先支取月錢的。

喬雅南起一個銀錁子垂直擊向另一個，擊中了后笑了笑，道：“這便宜算是讓我白占了，他很難再回來這里。”

“怎麼說？”喬修遠側了側面向南南：“我聽著他那話里的意思是一定會回來。”

“我心底的期待其實并不多，反倒希他不要再回來。”對上大哥不解的眼神，喬雅南笑了笑：“不回來，最多我就怨他一聲失信，可之前他對我的幫助，他護持我的種種我都記在心里。好的事在時中會發酵變得更加好，很多年后我會忘了他對我的失信，其他的卻會記得越來越牢，那我記著的就是好，不好嗎？”

喬修遠聽懂了：“你就沒想過你們能。”

“怎麼。”喬雅南后仰看向屋頂，仍是笑著：“娘過世時只給了我四個字：你是姐姐。是啊，我是姐姐，做為姐姐我絕不可能丟下兩個弟弟嫁人，帶著弟弟嫁人這樣的事又有哪個婆家能接？更何況是沈府那樣的人家。他大伯是京，我沒問是什麼階，只看懷信就知道一般人家教養不出來。那樣的人家他婚事不可能自主，便是他對我有心，又怎犟得過家族？與其掙扎良久落個兩敗俱傷的結局，不如兩廂安好，至留下的都是好的記憶。”

喬修遠雖然覺得自家妹子配什麼人都配得上，但高門府第他卻也不想高攀，極是贊同的道：“你能想清楚最好，但千萬不能是上想清楚腦子還惦記著，那罪的就是你自己。一輩子很長，你現在也才滿十六，孝期滿后再談婚論嫁也來得及，到時大哥肯定回來了，放心，一定不耽誤你的婚事。”

“別給我談婚論嫁了，大哥，你就讓我在家做個老姑娘吧，我愿意的。”喬雅南轉頭看向大哥笑道：“小修齊從落地第一天起就是我養著的，將來讓他給我養老。”

“我給你養老。”

不大的聲音從邊響起，兄妹倆齊齊看向屋里的第三人。被兩人盯著，喬修了脖子，頭也低也下去。

喬雅南笑出聲來，已經覺得養老有了，拂了拂小孩的后腦勺道：“來，再說一遍。”

這幾個月被喬雅南有意縱著，修已經敢表達多了，這時也只是慢了半拍就把之前的話說了出來：“姐姐，你不止有小弟，還有我，我給你養老。”

“姐姐沒白疼你。”喬雅南攬著他看向大哥：“大哥，你允我不嫁人嗎？”

“這事先不急著下定論。”做為兄長，喬修遠在這件事上并不那麼好說話和哄騙：“爹娘不在了，長兄為父，你的婚事我就得多加考慮用心尋，方對得起你為家里做的這麼多的事。南南，明年孝期過了你也才十七，還不那麼著急，到那時再來說這事。”

“若到那時我仍這麼想呢？”

“你想做的事大哥什麼時候不應你了？”喬修遠心下一松，他是真擔心南南鉆進牛角尖里出不來，的一輩子還這麼久，若因為一個沈懷信就絕了婚嫁之心，那這一輩子未免太苦了些，他怎麼舍得。

喬雅南也悄悄松了口氣，這幾個月適應了很多事，但是婚嫁一事無論再過多久也適應不了。不管是大戶人家的一夫多妻還是平民百姓的圍著灶頭轉都不愿。

的灶頭，只愿意伺候家里這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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