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大伯爺再說不出什麼來，喬雅南要請幾位再進屋坐坐，老族長搖搖頭：“你事多，我們留下也幫不上你什麼，就不在那礙事了。”

“這哪能礙事，我就算有些急智，閱歷經驗也仍是差著的。”喬雅南揚聲讓修把文書送出來。

喬修把兩份都拿出來了。

“族里留一份，我手里留一份。”喬雅南拿一份遞給大伯爺：“這個您收好。”

老族長雙手接過去，那樣子看著甚至都有點小心翼翼。喬雅南突然有些鼻酸，這種對未來帶著希冀和憧憬的眼神他見過。

世間有惡人，有這樣那樣的惡心事，但是世間絕大多數都是普普通通的人。他們會先自己后別人，他們膽小，他們會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護著自己那點微乎其微的利益。可他們也會在自己有飯吃的況下舍一口給別人，會有勇氣戰勝膽小做出英勇之舉的時候。

這就是普通人，不了大善人也不會是大惡人，他們所求的也就是能吃飽飯，得起丁稅，下一代比上一代過得好，僅此而已。

在那個偉大的時代，他們所求的已經實現了，不知在這里，是不是能讓族人的日子好起來。

但已經在做了，就算真不也不會讓他們過得更差，會只虧了自己的錢……

這麼一想，喬雅南覺得自己簡直在閃閃發，背都得更直了。有時候不得不承認，思想教育真是了不起，像，換個世界腦子里也還是那些東西。

目送老人離開，自覺偉大的喬雅南轉進屋，對上何叔似笑非笑的眼神立刻抬起雙手在前打叉：“我累得很，何叔你要罵我也等我歇歇的。”

“罵你做得太好？”何七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隨便撿個人回來也能撿個這麼能干的，也不知是誰運氣好。

“做得太好不是得夸嗎？”喬雅南往凳子上一坐，神一松懈下來覺腦子都有點暈眩，懷信還說適合做大人，真是想多了，就應付一個縣令都這般費勁了，要再來個階高一點的，不得直接廢了。

何七看著眼神有些復雜，確實是應對得太好了，可問題也出在應對得太好，沒有的出面對員時該有的怯意，半點都沒有，這太不對了。高門大戶的姑娘自家就有兒，也見慣員，心里自然就會了懼意，這是家世帶給們的底氣，可這丫頭的底氣哪來的？

“婆婆呢？”喬雅南出了下神就覺得緩過來一些了，抓著眼下最關心的事問。

“姑娘，老在這。”周嬤嬤拿著自己的包裹從屋里出來。

喬雅南看拿著包裹還以為是今天的事讓多想了，正要挽留，就見把包裹放在桌上打開來，里面是一件裳裹著東西，還用袖打了結，又把結打開了，出里面小包小包的東西。

“他們眼里只有俗，這些卻是看不上的。”周嬤嬤把小包一一打開，有的是茶葉，有的是香料，還要拆下一包時，手被按住了，抬起頭來。

“婆婆，您不用這樣。”喬雅南笑著拿開的手，把小包又一一用細繩綁回去：“您不能因為那些個親人不識貨，就覺得我也不識貨，這些要是拿去賣了轉手就能得著一筆錢，我現在可缺錢得很，您不能這麼我。”

“……老沒有這個意思。”

“我當然知道您之前是在幫我，衛大人這會還不知怎麼想我有多大背景呢！”喬雅南笑得狡黠：“之前我還擔心您要是打算去府城怎麼辦，我最多能給您出個路費，其他的錢卻是沒有的，您也見著了，我上擔子重得很。不過現在我一點都不擔心了，這些東西去了府城反而更能賣得起價，有錢財傍就有底氣了。”

周嬤嬤看著一一系回去的小包：“老沒打算去府城。”

“也是，府城自是不如京城。”

“老沒臉回去京城了。”周嬤嬤搖搖頭：“姑娘要是不嫌棄，可否再容老多呆幾日？”

“別說幾日了，幾月都行。”喬雅南把最后一個系好，抬頭笑道：“做為換，婆婆您教我些東西怎麼樣？我娘教了我一肚子學問，琴棋書畫也能糊弄糊弄人，但我現在已經邁出這一步，那些就不夠用了，偏巧這些您都會，簡直是我的救星。”

周嬤嬤心下有些意外：“姑娘琴棋書畫都會，顯然出自名門，怎會在……這樣的地方？”

“家里出事父母都不在了，就回來宗族尋求庇護。”喬雅南實在是累，索又坐下了：“您也坐，仰著脖子累。”

何七靠墻站著，聞言看一眼，確實是看得出來的疲累，面上游刃有余，實際應付得也并不輕松。

周嬤嬤想知道下文，拿著小凳子在下首坐了。

“那些雅藝也沒有多會，就是多會一點，都是我娘教的。練琴的時候曾說我的手是爪子，勉強能聽個響，叮囑我以后除非萬不得已，不然一定不要說自己會彈琴，免得丟人；棋嘛，從我學會至今就沒在手里贏過一局，所以也是學了個稀松平常；書法是我娘唯一不說我的；畫，我娘說太過匠氣，只能算能看；詩完全拿不出手，品酒只分得出好喝不好喝，還是按我的口味來分的，品年頭錯的時候比對的時候多；煮茶和品花都學了點，但真的就一點，和我娘完全沒得比。”

喬雅南越說越小聲，一番老底揭下來發現，把和另一個‘喬雅南’擰一起也比不上文茵，的這位娘親真的，太可惜了。

“沒想到姑娘有一位這麼厲害的母親。”

“是啊，我沒見過比更厲害的人，但從不在外表現，有人知曉的厲害。”

“外人漸漸會知曉。”周嬤嬤看看，又看看門口的喬修：“姑娘和修公子越出，外人越會了解教養你們長大的母親有多厲害。”

喬雅南想了想，很有道理。不過靠是沒戲了，但沒事，家有個天才：“修，去看書。”

喬修點點頭，真就回屋關門看書。

這讓想好了后續對話的周嬤嬤默默的把話咽了下去。

明天要去醫院做檢查，還要做個磁共振，今天早睡。明天只要不在醫院耗太多時間就會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