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姐看了一眼安寧，眼睛裏寫滿了八卦，「你和那個安豆豆是啥關係？」

安寧：「我是侄！」

陳姐聞言，忍不住上下打量起了安寧，這麼一看，眼前這個，還真的和年輕時候的安豆豆有些像。

侄肖姑，看來這話沒錯。

不過眼前的，又比安豆豆好看。

安豆豆從前是干革、命工作的，等到戰後就被分到了這個街道辦事，平時主要也是幫著解決這條街的居民生活難題，當然大大小小的雜事也有。

什麼糧油關係轉進轉出，需要街道辦的人蓋章，調查啊。

什麼鄰里關係不好，需要人出面調解啊，等等！

這份工作雖然繁瑣，但是真的好。

當初安豆豆分到辦事的時候，二十三、四歲，一枝花的年紀。

加上又有紅、分，別說自己單位的男生了，就是附近其他單位的，都跑來想著看看自己是不是有機會，和這麼好看的同志對象。

誰知道，沒多久，就傳出安豆豆對象的事兒。

連大家還沒搞清楚對象是誰呢，就結了婚。

再之後，過了幾年，有個老太婆，自稱是安豆豆的婆婆，天天來辦事找麻煩。

比那些真正需要幫忙的老百姓還來的勤。

安豆豆為人熱負責，來尋求幫助的群眾里，不可能沒有男的，只要被那婆婆看見，婆婆就一副天要塌了的模樣，指著安豆豆的的鼻子罵狐貍。

就連街道辦的主任，都被那個老太婆給罵過，還是特別難聽的話。

安寧來打聽安豆豆之前，街道辦的人其實熱的，可一聽說安豆豆的名字，就變了臉。

雖然人離開單位都五年了，可影響依舊在啊！

陳姐年紀比安豆豆大，但卻比安豆豆晚來，來的時候，正好趕上安豆豆傳出說對象的事兒。

那會兒，還慶幸了一把。

要是安豆豆那樣長相的好看姑娘不結婚，哪裏有們的機會？

總之，陳姐後來順利找了個煉鋅廠的正式職工，現在兩個人工資加在一起，一個月都有九十來塊錢了。

雖然孩子多，可孩子都是城裏戶口，在學校念書，學校還有糧食補助。

日子不知道多滋潤。

陳姐是個藏不住事兒的，也不管安寧的想法如何，當著安寧的面就說，「你小姑姑也不知道咋想的，跟豬油蒙了心似的，咋就捨得把這麼好的工作給辭了！你知道現在多人想進我們街道辦，進不了嗎？」

安寧也想不通。

不過現在更擔心，小姑姑這些年不和家裏聯繫，是不是被家裏老虔婆給欺負了。

這年月，重男輕不要太嚴重。

加上時代原因，很多地方，還秉承著封建思想。

覺得嫁進門的兒媳婦是牛馬。

只有自己兒子，才是自家人。

把兒媳婦當陀螺一樣的磋磨，還不給好話。

正常人都得被瘋。

安寧現在並不想聽眼前這位陳姐繼續說話。

只道：「嬸嬸，你還沒告訴我，你知不知道我小姑住哪兒。」

陳姐擺了擺手，「這我還真不知道！」

和安豆豆又不，雖然在一起共事好些年。

「那您能幫我想想辦法嗎？」

說著，安寧又從挎包里，抓了一把大白兔給陳姐。

有錢能使鬼推磨。

安寧一直堅信這個道理。

陳姐又得了一把大白兔，趕忙又放進了自己的口袋。

「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單位應該有存的地址，就是等找一會兒。」

安寧：「麻煩您了！」

陳姐轉回單位。

過了半小時，才重新出來。

遞給安寧一張紙，還不忘和安寧吐槽，「我才知道，你小姑住那麼偏呢！住的那地兒，算是咱們這一帶，最破舊的地兒了。那裏的房子，好多都是舊窩棚搭的，比大雜院還不如勒！」

不知道是不是安寧的錯覺，覺這位陳姐提到安豆豆遭遇的時候，角竟然還微微上揚了起來。

安寧臉一黑。

拿了紙條，轉就走。

幸災樂禍要不得！

陳姐哪裏還管安寧，得的兩把糖，可都是高級糖，就是在省城，也得實打實的拿高級糖果票去換。

不然，就只能買那種便宜貨糖。

孩子年紀小，還好糊弄，一粒水果糖，就能哄好。

年紀大了，不拿點好東西，還鎮不住。

陳姐樂呵呵的回家了。

安寧則一路拿著地址挨個的問。

找安豆豆工作的地方，比找家要簡單太多。

到了安豆豆家，到都是那種小巷，各種小院兒，再是那位陳姐裏說的，自己搭的窩棚。

很雜，很。

只要是空地，要不扔著垃圾，要不堆著雜。

小小一個地方，安寧轉了個把小時，徹底把自己搞迷路了。

最後遇到附近的一個小孩兒，急中生智，拿出一塊糖，讓小孩兒帶路。

這才找到了一大雜院旁邊自建的一個窩棚小房子。

那窩棚看起來很小，搞得跟危房一樣，且窩棚前面是一塊空地，放了好幾排竹竿兒，竹竿兒上晾滿了服。

瞧著都是些工裝制服，這裏像是專門洗服的。

安寧還聽見洗服的聲音，越過晾滿的服，安寧最後停在了窩棚門口。

門口，一個穿著補丁蓋補丁舊棉的人，正低著頭，努力的洗著洗盆里的服。

在洗盆旁邊，還堆了一堆髒兮兮的服。

那些服，安寧瞅了一下，都髒的，還有黑乎乎的油污。

應該是機械廠之類的工廠廠服。

只是，這麼大冷天的，即便穿著厚棉襖，戴著厚手套，也覺得很冷。

更何況，眼前的人，卻將手放在冷水裏，使勁兒洗著服。

安寧看到手都起了凍瘡。

腳上穿的也是一雙破單鞋，連子都沒有。

***出來的皮，同樣滿是凍瘡。

安寧站在原地，不敢出聲。

不希，眼前的人是安豆豆。

肯定不是的。

一個能夠坐辦公，能夠領高工資的人，怎麼可能跑來給別人洗服呢？

又累，又凍不說，賺得錢，差了多？

可陳姐留的地址，就是這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