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一回來，還沒顧得上去跟老太太報聲平安，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老太太已經領了幾位姨太太過來了。

　　“嫂嫂，你可算回來了。”雪秋跑過來抱住，嚶嚶的哭起來，“你可嚇死我了。”

　　“傻丫頭，我這不是沒事嘛，別哭了，別哭了。”沐晚安。

　　“都怪我，都是我不好。”雪秋一直在自責，總覺得是沒有保護好沐晚，豈不知還是個天真單純的小姑娘，自保還不及。

　　“回來就好。”老太太歎氣，“為了淩家，你也是苦了。”

　　沐晚眨了眨眼，正想著怎麼向老太太解釋，沒想到老太太一臉知道“”的模樣。

　　子被綁架本來就是有損名節的事，以為老太太會有所芥，在這個時代，宅大院，子的清譽永遠比安危還要重要。

　　老太太道：“那個楚家也真是卑鄙下作，為了要挾希堯，竟然要抓雪秋做人質，幸虧你機智聰明，用自己換下了雪秋，又與那個楚南風周旋，不然以雪秋的格，非要吃虧不可。”

　　救了雪秋？

　　沐晚心念電轉，與淩雪秋匯了一個眼神，這恐怕是淩慎行早就和雪秋說好的，他怕老太太因為被綁架而有所嫌隙，便把雪秋拿出來做擋箭牌，沐晚救了雪秋，老太太自然是激不盡，便不會再因為其它事而怪罪於。

　　“雪秋說你竟然為了不連累希堯而想自盡，你真是個傻丫頭，以後可不能再做這樣的傻事。”雖然淩慎行後來和沐晚一起在海上遇險，老太太多還是有些腹誹，但是想到沐晚的大義凜然，又覺得自己太過小家子氣了，“你們這幾天去了哪裡，可遇到什麼危險的事？”

　　沐晚說道：“我們被大浪沖到了一個島上，後來遇到了過往的商船才得救。”

　　“不知是哪家的商船，可要好好謝謝人家才是。”老太太念了聲阿彌陀佛。

　　這時，三姨太高興的說道：“這事就給兒媳婦吧，我過幾天就把我們淩府的恩人請過來。”

　　老太太滿意的點點頭：“還是三姨太想得周道，這件事就給你了。”

　　“咦，錦啊，你在發什麼愣，怎麼你妹妹安危無恙的回來了，你倒是傻了。”老太太疑的看向沐錦。

　　沐錦只聽人說沐晚和淩慎行一起掉進海裡遇上了風浪，這些天也一直忐忑不安的，不得沐晚淹死在海裡，可是想到淩慎行可能和一起遇難，又盼著他們能安全回來，現在看到完完整整的，是既氣又恨，老天真是瞎了眼，這人落進井裡不死，掉進海裡也不死，這命真是夠的了。

　　“我可不是傻了，是高興傻了。”沐錦急忙握住沐晚的手，眼中就噙出淚來，“妹妹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我這些日子一直跟著念佛，就為了祈禱妹妹和帥能平安歸來。”

　　當著眾人的面，沐晚自然也要裝裝樣子，“讓姐姐擔心了，都是妹妹的不是。”

　　姐妹兩個一副“姐妹深”的樣子。

　　“四姨娘。”沐晚忽然看向四姨太。

　　站在人群後面，一直沒有吭聲，一雙目低垂，不知道在想什麼。

　　四姨太聽見喊聲，這才抬起頭，對著沐晚的臉一向都是冷冰冰的，此時也不例外。

　　大家都知道還在在意小產的事，自然也沒往心裡去。

　　“四姨娘，那天出了那樣的事，沒有好好的給你過生日，還請四姨娘多擔待。”

　　四姨太扯了一下角：“不過就是個生日，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過，說來也奇怪了，不知道那個楚南風是怎麼混到船上去的。”沐晚一臉疑的說道：“船上的人手都是姐姐和管家一手安排的，難道是其中出了什麼紕？”

　　四姨太聽了，瞳孔猛地收了一下，不聲的繼續垂著頭。

　　沐錦急忙說道：“船上的人事和邀請的賓客名單，我和管家都是經過一一核實的，那名單上的人數和當時船上的人數也是能對應上的。”

　　管家也急忙說道：“這個我和二夫人確實是核實過的，船上的人數和名單上的人數一個不差。”

　　沐晚想了想：“那就是楚南風頂替了其中某一個人的名額了。”

　　目一轉，忽然看向四姨太：“四姨娘，我記得督軍特地讓您姐姐也來參加宴會，怎麼當天在船上沒有看見過呀？”

　　這樣一說，所有人的目都轉向了四姨太，老太太也微不可見的皺了下眉頭。

　　這件事督軍當著眾人的面提出來，四姨太還說會親自給的姐姐送請帖，大家都是知道的。

　　四姨太抬起頭，一臉鎮定：“姐姐的確是上了船，但不適，沒有面，而且，是信教的，不便出來見生人，所以一直躲在屋子裡休息。”

　　沐晚哦了一聲：“可還有別人看見過嗎？”

　　四姨太當即惱怒起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懷疑我把那個什麼楚南風放了進來？”

　　“四姨娘別生氣，我只不過是隨口問問，那天的事大有蹊蹺，我只是不想放過任何一個疑點罷了。”沐晚說著看向老太太：“，我剛剛回來，有些乏了，明天再去給您請安。”

　　老太太嗯了一聲：“也是，你好好休息罷，一會兒我讓人給你送碗參湯來，這些日子了寒，也要補一補才是。”

　　“多謝。”

　　老太太路過四姨太的邊，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目。

　　～

　　沐晚在沈家的船上已經歇息了大半日，此時神抖擻的看帳本。

　　紅袖和映春在一邊像是喜鵲一樣的嘰嘰喳喳，不停的問東問西，最後把沐晚問的頭疼，把帳本一放，無奈的看向那兩個人：“我很好，兩位小姐，如果你們真的很閑，就給我做份甜點去，我現在肚子有些了。”

　　兩人領了差事，立刻高高興興的飛走了。

　　沐晚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看帳。

　　幾家店的生意都是異常的紅火，進帳的銀元越來越多，略的算了一下，再過幾個月，也算是小富了，離的目標也是越來越近了。

　　沐晚了個懶腰，老太太就把參湯送了過來。

　　喝了參湯又吃了甜點，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再醒來時，竟然已是第二天的早晨。

　　沐晚急忙坐起來，喊了聲“紅袖”。

　　紅袖立刻推開門快步走進來：“小姐可算醒了，你可是睡了很久呢。”

　　“帥呢？他昨天晚上沒回來？”沐晚把腳往鞋子上一套就下了床。

　　“我昨天一直在外面的屋子裡守著，帥的確是沒回來，可能是軍中有事耽誤了。”

　　沐晚很快就想到了是什麼事，那個淩文的父親是淩軍中的元老，年輕的時候跟著督軍南征北戰，立了不戰功，而且兩家細說起來也有一點親戚關系，他昨天剛回來就槍斃了淩文，這件事雖然讓碼頭上的商家覺得大快人心，可督軍和那個淩海山卻是睡不著了。

　　事實上，淩海山一直跪在督軍的辦公室，已經跪了幾個小時了。

　　無論督軍怎麼勸說，他都不肯起來。

　　直到淩慎行來了，淩海山依然還是跪著。

　　“淩希堯。”督軍見了他，第一句話不是關心兒子這幾天的死活，而是厲聲說道：“你知不知道那個淩文是淩老的獨苗，是我們淩家的親戚？”

　　淩慎行淡淡道：“知道。”

　　“既然知道，你還……你還……。”督軍吹著胡子瞪著眼睛，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淩慎行冷笑一聲：“淩文的那些罪名，我不必再重頭敘述一遍，其中任何一條都夠他吃槍子，更何況，他昨天被我當場問罪，竟然還起了殺心，不但要殺了我，還要帶著手下那些烏合之眾投奔川系，這樣的人，我不殺他，天理難容。”

　　“可憐我的兒子啊。”淩海山突然痛哭出聲，“我們淩家就這一獨苗，等我百年之後竟然無人送終，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淩老，這件事是希堯欠考慮了，你別哭了，為重啊。”督軍被他哭得頭痛。

　　淩海山道：“我從十八起就跟著督軍走南闖北，上中過的子彈和刀子數不勝數，督軍難道忘了嗎，當年平關一戰，是我替督軍擋了一槍。就連我結婚的事也是督軍一手辦的，要是論起來，文也算是您的半個兒子，他現在就這樣橫街頭，我這把老骨頭不如跟他一起死了吧。”

　　淩慎行冷眼看著他：“淩老雖是戰功赫赫，但這些年來，督軍何曾虧等過你？你住的院子只小於督軍府，你府上的姨太太群結隊，你吃穿不愁，眾人敬仰，要是還拿戰功來說事的話，是不是督軍這個位置應該讓出來給你坐？”

　　“希堯。”督軍突然大步過來，揚起手就是一個掌，“你還不知道錯嗎？你到底要糊塗到什麼時候？”

　　這一掌打得又快又狠，淩慎行的臉倏地偏向了一邊，裡一陣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