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軍心頭一喜，只是這喜悅還沒到達眼底，那警衛又道：“援軍節節潰敗，本不是川軍的對手。”

　　督軍聞言，子晃了兩晃，雖然他知道軍中群龍無首，可是那些元老也太愚笨了吧，淩慎行尚可一人帶著兵於川軍的重重防護之中將他救出，這些元老領著這麼多人卻無法打退圍困的川軍，看來淩慎行說得對，他們早已不是他的左膀左臂，變了一群肋，不，應該是蛀蟲。

　　“我知道了，一有消息馬上通知我。”督軍扶著額頭，看向昏迷不醒的兒子，此時的他眼中才漸漸溢出悔恨，淩慎行早就提醒過他張建昌的野心，是他畏畏還抱著一僥幸的心理，這六省是老太爺打下來的，他一心想著是如何保存老太爺的江山，想著如何養蓄銳，但對於他們這些軍閥來說，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希堯。”督軍坐在淩慎行的邊，眉間噙著愁悶，仿佛瞬間老了數歲，“我當初真應該聽你的話，現在不但沒有穩住形勢，相反還讓淩軍遭了如此重創，特別是……。”

　　特別是他還損失了一員大將---他的兒子。

　　“不過。”督軍的眼睛很快又亮了起來，“車到山前必有路，你放心吧，我們一定會離困境的，那個人答應過我的。”

　　“報告。”一個警衛掀簾走了進來：“報告督軍，有一個自稱姓楚的人送了封信過來。”

　　“姓楚？”督軍面上一喜，急忙起走了過去，“信在哪裡？”

　　警衛將信遞過來後就退出去了。

　　督軍匆匆的拆開信封，看到信上的容，眼底不由爬滿了喜悅，開口命令道：“李深，帶上一隊人跟我走一趟。”

　　李深雖然不明白督軍為何選在這個時候外出，但是外面的戰事已經漸漸平息，這一場攻防戰，川軍還是占了上風，過不了多久，他們立刻又會繼續反撲，到時候淩軍還能不能抵擋得住就是另一回事了。

　　督軍帶著人輕車路的繞過一座山峰，那邊的山林裡竟然有一小小的院子，兩軍戰，什麼人還能在這院中逍遙自在。

　　門口站著兩個守衛，見到督軍後自放行，不過，只放了督軍一個人進去，其他人都被留在了外面。

　　督軍進了院子，徑直進了那間鑲著灰瓦片的屋子，有人一襲青長衫斜倚窗欞，長玉立如同一縷清風，但在他轉過來的眼目之中卻有著深如千年古潭的沉穩神與銳。

　　“楚帥。”督軍上前道。

　　楚南風的邊爬上一抹淡淡的笑意，窗外一大片蘭花送來沁人心脾的香氣。

　　“督軍，我要的人呢？”事已至此，他才不會浪費時間拐彎抹角。

　　督軍道：“信我已經派人送回去了，如果看到信應該很快就會趕來。”

　　督軍被淩慎行救了之後遭到了川軍的猛烈追擊，就在他如籠中困的時候，楚南風突然約他在這裡見面，然後跟他提出了條件，他願意幫助督軍逃川軍的追擊，但他必須要得到想要的人，而這個人就是沐晚。

　　督軍此時想到四姨太當初說過的話，頓時後悔不迭，看來這個沐晚的確與楚南風有著不可告人的關系，不然楚南風為何要付出如此代價也要得到。

　　這樣一個已經對淩家不忠的人，他們淩家要之何用，不過是留著以後給淩慎行扣綠帽子，所以把出來能夠救淩軍於水火之中，他自然是一百個願意。

　　“那就好。”楚南風英俊的臉上閃過一志在必得的笑意，轉頭繼續著那一片蘭花。

　　“希楚帥也可以履行自己的承諾。”督軍瞇了瞇眼睛，他並非不怕楚南風出爾反爾，但現在除了相信他也是別無他法。

　　“放心。”楚南風挑眉一笑：“我自然會讓督軍安然無恙。”

　　督軍聽了，這才放下心來，“既然這樣，那我就先告辭了。”

　　“那楚某就靜候佳音了。”

　　待督軍走後，楚南風才向遠連綿的山巒，眼前浮現出那張在燈下明若玉的臉，他從來就不是輕易放棄的人，相反，他有著越挫越勇的執著，而沐晚注定是他的人，不惜一切，他也要讓陪在邊。

　　～

　　到了傍晚，一只百餘人的隊伍趁著夜悄然進了邊界。

　　而在督軍的營帳裡，那個赤腳大夫還在手忙腳的為淩慎行退燒。

　　“你到底能不能行了？這燒現在怎麼還不退？”眼看兒子的況越來越糟，督軍急得跳腳。

　　大夫也很無奈，他只是個山野草夫，醫還是跟當赤腳大夫的父親學的，本沒有經過什麼專科的訓練，現在突然讓他面對如此危重的病人，他真的是一頭霧水啊。

　　“軍爺，我的土辦法都用過了，可能是因為傷口染引發的高燒不退，如果再不把子彈取出來，恐怕……。”大夫在看到督軍猛然沉下的臉下時，哆嗦了兩下，最後還是咬了咬牙：“恐怕是撐不過今天晚上啊。”

　　平常人若是了這樣重的傷恐怕早就一命嗚呼了，這位小哥的底子好，之前又被軍醫簡單的治療過，再加上他強大的求生意力才能撐到現在，但他不是軍醫，也沒有高明的醫，現在連個燒都退不了，雖然怕死，可他也有自知之明。

　　“行了，你別羅嗦了，想辦法，繼續想辦法。”

　　大夫忍不住歎息了一聲，他又不是神仙，他能想出什麼辦法啊，現在就連神仙來了，恐怕也救不了這位小哥了。

　　這樣的念頭剛剛在腦中閃過，忽然聽見外面有人來報：“督軍，夫人來了。”

　　沐晚來了？這麼快？

　　督軍臉上一喜，再看看自己的兒子，頓時急道：“還不讓進來。”

　　沐晚已經掀開營帳上的簾子，穿著長長，頭發在腦後簡單的束了一個馬尾，一路的風塵僕僕，的臉有些不自然的蒼白，但一雙眼睛卻是雪亮的。

　　抬頭看向督軍，眼中的神淡淡的，“督軍。”

　　督軍被用那樣的眼神看過之後，頓時覺得一陣心虛，這個兒媳婦是個聰慧之人，恐怕已經猜了他的想法，但此時不是他大吐苦水表示無奈的時候，而是一指邊的淩慎行：“你來了正好，快點看看希堯的傷。”

　　沐晚並沒有再多看督軍一樣，眼底的冷淡也在看到淩慎行的瞬間變濃黑的疼。

　　幾步走到行軍床前蹲下子。

　　床上的男人雙目閉，兩條長眉的皺著，在眉心出一個小小的川型，他的臉白如紙張，平時的因為高燒的緣故已經幹涸，上面甚至起了白的皮。

　　的目挪向他的上半，那裡被紗布包著，上面涸著鮮紅的。

　　來不及心疼，更來不及悲傷，沐晚對紅袖道：“把藥箱拿來。”

　　“是。”紅袖急忙把藥箱提了過來放在一邊。

　　沐晚低著頭，出口的聲音沒有溫度：“督軍，我要給帥做手，麻煩你出去一下，另外派人守住帳篷的四周，盡量不要讓任何的聲音和行為打擾到我。”

　　“手？”督軍一臉的難以置信，“你會做手？就你一個人？”

　　沐晚打開藥箱，像是沒聽見督軍的話，吩咐紅袖：“去取一個火盆來，另外，燒一些熱水備用。”

　　轉頭看到那個目瞪口呆的大夫：“你是大夫嗎？”

　　大夫被這樣一雙漂亮的眼目看著，有些僵的點了點頭：“我是個赤腳大夫，我沒學過醫生，我……。”

　　“麻煩你過來幫忙吧。”需要助手，會醫的總比什麼不懂的要強。

　　督軍見自己完全被忽略了，到了嗓子眼兒的話也悄然咽了下去，沐晚識破了他的心計，此時對他冷臉也是應該的，他抬起腳步往外走，目掃了一眼面前這個纖瘦的子，又掃過平坦的小腹，本來這個孩子是淩家眾所歸，也是他盼了多年的，但他不後悔，只要淩慎行還活著，一定還會有別的人給他生孩子，他自然也不愁淩家絕後了。

　　督軍想到此，冷著臉大步離開，走到門口又吩咐了李深派人將帳篷嚴守衛，淩家軍在附近與川軍周旋，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與川軍正面沖突。

　　火盆和熱水很快就準備好了，沐晚洗了手，又將所有的刀進行二次消毒。

　　那大夫在一邊都看傻了眼，這個年紀輕輕的子長得如此麗，簡直就是他活了幾十年見過最的子，現在那一雙如玉般的十指練的握著各種刀，一雙目沉穩大氣，沒有一一毫的慌。

　　沐晚解開淩慎行上的紗布，這紗布綁得也太不專業了，怪不得會一直滲出來，而且止工作也沒有做好。

　　當那些染的紗布徹底的解開時，一旁的紅袖不由倒吸一口冷氣，淩慎行的前一片模糊，被子彈穿的地方更是泛著焦黑，有些地方已經凝固了，還有些地方已經開始化膿，雖然不懂醫，但保證，如果小姐再晚來一步，帥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