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田氏西遷

　與戰火連天的羌人部落相比，漢人聚居區就平和的讓人羨慕。

　春播過后，漢人們就逐漸清閑下來了。

　沒有踏青活，僅僅在遙遠的涼州拜謁了祖宗之后，就再一次陷了忙碌的工作中去了。

　冬日里收購了天量的羊皮，牛皮，都必須在短時間理完畢。

　否則，這些好東西就會爛掉。

　論到皮匠好手，自然是羌人為先。

　這個活計漢人還干不好。

　第一名詹在這方面沒有什麼忌諱，他很喜歡雇傭那些羌人，只要不當強盜了，一個個憨憨的，很好用。

　重要的是，他們干活只要糧食，不要錢，不管什麼糧食他們都需要。

　看著羌人老老實干活的樣子，第一名詹就非常慨。

　云瑯這樣的人才能讓一個地方的人一邊打仗一邊安定的種地做生意。

　他很希羌人的戰爭永遠都不要結束，最好同歸于盡。

　當然，他心里是這樣想的，表面上，他對這些羌人皮匠非常的友善。

　皮匠們就像是在變戲法一樣。

　污穢難聞得皮張經過他們的手之后，一張張潔白的裘皮就出現在第一名詹的面前。

　他拿起一張旱獺皮，輕輕地吹一下，一個漂亮的小漩渦就出現了。

　這是上好的裘皮，可以制作出最好的裘。

　一張旱獺皮從收到制作完畢需要花費三尺麻布，半斤糧食，三十張旱獺皮就能制作出一張的裘，而一襲裘的價格……第一名詹想想就會被幸福的暖流包圍住。

　如果不是涼州牧下死命令不許過于苛刻，一張旱獺皮對羌人來說算不得什麼，本就用不到三尺麻布！

　在漢人聚居區的邊緣，矗立著一座巨大的茅屋。

　夏侯靜笑瞇瞇的站在門口，接孩子行禮。

　夏侯靜的還禮同樣一板一眼，毫沒有不耐煩的意思。

　等孩子們全部都走進了茅屋，夏侯靜就笑呵呵的走了進去，不大功夫，里面就傳來了瑯瑯的讀書聲。

　這里看不到羌人裝束的孩子，只有一個個在腦袋中間留了一撮的漢家子。

　只有這里的漢人們才知曉，這里面大部分的孩子都是羌人！

　其實也談不到羌人兩個字，他們都是父母雙亡，或者是被父母賣給夏侯靜的孩子。

　不論是父母，還是羌族對他們來說早就無所謂了。

　他們從生下來的時候就已經吃盡了苦楚，以前，也僅僅是活著而已……

　現在，他們都是漢家的乖孩子。

　去年孵出來的小到現在已經長大了，在一只斑斕的公帶領下正在淺草里尋找蟲子跟草籽。

　第一名詹緩步來到學堂前面，抬手丟出一顆石子打跑了準備鳴的公。

　過草堂的窗戶，他看到里面坐滿了孩子，耳聽著讀書聲，再看看遠一無垠的土地，覺得田氏來涼州算不上發配，甚至可以說是一次開拓。

　為田氏分支的掌舵人，他比那些普通族人更加清楚大漢國如今是多麼的威風。

　只要皇帝沒有放棄這片土地，田氏遲早會在這片土地上落地生，最終形新一代的田氏。

　第一名這個姓氏，田詹一點都不喜歡，不過，他沒有想過改變，再過一些年，改不遲，田氏終究還是田氏，不是什麼第一名第二名！

　田氏在山東的日子并不好過，好多田產都被皇帝給收繳了，那時候覺得這是天塌了。

　現在再回頭看，用山東的貧瘠土地換取這里的沃土地，田氏并不吃虧。

　這里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距離祖祠遠了一些。

　如果，田氏的人再多一些就好了……

　田詹極目四，這里的平原平坦的讓人難以置信，如果能按照云氏的方法將水從石羊河里提出來，不消說，這一大片土地都會變沃的水澆田。

　剛剛興起的想法，經過水車澆灌之后，立刻就結出了果實。

　田詹決定派兩個族中老人親自回山東一趟，把這里的況跟族里的人商談一下。

　在山東，田氏的名聲已經臭了，皇帝看他們不順眼，地方員看他們同樣不順眼。

　這樣的狀況下，日子過得艱難。

　如果能夠來到涼州抱團立足，絕對不是什麼壞事。

　“目前，要做的就是占據開墾出更多的土地！”

　田詹坐在學堂臺階上的時候，不由得自言自語了一句。

　“有見識！”

　授課結束的夏侯靜，毫不嫌棄的坐在臺階上，

　“只是，離開祖地……”

　“哼，當初陳完的祖籍也不是山東。”

　田詹沒法子跟夏侯靜這樣的大儒說自家的往事，不管他如何狡辯，如何為祖宗臉上抹，對那一段歷史，他也沒有夏侯靜清楚。

　更沒有夏侯靜權威。

　“你祖宗田氏代齊干的非常漂亮，能用李代桃僵之策平和的將國祚從姜氏手里接過來，實在是太難得了。

　不過，這種事只能干一次，一個族群，這樣的事干了一次，別人就會永遠警惕。

　我們的陛下就是一個非常警惕的人，你田氏終我大漢一朝想要翻太難了。

　甚至完全不可能。

　你想在涼州安置族人這個想法很好，只有遠離皇帝的視線，你們才有養蓄銳從頭再來的可能。”

　田詹笑著拱手道：“先生說的極是！”

　夏侯靜瞅著田詹道：“這就結束了？”

　“啊？”

　“老夫幫你田氏出謀劃策，你就上說一聲謝就結束了？”

　田詹想不起來這個老頭給自己出了什麼主意，迷了片刻，瞅瞅滿滿一屋子的孩，就嘆口氣道：“五十擔糧食。”

　夏侯靜滿意的拍拍田詹的肩膀道：“等一陣子就送來吧，這些孩子看著年紀小，一個個胃口卻不小。

　再這麼吃下去，老夫都要養不起了。”

　“您就打算一個人撐著？”

　夏侯靜笑道：“還有一些老友閑來無事，也會來涼州開課授徒。”

　田詹的眼睛一亮，連忙道：“先生，您若是能允許我田氏子弟進學堂，我就算是自己不吃飯，也一定支應好學堂的用度。”

　夏侯靜嗤的笑了一聲，用鄙視的眼神瞅著田詹。

　田詹話剛剛出口，就臊的難以自持。

　連忙拱手道：“讓先生笑話了。”

　夏侯靜瞅著遠方嘆口氣道：“沒什麼好笑話的，老夫淪落至此，也沒有想到啊。

　好在這沃土三千，又給了老夫無窮的力氣，只要老夫腳踩大地，就能一次次的站起來。

　田氏！

　你們真的想要供養老夫嗎？”

　田詹聽夏侯靜突然這樣說，猛地站起道：“只要先生不嫌棄，田氏愿意竭盡全力供養先生，供養學堂，絕不敢有任何怠慢。”

　夏侯靜點點頭，沉默了片刻，再次張口道：“那就把你田氏徹底的從山東招來此地之后，讓你田氏族長來跟老夫談。”

　田詹興至極，見夏侯靜走進了學堂，就歡快的在原地跳了兩下。

　然后就輕如燕的向莊子里狂奔。

　他發誓，一定要把這個好消息盡快的告知族長，邀請族長用最快的速度來涼州。

　田氏輝煌過，知道學問的重要，在山東，已經沒有哪一家的大儒愿意招收田氏子弟。

　如今，終于有一位名天下的大儒愿意接納田氏，這讓田詹如何不到驚喜？

　且不說涼州的萬畝良田，涼州的皮貨生意，僅僅是田氏子弟有機會在大儒坐下教，就足以打族長將田氏全部從山東遷徙過來！

　夏侯靜站在學堂里目送田詹蹦蹦跳跳的離開了。

　臉上也浮現出一笑意。

　羌人孩子雖然生質樸，卻不適合做學問，夏侯靜已經發現了這一點。

　或許老天給了他們強健的，卻同時收走了他們的那顆七竅玲瓏心。

　想到這里夏侯靜低頭看看自己已經花白的胡須，微微嘆了口氣，如果時間允許，他會教出一些彪悍的羌人弟子。

　只可惜，沒時間了，只能借助田氏之力，從中選拔出幾個狡猾的學生，好應對不久之后的百家爭鳴！

　這是百家最后的哀鳴，最后的搏殺，最后的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