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三章云氏的窗戶

　經過一上午的折騰，劉徹認為云哲可能不會再來未央宮了。

　畢竟這個孩子的靠山太多，任何一個靠山說話了，劉徹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睡了一覺重新爬起來整飭政務的劉徹發現云哲再一次站在帷幕邊上，這一次，他的背后卻沒了藍田幫他扇涼。

　艱難的擬定好去泰山的名單之后，劉徹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朝云哲招招手。

　云哲來到皇帝邊，按照皇帝的吩咐跪坐在他的對面。

　“朕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正在風雨飄搖的時機，先帝病重，竇太后執掌大權。那時候竇太后不喜歡我，說我眼神太凌厲，做事太霸道，如果由我當了大漢的皇帝，會給大漢國百姓帶來長久的災難。

　現在，我倒是希竇太后依舊活著，這樣一來，朕就可以告訴竇太后，大漢國在朕的帶領下，不僅僅洗雪了祖宗的恥辱，還讓百姓變得無比的富足，朕的大軍所向披靡，八荒六合之下，朕為第一人。

　云哲你覺得朕在離開京師之前，在竇太后墓前說這一番話合適嗎？”

　云哲狐疑的瞅著皇帝一聲不吭，這樣的話，他覺得自己不該回答，就像耶耶說的那樣，聰明人都要說話。

　果然，皇帝沒有得到云哲的回復，不由得啞然失笑，抬手云哲的腦袋道：“朕怎麼想起跟你說這些話了。”

　就在皇帝準備攆走云哲的時候，忽然聽見云哲低聲道：“小臣聽說竇太后有眼疾，如何發現陛下目銳利的？

　這必然不是竇太后的本意，只是別人進的讒言罷了。”

　劉徹咦了一聲，認真的看了看眼前的孩子，忍不住又道：“說的很有道理。”

　云哲立刻出一副標準的笑容，牙齒潔白。

　劉徹笑了，又說道：“既然你上一句話說的不錯，你來告訴朕，你父親應該留在長安輔助太子鎮守長安，還是應該隨同朕一起祭拜泰山？”

　云哲皺著眉頭道：“我耶耶已經準備好隨陛下一起去泰山了，行李都準備好了，就等陛下一聲令下，就可為陛下先驅。”

　劉徹哦了一聲道：“你父親希去泰山？”

　云哲重重的點點頭道：“是啊，誰不想隨同陛下封禪泰山呢？這可是我大漢國這些年來最大的國事。”

　劉徹笑道：“你師傅號稱不信鬼神，也會在意泰山封禪一事？”

　云哲疑的道：“我父親什麼時候不信鬼神了？我小娘生產的時候，父親特意在家中祈求鬼神可以讓我小娘母子平安。

　另外，我父親還說，封禪泰山，乃是國之重典，陛下封禪泰山，不僅僅是昭告上蒼，說我大漢國富民強，也是告訴祖先，他們的辛勞沒有白費，我大漢終天下霸主。

　這是無上的功業，家父說陛下祭文中的那些功績，其中就有他的一份，他能親眼見證，也是無上的榮耀。”

　“你父親這樣認為？”

　“是啊！”

　“封禪泰山的主意最早來自于許莫負，你父親死了許莫負，難道對封禪泰山的主意沒有別的意見？”

　云哲堅決的搖頭道：“我父親討厭士，不討厭封禪大典，封禪大典并非是許莫負制定的，而是自古就有。”

　“云氏中你最喜歡誰？”

　“何公公！”

　“為何是他？朕不喜歡他。”

　“他最可憐……”

　“為什麼？”

　“他什麼都沒有。”

　“他曾經有過很多！”

　“不，何公公什麼都沒有，養了幾匹狼都死掉了，他也想死，是我大師兄不準他死。”

　“咦？你大師兄可以決定何愁有的生死？”

　“大師兄說了，他不準他敬的人孤苦無依的死去。”

　“哦，很霸道啊，對你也這樣嗎？”

　“是的，打我！”

　“你父親不管？”

　“大師兄才是西北理工的主人，他要把西北理工的學問傳遍天下，讓全大漢的人都不再愚昧，不再貧窮，他是一個志向遠大的人。”

　隋越見皇帝跟云哲談話談的很是熱鬧，臉上出笑意，招手讓宮娥送上去兩杯果子。

　傍晚的時候，云哲終于回到了云氏在長安的宅邸，回到家里關上門，掉裳，把自己子埋進澡桶，半晌才鉆出水面，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見丑庸目炯炯的看著他，就嘆口氣道：“我洗澡的時候不用別人幫助。”

　丑庸笑道：“家里的哥兒們，哪一個不是我伺候洗澡的？到你這里就害了？”

　云哲指著跟在丑庸本后的小丫頭道：“你好歹讓出去。”

　丑庸把那個其貌不揚的小丫頭推到前邊對云哲道：“我伺候你父親，褚楚就該伺候你。”

　云哲把子埋進水里，捂住部道：‘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丑庸笑道：“君答應的，主長這麼大從來沒有丫鬟伺候，褚楚正好比你大兩歲，伺候你正好。”

　“別，千萬別，會被藍田打死的。”

　“你就不要擔心了，藍田公主見過褚楚。”

　“我不要！”

　云哲的聲音變得尖銳起來。

　丑庸胖的站了起來，無所謂的丟下巾對自己閨道：“以后你來伺候主，伺候不好就去死。”

　吩咐完閨，又對云哲道：“這話是他耶耶說的，你也知道耶耶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人。

　褚氏是云氏第一家奴，如果連主都伺候不好，要這樣的奴婢有什麼用？”

　說完話就扭著碩大的部出去了。

　云哲驚恐的看著又黑又小的褚楚語無倫次的道：“你伺候的很好。”

　“你天生就是我的主子，我耶耶早就說過，你不讓我伺候，我就去死。”

　褚楚很是無所謂的湊到澡盆邊上，解開云哲的頭發加上皂用力的起來。

　“褚楚啊，云氏沒有奴仆了。”

　褚楚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繼續著云哲的頭發道：“那是那些沒良心的人才會離云氏奴籍，我母親當年也離了，后來發現那些仆婦們一點良心都沒有，紛紛離奴籍，又把戶口給改回來了。

　別躲，我娘說了，男子洗澡三把屁兩把臉，你總是躲什麼？你三歲前我就見過，沒什麼好看的。”

　云哲憤死。

　“告訴你啊，霍公子的脾氣不比你執拗？還不是被我母親折騰的老老實實的，每回來長安，沐浴的時候依舊是我母親伺候的。

　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不是我們母非要伺候你們，而是因為長安城太，我耶耶說窺伺我們家的人太多。

　家里的公子們各個貴，萬一出什麼問題，我們全家百死難贖。

　你們的起居，吃飯，只能是我們母伺候，不準外人手。”

　“有這樣的事？”

　云哲第一次離開母親，對長安城里的事確實很陌生。

　有褚楚幫著洗澡，確實輕松了很多。

　今天在皇宮里陪了一天的小心，尤其是跟皇帝說話的時候更是絞盡了腦。

　不能讓皇帝覺得自己是一個聰明人，也不能讓皇帝覺得自己是個傻子。

　這中間的度很難把握。

　想到自己將來要長時間的跟皇帝打道，云哲忍不住長嘆一聲。

　父親說的清楚，自己其實就是一個質子，是皇帝了解云氏的一扇窗戶。

　云氏不能對皇帝關上所有的窗戶，如果皇帝對云氏一無所知才是云氏最危險的時候。

　這很考驗人，云哲覺得自己應該能通過這場考試。

　劉徹同樣在沐浴，只不過伺候他沐浴的人是衛皇后，原本用不著衛皇后來做這樣的事，自從昌邑王被阿收養之后，衛皇后就開始心甘愿的為皇帝做任何事了。

　“云氏長子云哲與云瑯有很大的不同。”

　見衛皇后小心翼翼的，劉徹心中有些不忍。

　“那個孩子來歷清白，從生下來直到現在，都在陛下的視線中，自然與云瑯不同。”

　“我是說，這孩子比云瑯更像我大漢人氏，我準備留在邊親自教導。”

　衛皇后有些酸楚的道：“據兒呢？”

　聽皇后提起劉據，皇帝不由得有些煩躁，丟開蒙在頭上的巾，恨恨的道：“他如何能在這個時候遠走？

　朕還沒有離開呢，他就忙著接手關中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