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早的黃葉

　云瑯不知道劉據是怎麼想的，卻知道阿現在的模樣。

　見到阿的時候，云瑯發現，昔日高傲的如同凰一般的阿似乎在一夜間老了好多。

　整個人死氣沉沉的。

　“人家比你小十一歲……與我的年紀相差不大。”

　阿點點頭道：“這一次我徹底被衛子夫打敗了。”

　云瑯聳聳肩膀道：“這是實力，沒法子的，說實話，你能生下藍田已經是蒼天有眼了。”

　阿又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云瑯又道：“大漢國平靜了十年，現在又要了。”

　阿道：“誰都能看的出來，臣子們對陛下失去了敬畏之心，皇子們也因為陛下此次利用劉據整肅朝綱的事，發現陛下對劉據已經極為不滿意了。

　一個個暗地里私自聯絡重臣，準備博一個君王之位。

　好在陛下克制住了自己殺人的，僅僅將紛控制在朝堂上，并沒有擴散到民間，這是阿彘最近唯一做對的一件事。

　至于衛氏懷孕這件事，很糟糕！”

　云瑯聞言笑了，朝阿拱拱手道：“云氏將要售賣一些產業，不知長門宮有沒有興趣接下來。”

　阿瞅了云瑯一眼道：“你要是賣云氏莊園，我出雙倍價格。”

　云瑯搖頭道：“云氏莊園不賣，我準備將蜀中的一些產業讓出來，也就是一些綢作坊，染坊，綢店一類的產業。

　長門宮如果接下來，大漢國綢印染業將全部是長門宮的天下，如此一來豈不哉？”

　阿笑道：“你家在涼州的產業我也興趣，如果出讓我會接下來。”

　“為什麼會是涼州？那里不過是蠻荒之地，不易管理且不說，那里盜賊多如牛，賣給你豈不是在坑你？

　多年老友，云瑯不做沒心沒肝的事。”

　阿捋著垂在前的一縷頭發道：“別人擔心盜賊，你覺得我長門宮擔心盜賊麼？”

　云瑯嚴肅的道：“涼州盜賊來去如風，我在涼州任上幾次預備要捕捉盜賊，卻總是功敗垂。

　長門宮沒有我當年在涼州任上的那些方便，捕捉不易，我們還是談談蜀中，如果貴人覺得蜀中太小，中的朱砂礦，滇南的銅礦可以一并買走，不知貴人意下如何？”

　聽云瑯說了這麼多，阿臉上浮現出狐疑之，瞅著云瑯道：“你賣蜀中綢作坊以及染坊，我明白，你是想重新布局云氏，如果你連中朱砂礦，滇南的銅礦一起出手，我就不明白了，你這人對各種礦有獨鐘，如今連你最喜的礦藏也要出手，你想干什麼？

　跑路？

　背著一大堆金銀你準備跑哪里去？

　說說，如果是好地方，不妨帶上我，在長門宮居住了這麼多年，多有些膩味了。”

　“帶你走？”

　云瑯尖起來……

　阿嘆口氣道：“人變老人了就這點不好，總是不能讓男人放棄一且去追求。

　而你們男人變老男人了，就會越發的老巨猾，再無半點熱可言。

　還是年輕男子好些，就像你當年說的那般，可以沖冠一怒為紅……多好的比喻啊，無數夢中無不有一位可以為放棄一切，為披荊斬棘的好男兒，唉，云瑯，你老了！”

　云瑯驚恐的瞅著阿低聲道：“我們在談生意，談的好好地，你為什麼會說這麼奇怪的話題？

　我如果帶你走，你信不信陛下會把這天下翻個遍，把我們捉出來，然后再把我們剁狗醬喂狗？”

　阿白了云瑯一眼道：“所以說你老了……既然已經了一文不值的老男人，就快點滾，莫要讓我看著生氣。”

　云瑯笑了，指著阿道：“老男人不值錢？陛下年紀大了，在你這里依舊價值萬金。

　衛氏有了孕這件事對貴人的打擊不可謂不大。

　看開些，男人老婆多了，總會出這樣的事。”

　阿瞅著云瑯那張可惡的臉道：“如果人有很多男人，你會接這樣的打擊麼？”

　云瑯搖搖頭道：“不接，而且會非常的憤怒。”

　“既然如此，這就有趣了，你不能接的事憑什麼要我看開些，你不覺得虛偽嗎？”

　云瑯抓抓腦袋苦笑道：“按理說一個茶壺配幾個杯子是合適的，一個杯子配很多茶壺就有問題！”

　阿大笑道：“一個壺里裝甜茶，一個壺里裝苦茶，再配一個裝花茶，一個裝油茶，喝夠了甜茶就喝苦茶，喝足了苦茶就喝花茶，覺得花茶寡淡，就喝油茶，如此飲茶豈不是比喝你們男人一種茶更加的自在，更加的愜意？

　我母親就是這麼做的，今年已經七十余歲了，邊的男子多如牛，依舊對趨之若鶩，你有什麼意見嗎？“

　云瑯聽得目瞪口呆，半晌才艱難的搖搖頭道：“沒有！”

　阿點點頭重新坐在云瑯對面，拎起潔白的茶壺往自己的白瓷杯里倒了一杯清茶，啜飲一口道：“現在，我們可以好好地談談生意了，我想看看你這個沒心肝的家伙到底會把我坑什麼樣子。”

　“劉髆開始奪嫡了，這件事你知道吧？”

　阿嗯了一聲道：“知道，是我安排的，陛下并不喜歡一不變的孩子，如果劉髆自己都對皇位毫無興趣，陛下不會卑賤到親自將皇位到他手里。

　不過呢，那個孩子似乎不擅長這些，需要我們去教。”

　“那就買下云氏在蜀乃至滇南的產業，對他來說，那是他爭奪天下的基礎。”

　“你就是因為發現劉髆開始奪嫡，才準備把這些基業售賣的？”

　“是啊，我聽說劉髆開始奪嫡了，還啟用了犬臺宮的人，就想到可能是你支持的。

　為他的太傅，我覺得有必要幫他一把！”

　阿笑道：“你真的以為劉髆有機會？就不擔心衛子夫肚子里的孩子？”

　“最大的變數來自于陛下，不是哪一個孩子。”

　“你真的不是為了逃跑開始變賣家財？”

　“不是，我能跑到那里去？”

　“說不準，你這人上有太多的謎團，我很擔心某一天醒來發現你云氏莊園了一座空宅。”

　“這其實也是我的幻想，我試過了，我帶不走那麼多的人，而居住在云氏的人，沒有一個是多余到可以拋棄的人。”

　“你開始反擊了是吧？”阿有些唏噓。

　云瑯笑道：“八年前我就開始反擊了，你知道的，我不是一個愿意束手待斃的人。”

　“所以說，這些年你心積慮的將云氏與皇族混合在一起，讓云氏與皇族結合的非常，一旦云氏出事，大漢國會到重創是不是？”

　“是的，這是我的自保之道，說句貴人不聽的話，我喜歡人與人之間純粹的，卻不敢把所有的家命維系在上……

　人，是一種很殘忍的，有時候為了某種現實，會做出讓自己痛心，難過，甚至撕心裂肺的事來。

　畢竟，這東西只傷心，不傷。”

　阿慨的看著云瑯道：“你這種人活該可以長命百歲，活該可以快活一生。”

　云瑯笑著道：“為自己活著，聽起來似乎非常的自私，你這樣做了之后，你會發現為自己活著非非常的舒坦。”

　“你這種為自己活著的說法，只指你自己嗎？”

　“如果指我自己，一定會活的更加快活，只可惜很難做到，我說為自己活著，也包括哪些我在乎的人，沒了他們，我就快活不起來。

　好了，我該走了，記得讓人去找霍接收蜀，滇南的產業。”

　阿點點頭。

　云瑯才走了幾步，就聽阿落寞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以后多來長門宮走，走，我徹底沒了丈夫，不想連朋友都沒有……”

　云瑯回頭沖著阿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笑了一下就離開了。

　離開的時候，長門宮外的梧桐樹終于有一片早的黃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