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一瞬間被凍結。
顧景琛渾的似乎都因為床上的跡而凝固。
下一秒——
「顧景琛你幹什麼!」
蘇安上沒多力氣,又猝不及防的被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便立刻想要把自己重新擋好,但已經來不及了。
上的傷口盡數暴在顧景琛眼前,縱橫錯,目驚心。
「這是怎麼回事?」
顧景琛總算回過了神來,一把抓住了蘇安還想要繼續遮擋的手腕,顧不上其他,強行拉開了的手。
隨即便看到不是手臂外側,就連側,也有一些似乎是被掐出來的青青紫紫的痕跡。
這裏只有他們兩個人,他當然不會這樣。
所以,只有自己……
「安安……你……何必這樣折磨自己?」
顧景琛看著那些傷口,心臟不控制的揪,恨不得這些傷口是出現在自己上的!
見被他發現,蘇安乾脆也不再遮掩。
垂眸掃了一眼自己上的斑駁,無所謂的揮開了顧景琛的手。
「與你無關。」
面如死灰的吐出四個字,看著上到都是刺眼的傷疤,心裏卻有一個念頭蠢蠢。
不夠……
還不夠。
只是這樣,連欠學長的萬分之一都償還不了!
這條命……究竟還要茍延殘多久?
「安安……」
顧景琛輕聲著的名字,看著這樣的蘇安,只覺得無比的陌生,又不忍。
隨即便看到又一滴珠從的指尖落,滴在了床單上。
顧景琛眉心猛地一,急忙轉去找紙巾,想要幫掉從手腕蔓延出的鮮。
可還不等到,便被蘇安直接打開了手。
「啪」的一聲!
蘇安終於抬眼看向了面前的人。
只是那眼神里充滿了敵視的味道,和深不見底的,幾乎把人淹沒的赴死的決心。
顧景琛心頭一涼。
停頓兩秒,他終究還是退讓了一步,小心的將紙巾放在了的手邊。
「安安……你自己先一下,我去找藥箱來給你上藥。」
顧景琛說著,急忙轉去找藥箱。
腳步聲漸漸遠去。
蘇安麻木的坐在床邊,鼻尖還能嗅到空氣中食飄來的香氣。
接著,忽然想到了什麼,猛的抬眼朝著餐盤看了過去!
餐盤裏放著兩道清淡的小菜,還有一小碗湯。
一隻小小的瓷勺搭在碗邊,看起來潔又乾淨。
盯著那勺子看了幾秒,蘇安突然眼神猛的一亮,幾乎是從床上躥了起來,一把將勺子握在了手中!
下一秒——
「叮」的一聲脆響!
瓷碎裂的聲音從地板上傳來。
功的傳進了已經快要回到房間門口的顧景琛耳中!
什麼聲音?
他腳步猛地一頓,隨即猛的想到了什麼,急忙拔便朝著房間的方向跑去!
下一秒——
拐進房間時看到的一幕差點讓他的心臟驟停。
只見蘇安正拿著碎裂一半的勺子,已經將鋒利的那一面對準了自己的嚨!
「安安!!!」
顧景琛喝一聲,幾乎是朝著蘇安撲了過去,狠狠的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後包裹住了的掌心,想要將他碎掉一半的勺子搶過來。
是他太大意了……
以為只要不用菜刀餐刀或是叉子之類的餐就好。
誰能想到他去拿個藥箱,不過一兩分鐘的功夫,安安竟然……
不敢想像自己如果晚回來了半分鐘,此時會是什麼樣的景,顧景琛的後背已經冷汗一片。
掌心也被瓷勺鋒利的碎刃劃破,淌下一條線。
可他卻仍舊沒有鬆手。
「安安!把它給我!」
他沖著蘇安低吼,滿眼慌,這些天以來,第一次終於有了緒快要發的跡象。
蘇安不回話,只是眼眶通紅的死死咬著牙,拚命抓著手中最後一點「死」的希。
「安安!!!」
顧景琛的掌心一片火辣辣的,已經痛到麻木。
蘇安卻依舊的握著那半隻勺子,眼淚突然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的往下掉。
「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你不肯放過我!為什麼!!!」
嘶吼出聲,眼底的空越來越大,聲音也越來越嘶啞,看著顧景琛的眼神逐漸染上憎恨。
「顧景琛,我到底哪裏對不起你,你說啊!」
「媽因為你死了,我哥哥因為你死了,現在學長也被你害死了!!!我去陪他們還不行嗎!你為什麼還要攔著我?看我這樣你很開心是不是?所以連一個解都不給我!!!」
「我到底欠你什麼!你說啊!你說!我全都還給你!算我求你!求你讓我去死行嗎!求求你放我去死!!!」
蘇安聲嘶力竭,因為手腕發力的緣故,傷口再次溢出了鮮,順著手腕一點點的向下淌。
他卻像沒有知覺一樣,毫不在意,只是攥的更。
「安安,別這樣,我知道……你只是一時的緒激,你先冷靜下來,好嗎?」
顧景琛不敢有半分鬆懈,生怕自己一鬆手,蘇安便再次做出危險的舉,只能無奈又蒼白的一遍遍的勸。
「我很冷靜!!!」
蘇安怒吼,說著,手中竟然一個猛的使力,將顧景琛手中攥著的半截勺子直接了出來!
顧景琛的掌心也猛的傳來一道更為劇烈的疼痛!
「唔……」
他悶哼一聲,回過神來,這才看到那勺子尖銳的一面,已經將他掌心的傷口劃的更大,直接朝著斜下方,幾乎貫穿了半個手掌,延到小臂的位置!
鮮也一瞬間涌了出來,順著胳膊滴滴答答的往下流!
顧景琛卻顧不上,不過一秒便再次按住了蘇安的手腕,狠下心來,直接將按在了地上!
「安安!」
他再次想要手去搶。
蘇安卻將碎片攥在掌心。
鮮從的指中溢出,刺痛了顧景琛的雙眼。
眼見又要抬手,他急忙單手按住了的手腕,去掰的手指。
兩人爭搶之間,顧景琛的手上也有多了幾道傷口。
已經分不清是誰的了,都混在一起,此刻,兩人皆是一狼藉。
終於——
「哐啷」一聲!
顧景琛拚命的將那塊碎片從蘇安手中搶了過來,直接甩手扔到了一邊!
蘇安的眼淚也在一瞬間噴涌而出,瞬間留了滿臉。
「為什麼?為什麼……」
「你為什麼不讓我死……」
「顧景琛,我求求你,給我個解,求你……」
無助的哭喊出聲,宛如一隻走投無路的困,而面前的人似乎已經了的最後一「救命」稻草。
「安安……」
顧景琛心臟都要被的眼淚砸穿,急忙俯將人的抱在了懷中。
「安安,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都聽不進去……但是,你相信我,陸子霆那麼不顧的把你救下來,絕不是想看你像現在這樣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的,何況……」
停頓兩秒,他這才咬著牙繼續往下說道,「何況,你的肚子裏還有你們的孩子,你不希他出生在這個世界上嗎?他是你和陸子霆之間的聯繫……」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可一提到孩子,蘇安的反應卻更加劇烈!
「我不要……我不要孩子了!」
瘋狂的掙扎著,努力的想將上的人推開。
「顧景琛,讓我死吧,我求求你了,求你……」
蘇安的緒過於激,短短一句話,已經說的上氣不接下氣。
「好,不生,聽你的,只要你好好的,我什麼都聽你的,冷靜,好嗎,安安,冷靜下來……」
顧景琛雙手的環著蘇安的腰,力道大的像要把人融進自己的骨里。
一向意氣風發的男人,從未像此刻這樣無助過。
也絕的認識到,他只能這樣盡最大的努力守在蘇安邊。
之後,再也沒有跟在一起的可能。
陸子霆去世的那一刻,便已經紮在了蘇安的心裏。
沒有任何人能夠取代。
會帶著這樣的愧疚,活一輩子。
又或是連這段時間都不過去,只要他稍不注意,就會……
顧景琛的餘又瞥到了兩人手中的目驚心的痕。
懷裏,蘇安還在撕心裂肺的哭著。
這些天以來,他看過無數次的眼淚。
卻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每一聲泣似乎都夾著懊悔與絕。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安的氣聲終於漸漸減小了些。
顧景琛卻始終不敢放手,用沒傷的那隻手,一點一點的順著的長發。
他不敢說話,生怕再刺激到他的緒。
隨即便到懷裏的人似乎微微歪了一下頭!
「安安?」
顧景琛心裏咯噔一聲,急忙低頭查看的況。
隨即便看到蘇安雙眼閉,臉也變得比之前要慘白許多,似乎是暈了過去!
「安安!!!」
顧景琛嚇得魂都沒了一半,急忙將打橫抱起,迅速的放在了床上,又打電話來了住在附近的醫生。
不到五分鐘,唐澤便帶人趕了過來。
看到臥室里的一片狼藉,兩人都吃了一驚。
隨即便注意到了顧景琛從掌心一直漫延至手臂的那道驚心魄的傷痕。
「顧總,您的手……」
唐澤語氣有些焦急。
顧景琛卻直接打斷道,「先看看安安怎麼樣了!」
醫生見狀也不敢多話,急忙拎著藥箱上前,飛快的替蘇安檢查了一番,又給紮上了營養。
隨即這才對一旁的顧景琛低聲道。
「顧總,夫人最近的緒比較偏激,而且又不怎麼吃東西,實在是太虛弱了,所以才會暈倒,總是這樣輸營養也不是辦法……您……還是想辦法讓吃些東西吧……」
顧景琛聞言一頓,沒有說話。
唐澤卻飛快的掃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餐盤,又看到被遠遠扔著的半截瓷勺,已經反應了過來是怎麼回事。
「我知道了,你們先出去吧!」顧景琛卻道。
唐澤無奈,只好先將醫生帶出了房間。
隨即沒過多久,又迅速的返回,將顧景琛之前扔在地上的藥箱撿了起來。
「顧總,夫人應該還要幾個小時才能醒來,您的手……」
「沒事。」
顧景琛淡淡的應了一聲,隨手把藥箱接了過來,深深的看了一眼陷沉睡的蘇安,轉離開。
他就住在隔壁臥室。
這樣,不管蘇安那邊有什麼靜,他都可以第一時間注意到。
回到房間,顧景琛簡單的給自己的傷口消了一下毒,又草草的包紮了一番。
唐澤看著他對自己的傷口毫不上心的樣子,忍不住再次開口道,「顧總,不然我還是醫生來……」
「不用。」
顧景琛打斷了他的話,擺了擺手。
「你下去吧,今晚和醫生先住在一樓的客房,以防萬一。」
「是……」
唐澤見他執意如此,只好不再多說什麼,轉退出了房間。
偌大的空間里瞬間安靜了下來。
顧景琛呆坐在床邊,盯著掌心的紗布有些出神。
蘇安剛才聲嘶力竭的哭聲好像還停留在耳邊。
好像是第一次那樣哀求他……
可……
卻是求他,放去死。
心臟又猛的傳來一鈍痛,顧景琛急忙深吸一口氣,不願再繼續往下想。
這段時間,他的神經亦是的綳著。
似乎也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束手無策。
這是他第一次對這四個字,了解的這麼徹……
就在這時——
房間里突然傳來一陣嗡嗡的震聲!
顧景琛猛的回神,眼神下意識的轉了一圈,尋找著聲音的來源。
接著這才聽到,似乎是從床邊的屜里傳來的。
停頓兩秒,顧景琛突然想起了什麼,急忙打開,將放在裏面的蘇安的手機拿了出來。
有人給安安打電話?
顧景琛想著,才要將手機翻過來,它卻最後嗡了一下,突然便沒有靜了。
顧景琛只來得及看到屏幕上的「樂樂」兩個字飛快的一閃而過。
然後便暗了下去。
放了幾天,蘇安的手機早就已經只剩最後一電了。
顧景琛的大腦空白了一瞬,隨即猛的想到了什麼,眼神突然一亮,急忙站了起來,飛快的找出了充電,接在了手機上,眼底迸發出希的芒!
朱芷樂!
安安的好閨!
他怎麼把這個人忘了!
既然安安現在不願意聽他說話,那如果是朱芷樂來看,的況會不會變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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