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放心?”賀嚴修睨了陸雯靜一眼。
“青河到京城至百余里路,這天氣寒冷是一回事,若是途中遇到歹人,豈不讓人害怕?”陸雯靜哼道。
賀嚴修不以為然,“若是路遇歹人,害怕的也得是那些歹人,你怕個什麼勁兒?怕把歹人揍得不夠死,還留一口氣,不夠解氣?還是怕歹人跑的太快,你來不及揍?”
陸家是武將世家,上到主子,下到奴仆,不分男,皆有手。
陸雯靜雖是子,但因為是這一輩中唯一的一個娃娃,又是嫡出,備家中寵,加上在武學上天分不俗,整個陸家更是尤為重視。
幾個舅舅舅母,六個表哥,擔任起了各項師傅,甚至連外祖父和外祖母都要指點一番。
所以陸雯靜功夫不弱,甚至許多時候,要在賀嚴修之上。
不能說打便天下無敵手,至在京城和青河附近,絕對是可以橫著走的。
蘇玉錦,“……”
這個看起來個頭小巧,滴滴的陸雯靜,竟有如此大的殺傷力?
當真是人不可貌相。
且不可貌名啊……
至眼前的所有舉,跟靜這個字,都是沾不上邊兒的。
而陸雯靜在聽到賀嚴修這般說時,再次蹦跶了兩下,“我不管,反正這麼晚了,我就要住在這里,明天再走。”
“如若不然,我就算回京城我也不回家,直奔賀家,到那尋了老夫人和姑姑哭訴去,讓姑姑和姑父來拿你。”
賀嚴修擰起了眉頭。
這事……
陸雯靜絕對做得出來,說不定要鬧得半個京城都知道。
而且,的確是大冷的夜晚,即便不怕路上的歹徒什麼的,若是馬匹力不支,陸雯靜需要徒步行走,也是一件麻煩事。
“下不為例。”賀嚴修在遲疑了許久后,才松了口,但又補充道,“明日一早便得走。”
“吃完中午飯。”陸雯靜不肯。
既是這蘇玉錦廚藝極佳,那明日的中午飯必定做的也極為盛,必須得再蹭上一頓飯才行。
“吃完早飯,否則現在走。”賀嚴修下了最后的通牒。
陸雯靜在哼唧了一會兒之后,才應了下來,“那行。”
賀嚴修和陸雯靜都要在家中過夜,蘇玉錦忙讓艾草和劉媽媽去收拾一番。
陸雯靜自然是要單獨睡一間客房的。
賀嚴修的話,接著睡以前常住的那間?
不等蘇玉錦詢問,賀嚴修已是進了蘇玉錦的房間,“今晚,我睡你屋。”
末了又補充,“嗯……你也睡這里。”
蘇玉錦詫異之余,略思索了片刻。
賀嚴修是好男風的,平日里也并不與過于親近,但今日陸雯靜來時,卻主要求同睡一屋,想來只是要讓陸雯靜看一看?
畢竟陸雯靜不惜大年初一從京城趕到這里,貌似就是想看賀嚴修來這里究竟是在做什麼的。
得讓看到想看到的東西才好。
反正跟賀嚴修哪怕睡在一起也不過蓋大被聊天說話,不會被占什麼便宜,蘇玉錦心中放心,應下聲來,“是,二爺。”
見蘇玉錦答應的干脆,賀嚴修抬眼看了一眼,想了一會兒,并未言語。
時候不早,一通收拾,各自進屋安歇。
蘇玉錦的床是不小的,夠,也夠暖,晚上睡覺時,一床被子足以。
因為今晚賀嚴修也在這里睡覺,蘇玉錦讓艾草又搬了一床過來。
“二爺睡里面還是外面?”蘇玉錦收拾床鋪時,問了一句。
賀嚴修,“……”
這種覺,蠻怪的啊。
“咳……”
賀嚴修想了想,“外面吧。”
若是有什麼事,他行起來也比較方便。
蘇玉錦按賀嚴修所說的鋪好了被子,且自己先洗漱一番,解了頭發,了外,鉆進了被窩里。
看賀嚴修還在桌前的燭火邊拿著一卷書來看,蘇玉錦打了個哈欠,“二爺,婢子先睡了,你待會兒早些上床。”
賀嚴修,“……”
怎麼覺更怪了。
從前蘇玉錦對他生活起居雖然伺候的周到,但對于他是否與同屋睡覺之事似乎頗為在意,甚至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樣,現在倒是十分坦然應對,全然沒有半分避嫌的意思。
是因為今日陸雯靜來了,看出他的用意,所以愿意配合一二?
還是因為他們兩個人相時間長了,看出了他并無這方面的意思,所以心中毫無畏懼?
無論是因為哪個,現在都算是幫了他的忙了。
賀嚴修松了口氣,在想了一會兒后,了外,也躺進了被子里。
作小心,躡手躡腳的。
哪怕已經完全躺下來,也依舊是大氣不敢。
直到到旁邊,背對著自己躺著的蘇玉錦呼吸均勻,似乎已經睡了過去時,這才自覺地了許多窘迫,只松了口氣,吹熄了桌邊的幾蠟燭。
屋的線頓時暗了下來,地龍的暖意伴隨著屋子外面的呼呼風聲,讓賀嚴修閉上了眼睛。
夜半,新月早早落下,外面漆黑一片。
即便天上有萬千星辰的璀璨輝,卻也不過是可見出去的五指罷了。
有模糊到幾乎不可見的影子從窗外飄過,閉雙眼的賀嚴修忽的睜開了雙眼。
在察覺到外面的氣息還不曾離去時,賀嚴修略略遲疑片刻后,手抓了床邊,稍稍用力。
床微微地晃了起來。
木質的床,且用了有段時日,這般有節奏的晃,發出輕微的“吱呀吱呀”聲。
床上掛著的藕荷幔帳,在昏暗燭火的映照下微微抖,帶著低沉細碎的“唰唰”聲。
蘇玉錦便是被這兩樣聲音吵醒的。
下意識想喚聲“二爺”,詢問是否出了什麼事兒時,蘇玉錦一個激靈,頓時住了口。
因為發現,這般有節奏的晃,正是因為賀嚴修的緣故。
背對著,了胳膊,在的中央,發出如此有節奏的靜……
蘇玉錦,“……”
咳……
非禮勿視!
非禮勿聽!
非禮勿言!
蘇玉錦在盡量不發出任何靜的況下,拽了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腦袋。
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聽到……
屋外的影子在一盞茶的功夫后才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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