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時候本沒遇上過缺錢的事,對明顯的各種產業也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等著每月收一收錢,至于有沒有哪個商鋪哪塊田得了幾許、亦或本來能掙更多卻沒掙到,從來沒費神過。
所謂“不瞎不聾,不做家翁”,這話多是有道理的。大宅院里的事多而雜,管得太細得把自己累死。
——但是缺錢的時候除外。
楚沁就這樣一直忙到了傍晚,用過晚膳后又打理了一陣子,再出懷表一看都七點半了。
這個時間再梳妝更往宮門口趕是來不及了,只好來清秋,讓差個小廝騎快馬趕去跟裴硯說一聲,就說今日忙得顧不上過去了,讓他直接回家,省得他在那里干等。
八點半,裴觀回來了。
他進了門就直奔正院,踏進臥房一看楚沁坐在茶榻上手里捧著個本子,只道在讀閑書,開口就問:“大夫怎麼說?”
楚沁同時抬頭:“你回來啦,我有事跟你說。”跟著聽到他的話,一愣,“什麼大夫?”
“……”前一秒還以為要跟他說看大夫的結果的裴硯頓時知道自己想錯了,眉宇挑了挑,“你沒讓大夫來?”
“我忘了。”楚沁啞笑,他便睇了眼清秋,讓清秋去請大夫來,接著坐到與隔著一方榻桌的位置,問:“什麼事?”
楚沁道:“等你下次再歇息,陪我去看看各家商鋪還有田宅吧。”
裴硯問:“什麼商鋪和田宅?”
“就是我嫁妝里的那些。”楚沁神懇切,“我想去瞧瞧商鋪經營得怎麼樣、田宅又都是什麼形,若有能多賺錢的,以后咱們就多些進項!”
裴硯怔了怔,茫然:“怎麼突然心這個?”
楚沁著他:“家里缺錢了,不敷出。”
“……”裴硯悶了半天,“哦”了一聲。
他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在定國公府的那十七年,胡大娘子雖然待他刻薄,銀錢卻從來不缺。現下冷不丁地聽楚沁說要去察看商鋪田宅,他一點都沒往缺錢上想,聽直說了他才恍悟。
恍悟之后,就是覺得愧疚和丟人。
他覺得他不管不顧地帶出來了,現下竟然要讓心賺錢的事,很是不對。
裴硯沉了沉,低著頭道:“陪你去看可以,但你別急,我也會想辦法多賺些錢的。”
“嗯,我們慢慢來。”楚沁反倒很輕松。張歸張,倒也沒覺得力有多大。
二人說完各自想了會兒心事,楚沁想的是怎麼讓商鋪多賺點,裴硯想的是怎麼讓費力氣。
就這麼片刻的安靜,清秋便帶著大夫到了。定國公府自己養的大夫也不大多,他們出來時沒好帶一個走,便自己請了一位,姓邱,是府里的黃大夫引薦的。
邱大夫的年紀比黃大夫還要更長一些,年逾六十,胡子已然花白。進屋后沒什麼廢話,問了問楚沁近來的癥狀,就上手給搭脈。
楚沁正掉在錢眼里,這廂大夫給搭著脈,都還在想怎麼賺錢的事。心不在焉間約聽到一句“恭喜——”云云,一點反應都沒有。
一案之隔的裴硯原本摒著息,聞言新鮮驟松:“真的?!”
邱大夫拈須含笑:“現下月份還小,娘子需得好生養著,勞。”
“好!”裴硯滿口答應,繼而滿面喜地看向楚沁,“沁沁!”
“啊?”楚沁驀地回神,怔忪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邱大夫,“怎麼樣?是什麼病?要嗎?”
裴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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