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理科打到一半,沒進半個球,全程被顧卓航吊著打。他這才發現這位新同學這麼牛。
薛理科搭著他的肩:“你這球技跟陳覺非有得一拼,等他好了你倆可以來一場。”
顧卓航拽起角了臉:“可以。”
薛理科看了眼表,還有半節課的時間,他又看著遠正在閑聊的姐妹倆,拔高了聲音:“真真,一一,打羽球去嗎?”
顧卓航倏忽抬眼,他盯著薛理科,回想剛剛他對于真意的稱呼。
于真意回頭,分貝也大:“陳覺非不在,打個屁啊。”
顧卓航指尖轉著籃球,自然地說:“我可以。”
薛理科不明所以,可以什麼?
顧卓航看著于真意的背影:“可以代替陳覺非。”
育館里,人聲鼎沸,室的籃球場被隔壁班的男生占領,羽球的場地卻空著。旁邊排的座位上有不生坐著休息。
薛理科和張恩儀一組,顧卓航和于真意一起。顧卓航長得高,長相也出眾,他站在一眾男生中十分醒目惹眼。
于真意幾乎都能隔著鼎沸人聲,清晰地聽到一旁的生們在討論顧卓航。
于真意悄悄問張恩儀:“你不和他一組拉近關系啊?”
張恩儀搖搖頭:“我和科科配合得好,這次你不和陳覺非一起了,我一定能贏你。男人和尊嚴,我選尊嚴。”
于真意看著張恩儀,氣笑了:“在這等著我呢。”
于真意在手里把玩著羽球拍,球拍在的手腕和掌間轉了一個漂亮的弧度,的視線落在顧卓航臉上:“帥吧。”
顧卓航嗯了聲。
“想學嗎?”
顧卓航點點頭。
于真意有的時候覺得和顧卓航流還累的,因為他只會點頭和嗯。
把球拍遞給他,剛要和他說怎麼轉,手在離他手腕半掌的距離有些猶豫,指尖在空中點了點:“就是旋轉的時候手腕用力,然后”
啪嗒一聲,球拍掉落。
顧卓航撿起球拍,像是察覺到了的猶豫:“沒關系,你說吧。”
于真意著他的手腕,轉了轉:“是這里用力,不要手掌用力。”
他剛打過球,手臂上覆著一層汗,于真意的手也涼,到的一瞬間像是綿的罐裝油一下子傾倒下來。
起先也是說著玩的,誰知道顧卓航就是學不會,于真意心里那好為人師又不服輸的勁兒上來了,正要調整,對面那兩位已經全然不耐煩了。于真意說下節育課一定教會他。
顧卓航垂眸看著,說了聲好。
第一次一起打羽球,于真意和顧卓航配合得并不好,總是往后退踩到他腳。
張恩儀和薛理科擊掌,對著于真意做鬼臉,把于真意氣得半死。
顧卓航看著于真意面上的懊惱緒,他問:“你和陳覺非以前怎麼打的?”
和陳覺非怎麼打球的?
于真意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只是好像每次陳覺非都能預判到接不到的球。
于真意想了想,緩緩出口:“其實我也不知道,我跟他應該屬于習慣了吧。”
習慣了對方的打法,也能僅憑一個作直接就揣出對方下一步要做什麼。
無論是羽球,還是其他的。
顧卓航慢慢地點頭,不控制地輕念出聲:“所以很危險。”
正說著,后頭有生的尖聲和男生的提醒,籃球直直朝這邊砸過來。于真意沒反應過來,顧卓航拽著的手,往自己的側扯,的后背著他堅的膛。
籃球重重地砸在地上,彈跳了幾下又向前滾。
男生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和于真意道歉。
于真意搖搖頭表示沒事,又問顧卓航什麼東西危險。
“籃球,危險。”
于真意訥訥的,可是他說這話的時候籃球還沒有力砸過來啊。
“下一把我站前面。”顧卓航打斷的思緒。
顧卓航長得高,借著高優勢,他數次網前扣殺,于真意仿佛為了在后場閑逛的老大爺。
于真意看著顧卓航一次次彈跳,球拍猛烈擊打著球,在空檔的育館里發出回響。他彈跳的時候,白擺上揚,出腹部瘦的腰線,隨著他的落地,球也落地。
于真意聽著周圍生的閑聊,三句話都離不開顧卓航,甚至拿他和陳覺非作對比。
張恩儀著腰,氣吁吁的,早就忘記了自己準備在顧卓航面前保持的淑形象:“顧卓航你干脆一個人和我們打得了啊!”
顧卓航笑著回頭,他看著于真意,舉起手,掌心撐開。
這是于真意第一次看見顧卓航笑的幅度如此大,年有兩顆虎牙,笑起來的時候目和。于真意瞬間明白他的意思,也舉起手和他擊掌。
掌心相的瞬間,他的手指稍稍屈起,的指間,像是和十指相扣般,顧卓航微微彎下,在耳邊輕聲說道:“合作愉快,真真。”
·
回教室的時候,江漪還坐在陳覺非旁邊。
于真意好奇,才剛開學,進度也慢,這得是多難的題才能講整整一節課。
上育課前,生們去換了服,把校換了運。現在下課了,廁所里全是換子的生,于真意懶得去,但實在熱的厲害,把挽到膝蓋上,兩手叉腰站在講臺旁的空調邊,邊吹邊扯領,正面吹夠了又轉了個,讓冷風侵襲自己的后背。
“哦呦,我們家門口菜市場里的烤鴨也是這麼烤的,隔五分鐘翻個面。”
“真真,五分鐘到了,可以再翻回去了。”
臺下男生生哄笑一團。
于真意翻了個白眼,值日生在理講臺,于真意拿起講臺上的筆,學著岑柯的樣子折兩半朝下面扔。
男生們嬉笑著躲開。
只留得值日生在后頭氣急敗壞地的名字。
育課后的課間時區別于語數英,總是熱鬧又充滿活力的。
然后這剛升起的活力又被接下來的英語課和歷史課湮了個徹底。
下午放學的時候,于真意坐在陳覺非的桌子上等他收拾課本,江漪走過來,手里還拿著本練習冊,遞給陳覺非:“謝謝你呀,不過今天的數學題我還有一些沒明白,晚上我可以qq上給你打語音電話嗎?”
陳覺非接過書:“晚上有事,要是有問題可以明天問。”
江漪愣了一下,本想說你都骨折了能有什麼事,但還是點點頭:“那我走了。”
顧卓航剛轉學過來,有很多東西要填寫,下午他又被岑柯去填寫表格,這會兒才回來,恰巧到出門的兩個人。
彼時于真意正在疑于陳覺非口中的晚上有事:“你能有什麼事?”
陳覺非單肩背著書包,把校服外套一齊搭在肩上:“疼,疼到不能說話。”
于真意瞠目結舌:“穿著固定怎麼還會疼呢?!”
居然還疼到不能說話的地步?
那骨科醫生可是說了,穿上固定之后本不到疼痛,可以和常人一樣行走,當時于真意看著陳覺非面不變地掏出九百塊買的時候心疼得要命。拉著一瘸一拐的陳覺非走到診室外:“你先別買,pdd上最便宜的只要一百零九。”
“于真意。”陳覺非眼睛瞇了瞇,“斷的不是你的腳。”
于真意理直氣壯:“可是花的是你的錢啊!”
陳覺非:“”
那九百塊錢被于真意惦記到現在,可是這麼貴的東西居然沒用?
于真意痛心疾首,開始碎碎念:“我就說你這冤大頭別花這冤枉錢。”
陳覺非睨一眼,像是意有所指:“笨死了。”
他怎麼還有臉還說自己笨?
于真意哼了一聲,沒再搭話,拉著陳覺非的書包帶子和顧卓航打了聲招呼:“走了,明天見。”
幾乎就在于真意說出這五個字的瞬間,陳覺非單手搭在的肩膀上,半個的力都在上。
于真意的注意力全然被陳覺非吸引:“你怎麼不死我算了?”
陳覺非大力地了的腦袋:“怕被我還不走快點。”
于真意氣不打一出來,這是什麼道理?
“明天見,真真。”顧卓航并不介意陳覺非的刻意打斷。
也是在他說出真真這兩個字的時候,他看到陳覺非抬眼直面他。
于真意正在整理自己被陳覺非弄的頭發,沒有注意到在高于自己海拔二十厘米以上的那塊地方那因為一個再正常不過的稱呼所引起的無聲又洶涌的戰役。哦哦了兩聲,又重復了兩遍明天見,而后和陳覺非一起走下樓。
“你今天育課打羽球了?”走到停車棚,陳覺非靠在一邊。
“咦,你怎麼知道?”
“猜的。”
“那你猜的很準哎。”
陳覺非扯了扯角:“喜歡和我打還是和他打?”
突如其來的一個問題。
他說這話的時候靠著臟兮兮的灰白墻,停車棚的頂是幽藍的塑料質的板所搭的,泛著點。他斂著眉眼,手臂垂在子口袋一側,無意識地敲打著校服的那條線。
墻的外側歸屬于校外,外頭無人打理,布滿了藤蔓,它們著外側的墻野蠻向上生長,又在白墻與車棚頂的空隙之中鉆進來,而后直直垂下,垂落在陳覺非的頭頂和寬闊肩側。
空氣片刻靜默,只余下蟬鳴聲得歇斯底里。
于真意覺得五臟六腑之間突然騰空竄上了一種奇怪的覺,這個問題,好像遠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
遲疑了片刻,正要開口,陳覺非嘖了聲,煩躁地薅了把頭發:“到底是哪個狗崽子規定的傷筋骨一百天!”
他覺得自己本沒什麼問題了,甚至可以去參加馬拉松。
于真意:“”
上一秒話題在喜馬拉雅山,下一秒就跳到馬里亞納海。
夕之下,景像是蒙上了一層濾鏡,變得有些模糊。萬縹緲,溫熱燥意浸著而后滲,連帶著人的心也燥起來。
于真意格外向,人又可,不管是在男生堆里還是生堆里都玩得好,絡起來后,管真真的人不在數,陳覺非從未覺得有任何問題,就是應該被這麼多人喜歡的。
除了今天。
陳覺非覺得,他錯過的不止是一節育課。
還有這短暫又漫長的四十五分鐘里,于真意和這位認識不過幾天的新同學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所發酵出來的友誼,又或是別的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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