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老太太這兩日因為三郎的事本就天天樂呵呵的, 今天下午,芮娘和魯越一齊回來之后,輕言幾句,魯老太太差點兒就要從炕上跳起來了。
“真的?!”
魯老太太又驚又喜, 猛的就抓住了芮娘的手:“二媳婦, 你又有了?!是真的嗎!請大夫看了嗎!”
芮娘笑瞇瞇的, 和魯越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剛才二郎急著拉我去周大夫的醫館里看過了,應該沒有問題。”
魯越雙眸也亮著:“周大夫說一個多月了,目前胎像平穩, 沒什麼問題。”
“一個多月……那就是三月初懷的嘛。哎呀, 哎呀,今年真是個好年頭,咱家這啥,這就雙喜臨門!!前段時間那麼忙,二媳婦你趕好好休息一下,飯館那邊現在請了人吧, 你把這些事都給他們!自己好好歇著!”魯老太太一高興,就興的說個不停。
芮娘笑:“我知道了娘。”
魯越:“現在飯館最忙的時間應該都過去了,到時候我看看如果還不行的話再請兩三個人。”
魯老太太:“對對對, 千萬別把二媳婦給累著了。”
魯恒和柳芽聽到消息,也趕忙過來賀喜。
柳芽一進門就開心的拉著芮娘的手:“姐姐!恭喜你!”
魯恒也笑著道:“恭喜二哥, 恭喜二嫂。”
魯老太太看向這兩人也笑:“也別羨慕你二哥和二嫂,你們也快了!”
魯老太太一句話,讓柳芽和魯恒臉都紅了, 兩人也好久沒有見面, 要不是今天兩個人一塊兒趕過來道喜, 倒還真不知道啥時候才能見上一面!
魯恒耳薄紅,視線卻是時不時看向那個小姑娘。
魯越和芮娘也對視一眼,目里含著融化的糖。
韋氏是當天晚上才知道消息的,抱著順哥兒半晌都沒回過神來,宋芮娘居然又懷了,這還真是一腳接著一腳。低頭看向自己兒子,心里稍稍有些慶幸,慶幸自己沒和同時懷孕,不過轉念一想,反正現在分了家,這胎又是兒子,就算同時懷了也不怕,看著順哥兒,心中好了許多。
魯大郎還沒回家,自然不知道這件事。最近一段時間,大郎歸家的次數越來越,也越來越晚。韋氏忙著照顧兒子,有很多事也有心無力,只不過今晚韋氏聽著二房那邊的笑聲,心中有些凄涼。
快到亥時了,魯大郎終于回來了,這一次,又是醉醺醺的。
“媳婦兒,給我端水泡腳!”
韋氏沒好氣的端過來一盆熱水,哐嘡一下,就放在他的腳邊,熱水點子濺起到魯大郎的胳膊上,讓他嘶了一聲。
“能不能輕點?!”
韋氏坐在窗前梳頭懶得理他。
魯大郎剛把腳放進盆里,就被疼的張牙舞爪的:“這麼燙的水,我怎麼洗!”
“嫌燙啊,嫌燙你自己去接涼水唄!”韋氏淡淡的道。
魯大郎猛的抬起了腳,吼道:“你今天又吃炸藥了是吧!你是不是一天不和我吵架你一天心里難的慌!”
韋氏也把梳子重重放下:“我也不想和你吵!可你看你一天天,不是喝得爛醉就是整夜不回,今天弟妹懷孕,你都不知道,我自己一個人,也不好上門送份禮吧!!”
魯大郎:“那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為了你和順——啥?”
他話說一半,忽然反應了過來。
“你說弟妹懷孕了??芮娘啊?”
韋氏皺著眉:“不是芮娘是柳芽啊?你是不是真的糊涂了?!”
魯大郎抹了把臉,清醒了幾分:“是要送禮……這是好事啊,這樣,你明天提五十個蛋,一罐子蜂,再買些山貨紅棗之類的送去。”
韋氏睜大了眼:“啥,送這麼多,這不是才懷上表示一下就行了嗎,我當時懷順哥兒的時候,不也就給了三十個蛋嗎?”
魯大郎:“你現在手上有錢了怎麼還是這麼摳!!我是大哥,送點東西給弟妹不應該嗎?順哥兒滿月的時候人家沒送你?沒給你張羅?”
“那孩子也要滿月啊,一碼歸一碼啊,不能人家次次給我們一點東西我們要十倍百倍的還回去吧?!”
魯大郎懶得和吵,徑直從腰間又摘了個荷包扔過去了:“你缺錢了?這里面的拿去用。”
韋氏一噎。
魯大郎最近常常如此,只要韋氏提錢,他必會給韋氏一些錢來的,一開始,韋氏倒的確還吃這一套,只是現在……蹙起眉,打開一看。
“大郎。”
魯大郎:“干啥?”
“你老實和我說,你現在兩家布莊,加上這陣子的桑田,咱家家底現在有多?”
魯大郎也皺起眉:“你問這干啥,你沒錢了就吱一聲,我給你就是。”
韋氏走到他跟前,心下轉了好幾個彎,想起自己出閣之前娘和的說的話——抓住錢袋子,才是最要的。
“我要管錢。”韋氏忽然開口道。
“啥?!”魯大郎猛地抬頭,臉上全是不可置信。
韋氏:“你這麼吃驚干啥,媳婦管錢是什麼從來沒有過的事嗎?那不是的大多數人家都這樣嗎?!我從嫁給你第一天你就沒讓我管過錢,現在你有錢了,我幫你管著,將來咱們順哥兒上學堂,大丫出嫁,都要用。”
魯大郎笑了:“你?當初我給過你十貫的吧,結果呢?轉眼就讓你那個娘家人給你攛掇了!還賠上了娘的五貫,韋華華,人要有自知之明,你也有管賬的本事?”
韋氏眼睛一下就紅了:“魯大郎!你搞清楚!那是我懷孕你給我的生活費!就算我花了你有什麼權利說我!我大著肚子給你懷兒!況且最后問我娘家要地是誰去的?!你現在倒是會用這個說事了!”
魯大郎皺起眉:“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但是管錢這個事絕不可能,你別打這事的主意!”
魯大郎的話說的太絕,韋氏自己都沒想到,紅著眼睛直直的看著大郎,魯大郎心中也有些煩悶,獨自上了炕轉過去睡了。
韋氏坐在床邊了淚,抱著順哥兒緩了好半天。
…………
二房那邊,魯越又不讓芮娘干任何事了。
重不讓提,裳不讓洗。芮娘哭笑不得:“二郎,不至于吧,我這已經二胎了。”
“二胎也不行。”
魯越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但在芮娘看來,其實平時就沒怎麼干過重活,只要有魯越在,所有的臟活累活就全都是他的。所以現在芮娘只是干一些日常的活計,就好比收個碗盤這樣的芝麻小事,二郎竟然都不讓干了。
芮娘本就不是個閑的下來的子,所以有些哭笑不得,洗完澡上了炕,沒多會魯越便也過來了。
兩人終于有能好好說話的時候了,魯越激就把人摟進了懷里,從芮娘臉蛋開始親。
“芮娘芮娘……”
芮娘最不了他這樣的廝.磨,了子了心,一雙圓圓的杏眼里也盛滿了水意,魯越大掌輕,聲音鄭重又溫:“福妞來了。”
芮娘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你怎麼知道一定是福妞?”
“我就是知道。”魯越眼神篤定,目灼灼,他著芮娘的肚子:“是三月份懷上的,應該是上巳節那一天,我覺得一定是福妞來了。”
芮娘笑問:“那萬一要不是,怎麼辦?”
不是……?
魯越沒想過這個問題,他堅信芮娘肚子里的是他的福妞,要真不是……
“真不是的話,你就不要了,不養了,還是塞回去?”芮娘開玩笑的問他。
魯越嚇了一跳,隨即眼神都和下來:“芮娘……別逗我……是福妞,肯定是。”
芮娘不忍心逗他了,了自己的小腹,也出兩個甜甜的酒窩:“好吧,其實我也覺得是。”
魯越深深的笑了,但很快,他的笑又凝固在臉上,忽然變得有些張和害怕起來:“那天、那天在枇杷村,我……我是不是不該……”
提到這事,芮娘臉唰的一下就紅了:“你還好意思說!!!”
那天的事芮娘曾著他發誓不準再提,不是在別人面前,也是在的面前,那天魯越哄人哄了一路,千萬保證,芮娘才消了氣。
“我的錯。”魯越連忙把的手拿起來親了一口。
“千錯萬錯都是我。”
他實在后怕,不過好在今天周大夫把脈說胎像很穩,魯越的心才放回了肚子里。
“我疼芮娘,再不會了。”他語氣鄭重。
“你還提!”芮娘紅著臉擰了他一把,魯越疼的嘶了一聲,但是臉上還是笑著的,深深的親了一口,這才小心翼翼的摟著人睡下了。
……
芮娘有孕這事,在團圓飯館也掀起了不小的波瀾。這陣子,團圓飯館的伙計都了一家人,秀秀聽說后,高興的眼睛都紅了,當即要攬下飯館里的大小事,專心讓芮娘養胎。
芮娘笑道:“倒也不至于,只是我可能確實要分一部分力出去,但我還是會在這兒陪著大家的。”
大家伙兒都爽朗笑道:“掌柜娘子,您放心!”
異口同聲似的,接著大家又都對視一眼,笑了。
裴師傅當天就親自刀,給芮娘殺了條魚燉了,魚湯芮娘也喝過不,但是裴師傅的手藝總是能讓有驚喜的,大家伙在一起說說笑笑的,很快一個上午就過去了,而剛過了中午,魯越就過來接了。
“嫂子你去忙吧,這兒給我們就行!”秀秀現在能獨當一面了,還有柳芽,加上兩大支柱和裴師傅,芮娘的確不用心什麼,放心的和魯越回去了。
“今天怎麼這麼早就來接我?”芮娘問。
魯越笑道:“娘吩咐的,讓我早點接你回去,下個月三弟就要親了。”
“啊,對,我也的確得幫娘去忙這個事。是五月初五對吧?”
魯越點頭:“嗯,是。”
芮娘笑:“那就不到一個月了,今天去三弟那邊量尺寸,打木架這些吧。”
“好,都聽你的。”
芮娘知道,婆婆這麼快讓回去,張羅三弟的婚事是一個方面,還有一個方面就是為了讓安心養胎。芮娘也樂得清閑,只要不是讓什麼也不做發慌就好,去年也勞碌了一整年,歇著就歇著,誰還不愿意多歇著了。
“芮娘回來了?”
芮娘剛走到院中,就遇到了韋氏,韋氏抱著順哥兒也在這邊,院子里有好些婚嫁要用到的東西。
“大嫂。”芮娘喊了一聲。
韋氏笑的十分熱,給芮娘遞了個籃子:“弟妹啊,恭喜了!拿著,你大哥和我今天才聽說你有孕了,這點東西你收著養胎吃!”
韋氏接過來的筐子沉甸甸的,明顯就有很多東西,芮娘笑道:“大嫂真客氣。”
“哎呀我當時懷順哥兒的時候你也不是來看我了嘛,收著吧。”
韋氏的一番好意芮娘最后沒有拒絕,魯越幫把筐子提進去了,魯老太太要開始為三弟的婚事張羅,妯娌間們也要出一份力。
三弟的院子就是老太太后面的兩進大院落,魯越親自修的,和二房差不多的布局,柳芽住著也習慣。今天就把屋子里的尺寸全部量好,給新娘子做柜子、箱子、洗漱架、梳妝臺這些,還要去和村里負責彈棉花的棉花匠說好,冬夏的棉花被一共四床,有個換洗的。
再來便是新房里里外外的布置,新娘子的首飾這些,因為柳芽的況特殊,芮娘便想著自己這邊就把娘家要張羅的活都給張羅了,早早就聯系了徐工匠,給柳芽打了一整套的銀面首飾,嫁這些姑娘家要自己繡,剩下的都是芮娘一手包圓。
這邊忙著張羅娘家事,那婆家事那邊就都是韋氏和魯老太太張羅,韋氏還帶著順哥兒,現在沒有人能照顧小孩,魯老太太便把瞻哥兒小時候用的搖籃都搬到了院子里。
“這都是二郎親手打的!給順哥兒用吧,今個兒日頭好,你把順哥兒放下讓他在這兒躺著曬曬太!”魯老太太笑著張羅。
婆婆的話韋氏不敢不聽,但是看見這些東西是瞻哥兒用過的心里就不痛快,給順哥兒也訂了搖籃,只是老木匠還沒送過來罷了。
韋氏不不愿的把順哥兒放下了,而院子里,走路已經十分穩當的瞻哥兒和大丫都圍了過來。瞻哥兒還沒怎麼見過順哥兒,稀罕極了,一直圍著這個陌生的弟弟看,而大丫則一直在瞻哥兒的面前擋,似乎不大愿意讓他看。
瞻哥兒是個對啥都好奇的,也不認生,大丫偏不讓他看他偏要看,里還喊著:“弟——弟——”
瞻哥兒的聲音把院子里忙活的三個人都吸引過去了,魯老太太笑:“瞻哥兒啥時候會喊弟了?”
芮娘:“前幾天就會了,二郎教的。”
魯老太太樂了:“瞻哥兒就是聰明,大丫還不會呢。”
魯老太太一句話,韋氏就有些不大高興了,著頭皮說了兩句:“大丫也會了,只是不常開口喊。”
“哦是嗎。”
魯老太太忙著給褥子納針,沒放在心上。
韋氏還想說什麼,搖籃那邊忽然發出“咚”的一聲,大丫不知道怎麼了,猛地一下把瞻哥兒推到了地上,瞻哥兒摔了個結實的屁墩。
瞻哥兒還沒哭,在院子里同樣撒潑的元寶和墩墩瞬間就沖了過來,元寶比誰都兇,嗷的一聲,大丫哇的一聲,先哭起來了。
“哎喲哎喲,我的小祖宗,這是在干啥呢!”魯老太太丟下針線就跑了過去,韋氏和芮娘也大吃一驚。
魯老太太自然一把先把大孫子抱了起來,韋氏則跑到大丫跟前,不由分說的訓斥道:“大丫!你干嘛呢,怎麼能推弟弟!!”
大丫委屈極了,顯然也有些后悔,想上前看瞻哥兒又不敢,芮娘覺到大丫緒不對,低聲哄道:“大丫別哭,弟弟沒摔痛,你看弟弟都沒哭。”雖然也心疼兒子,但覺大丫比瞻哥兒還要委屈,大丫一向乖巧,和瞻哥兒關系又好,應該不會突然推瞻哥兒才對。
韋氏卻不由分說的抱起兒想要教訓一頓,還是魯老太太攔住了人:“行了!小孩子之間,有個磕磕的不是很正常,至于嘛!”
韋氏:“娘……那我不是教育教育小孩嗎。”
“大丫來這,給說說!”
魯老太太雖然疼孫子,但并不冷落這個孫,大丫猶豫了一下,還是噠噠噠的過去了。過去的時候眼睛還一直看著瞻哥兒,就像害怕瞻哥兒生氣似的。
“丫……丫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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