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大了,關窗。”溫印吩咐了聲。
黎媽應好,果真,黎媽一關窗,苑中的丫鬟婆子都長脖子看著。也很快,就有人到了外閣間,在簾櫳外朝著屋中問道,“夫人,黎媽,屋中可有要幫襯的?”
黎媽看向溫印,溫印使了使眼。
黎媽當即會意,沒應聲,卻忽得上前起簾櫳,前來查探虛實的趙媽一愣,也沒想到會忽然如此,頓時支吾道,“夫,夫人……黎媽。”
因為拿不準溫印脾氣,眼下余媽又不在,趙媽多有些忐忑。
再加上一旁的黎媽并未出聲,夫人也端著杯盞喝茶,沒說話,但看夫人臉,卻不像和善的模樣,趙媽心中頓時沒了譜。
溫印輕抿了一口茶盞,并未放下,而是繼續起茶杯蓋子,漾了漾浮起的茶葉,漫不經心道,“同余媽問一聲,如今我這苑子里,里外都是人就罷了,可是日后我屋中關扇窗戶,倒杯水,都會有人來我屋門口守著質疑問話?還要每問一次,我答一次?”
趙媽一聽,嚇得趕躬,“夫人恕罪,夫人恕罪,奴家不敢,只是怕屋中有要幫襯的,人手不夠。”
溫印緩緩放下茶盞,不急不慢道,“那你替我給余媽說聲,我這屋中,可以進貓,可以進狗,但不是‘什麼貓狗’都能進。不然,這一苑子的人都給我有多遠滾多遠,自己去給貴平待,聽好了嗎?”
“聽好了,聽好了。”趙媽趕應聲。
“重復一遍。”溫印看。
趙媽額頭都冒出冷汗,“日后夫人屋中,不不,夫人苑中這,不能隨意進人……”
溫印輕聲打斷,“哦,我是這麼說的嗎?”
趙媽僵住,不,不是嗎?
黎媽提醒,“趙媽,您再好好想想?”
趙媽一臉懵。
黎媽溫和提點,“趙媽,夫人方才明明說的是,公子才醒,還病著,太醫說了要多靜養,不能太吵,總這麼進進出出的,灌得全是風。夫人又慣來怕冷,還喜歡安靜,夫人說了,人多不怕,人多好伺候,但怕事多口雜不是?”
“是是是……”趙媽應聲。
“那趙媽去忙,屋中我來伺候就好。”黎媽溫聲。
趙媽腳下生風。
待得趙媽出了外閣間,又從外將屋門闔上,黎媽才道,“被夫人嚇倒了。”
溫印起,“嚇唬嚇唬也好,虛虛實實,猜不,也不敢生事。眼下苑中的人還不算多,等真正人多了,太了,便容易被人拿;太了,又落人口舌,敲打敲打就好。”
言辭間,溫印行至床榻前,是想去看看李裕的,卻見李裕已經睜眼了。
還不知道方才聽了多久,只是有些詫異得打量,應當是從未聽見這麼說話過。
“黎媽,看著些。”溫印吩咐了聲。
黎媽會意。
黎媽也猜到是殿下醒了,起簾櫳出了屋,守在外閣間。
溫印上前,見李裕眨了眨眼睛,但沒說話,睜眼躺著看,同早前一樣,面上并未多,是病榻中的模樣。
溫印想起早前他同生氣,不吃冰糖葫蘆時一幅惱意的年模樣;他同說起陸平允,趙國公,甘雨,丁勝等人時,又一幅運籌帷幄的沉穩模樣;還有早前用過藥時,迷迷糊糊同時的小狗模樣;還有當下,一臉不知當說什麼好的模樣……
溫印手了他額頭,沒燒了。
早前燒過一陣,胡師傅也說過是正常的。
李裕輕聲,“阿茵……”
是還記得。
“方才聽了多久了?”溫印先問起。
李裕又眨了眨眼,他早前沒聽溫印那麼強勢說話過,當下,也知道瞞不過去,只好如實道,“貓貓狗狗那一段開始的,我還沒聽你……說話這麼兇過……”
“哦。”溫印輕聲,“那還有更兇的。”
李裕:“……”
溫印不逗他了,“怎麼樣了?”
他輕聲道,“沒事,就是頭有些暈。”
溫印笑,“咬那麼使勁兒,不頭暈才怪。”
李裕問道,“沒看出端倪?”
溫印搖頭,“演技卓絕,太醫都蒙過去了,但是……”
溫印看他,“你怎麼咬這麼狠哪?我看著都疼。”
李裕支吾,“就是,當時覺得自己沒什麼力氣,怕咬得不像,就什麼力氣都用了。”
溫印笑了笑,俯湊近道,“可像了,張太醫都疼哭了~”
李裕也跟著勉強笑起來,但一笑,就微微咳嗽。
“要喝水嗎?”溫印問他。
他點頭。
溫印端了水給他,他想撐手起,但手都是的,實在沒力氣。
“別起來了。”溫印拿了勺子喂他。他也果真沒起,就這麼一口一口,溫印喂,他就喝,他看著,雖然慢,但配合著喝完了杯盞的水。
“還要嗎?”溫印一面替他角,一面問起。
他搖頭。
“那再睡會兒,今晚太醫不會來,你可以安穩睡一覺。”溫印看他。
“才醒,我睡不著了。”他也如實應道。
“阿茵,你同我說說今日的事。”他心里還惦記著。
“好。”溫印便事無巨細同他說起,時間有些長,但包括貴平來屋中之后的事,雖然表現得漠不關心,但都聽著看著,也知道他想知道什麼。
最后溫印又道,“放心,今日一切都好,沒破綻。”
應當又是說了許久的話,有些乏了,溫印見他困得眼眸又重新闔上了,“阿茵,我有些冷。”
手牽了多一床被子給他蓋上,“還冷嗎?”
李裕是困了,沒有應的話,又迷迷糊糊道,“阿茵,我想吃糖葫蘆了……”
還惦記著,那是很喜歡吃糖葫蘆,但平日里不能。
溫印沒忍住笑,“等隔兩日,你再好些的。”
話音未落,他慢慢將他靠近的手,輕聲道,“阿茵,我真的冷,你今晚別卷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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