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嫗面一厲，“好蠢的丫頭！怎麼敢對‘河神’大人如此大不敬？你自己不要命，還非要拉上湖岸邊所有人陪葬嗎？”

　這句話落下后，顧之桑的后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嚷聲。

　對此顧之桑旁若無聞。

　語氣平淡道：“你本就不知道沉尸的原因，也不知道河中到底有什麼，就自稱神婆、說自己可以解決此事，難道你就不會愧麼？”

　老嫗神一頓，眼中出一不以為意。

　確實不知道湖面下是什麼，但從小就聽長輩和同門說過，這神湖底下是有東西的。

　既然有東西，那就拿‘祭品’上貢唄。

　事實證明猜得也沒錯，這不昨天才往湖里投了些牛羊，那消失在湖中的人尸就浮上來了。

　顧之桑確定這老嫗是真的不覺得自己有錯、堅信自己的猜測是對的后，有些啼笑皆非。

　聲音冷淡道：“你們如何地相信湖中有神、相信只要祭祀就能平息一切，這我都不管。但你們要祭，就自己滾下去，而不是拿無辜人的生命來為你們的愚昧買單。”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卻讓神婆臉大變。

　“你、你想干什麼？！”

　顧之桑走到了兩座大箱子跟前，剛一靠近，濃重的腥味兒便一腦地往鼻腔里鉆，那味道直讓人胃里作嘔。

　抬起腳便踹在了木箱的側壁。

　接面發出沉悶響聲，接著那足足有一米多高的箱子轟然側翻，狠狠砸在了地面上。

　上面的牛羊摔在地上，發出驚恐的聲，箱子里的塊和牲畜尸也都灑了出來，往外溢出。

　兩個箱子接連被顧之桑踹翻之后，人群中的仡遼蟬猛地瞪大了眼睛，看著箱底出的東西，“那、那是？！”

　只見其中一個箱子里上層的東西都灑出后，最下面五花大綁的人便了出來。

　那是個大概五六歲大小的孩子，雙手雙蜷著，上被死死封住膠帶，滿臉滿糊和的發，閉著眼睛掙扎的幅度很小，發出的聲音更是極其微弱。

　顧之桑把抱出來，撕掉上的膠帶給了把臭烘烘的漿后，才能勉強看出這是個頭發都黏在一起的短發小姑娘。

　而另一個箱子的最底下，也是一個小孩子。

　他的倒在牲畜的尸上，閉著眼一不。

　顧之桑把他抱出來后，發現這個男孩兒的況很危急。

　兩個孩子都在箱子里被重重著、呆了很久，久周圍的空氣越發稀薄，僅有縷縷的氧氣能穿過層層隙被他們吸鼻中。

　再加上箱子上的活牛羊的聲，更是淹沒了箱子里他們的細微靜。

　恐怕再晚一些時間，不用神婆把他們拋神湖中，他們就要因為缺氧窒息而亡了。

　顧之桑沒有隨意去他，臉冰凝回頭問道：“有醫生嗎？”

　自從箱子底下出來兩個孩子時，周邊不聲討看戲的居民便都嚇到了，場面一片寂靜。

　他們確實不知道這些祭品中，竟然還有倆個娃娃！

　神婆可是說祭祀要沉箱的，那箱子里的兩個小孩兒豈不是要被活活淹死？！

　有個人小聲開口道：“我之前學過醫護，考過證書。”

　“你來。”顧之桑站起時，襟前和雙手都被的染得通紅，“阿蟬，救護車。”

　仡遼蟬面帶怒，狠狠瞪了一圈周圍的人后點頭說好。

　嗅著自己一的味道，顧之桑的心不太妙，冷著一張凝白的面孔掃視了一圈，扯出一抹笑容：

　“這兩個孩子要是死了，在場的大家都出了一份力。”

　“唉你這個孩子說的什麼話呀，我們又不知道……箱子底下還有倆大活人，我們一直以為只有牲畜的！”

　“神嫲嫲你這是做的什麼事哦，這是犯法的！太嚇人了，這倆娃娃你從哪里弄來的？”

　“……”

　聽到顧之桑說他們都是共犯，不看戲的人不樂意了，紛紛表示自己是無辜的，開始聲討起神婆。

　也有部分人神閃躲略顯心虛，顯然是知道些什麼。

　只有那對死了孩子的中年父母緒最激，看著顧之桑的眼神充滿了恨意，就像是在看殺子仇人。

　“你為什麼要壞了我們的大事？你沒有親人父母嗎？以后不會有孩子嗎？死了不給他收尸……”

　顧之桑冷聲打斷了這一句句看似有理的指責：“那這兩個被當祭品的孩子呢？他們就該死麼。”

　被質問的中年夫妻氣勢一弱。

　男人咬牙道：“是他們爹媽自己賣了他們，這兩家人愿意！你個哪里冒出來的鱉犢子敢管老子家的閑事，知道我家在湘省是什麼分……”

　他話還沒說完，便像被一記無形的掌直接扇得踉蹌，‘噗通’一屁坐在地上，臉頰迅速紅腫鼓得老高；

　話沒說出來，一張吐出幾顆破碎的牙齒。

　就在這時，遠終于響起了鳴笛聲。

　出警到達目的地的警員們剛一下車，便看到了滿地的漿、尸，以及躺在地上的兩個紅彤彤、昏迷不醒的孩子。

　他們變了臉：“都干什麼呢？！這里怎麼回事？”

　——

　待當地警署趕來把相關的死亡男孩兒父母、神婆、以及部分參與此事的人都扣押起來后，兩個小孩子也被送去了醫院。

　顧之桑沒有立刻去警署，而是跟著仡遼蟬就近找了一家民宿，去洗凈了上的污。

　穿著睡袍拭長發時，房間門從外面被敲響了。

　打開門之后仡遼蟬捧著一套干凈的數民族服裝，說道：“桑桑你先穿這個吧。”

　“好。”

　等顧之桑換好服、準備重新去當地警署時，看到從房間出來的仡遼蟬滿眼驚艷，嘆道：

　“桑桑你皮好白、好細膩，你要是在苗寨里絕對是最小伙子們傾慕的姑娘。”

　顧之桑淺淺笑了一下，“走吧。”

　當他們再次來到警署時，隔著玻璃能看到羈押的室有警員在給那對中年夫妻做思想教育。

　“你們的想法和行為都非常危險！這是犯法是殺人，這件事之后肯定是要對你們進行量刑理的！”

　夫妻倆還在狡辯：“我們是花了錢的，是那兩家人自己同意了賣孩子的！”

　“這就是販賣人口，你們不用狡辯了。況且你們在湖邊聚眾宣傳封建糟粕，屢次阻撓警方正常辦事，這些都是很嚴重的行為。我們明白你們的心，可這都不是你們違法犯罪的借口……”

　看了幾眼后，顧之桑便挪開了目，道：“那兩個孩子是被買來當‘祭品’的。”

　后的警員點頭道：“沒錯，他們夫妻一共花了二十多萬，很奇怪的是這件事不僅有他們二人參與，還有另外四名家中并未出事、也沒人溺亡在湖中的人一起參與了。”

　警員說出了四個人的名字，道：“經過調查，其中兩人甚至不是本市人，分別是本市周邊相鄰的兩個城市戶口；另外兩人雖是本市人，但彼此間應該也沒什麼關聯。”

　“可他們四人卻每個人出了五萬塊錢，作為購買兩名兒的籌款，我們剛剛拷問了半天，這些人都只說自己是支持祭祀活沒有別的意思，還有的說自己本就不知道神婆和其他人籌款是為了買賣兒。”

　顧之桑點點頭道：“能讓我見一見他們麼？”

　“可以的。”警員點點頭，“不過他們的作案機不明，我們懷疑背后可能另有玄機，為了防止他們串供，所以這四個人我們是分開關押的。”

　顧之桑：“沒事，我只要看看他們的面相即可，不用和他們流。”

　“好，那顧小姐跟我來。”

　跟著警員的腳步，顧之桑來到了關押四個人的門外，默默地看著里面的人。

　后的警員們驚訝地發現，屋子里的四個人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在窺視。

　要知道房間的窗戶是明的，若是有人從窗戶往里看，里面的人理應能看到、發現。

　看完前三個人之后，顧之桑若有所思，和后的警員商量了一下，在第四名參與購買兒當‘祭品’的人的房間門口停下了腳步，推門而。

　屋里坐著的是四名參與者中唯一一個。

　原本在屋中神恍惚，不知在想些什麼略顯張，聽到門口的靜后抬頭看去，在看到顧之桑的瞬間一僵。

　人沒有忘記湖邊發生的一切。

　這個看著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可是能輕松踢翻大木箱、有著隔空把人打腫的手段！

　暗中警惕有些張，可對上顧之桑的雙眸時，還是呼吸促有種被人看的恐慌。

　人語速很快：“我說了我不知道什麼買孩子都是他們做的，我就是不想讓、不想讓同城的老百姓們被河神降罪！我爸就是漁民、養戶，我這麼做也是為了自己的家人……”

　絮絮叨叨說了一通，卻發現顧之桑的神不變。

　半晌，顧之桑才在張的目中說出了進門后的第一句話：“我相信你說的，從你的面相上看，你的父母宮中有一緣缺失，說明你的母親在你很小的時候便去世了，你是被父親拉扯到大的。你是本地人，家里以前應該是做小本生意的，前幾年生意不景氣后你父親就和人承包魚苗蟹苗，干起了水產養……”

　“所以你是個這麼孝順善良、心系同城百姓的好人，為什麼當時要跑掉呢。”

　當顧之桑把的家庭信息一點點說出時，人的神便開始慌了。

　不斷在心中安自己，自己就是本市人，警方想要調查自己的份信息不是非常簡單嗎！

　自己絕對不能因為這些話便自陣腳！可當聽到顧之桑最后一句話時，強行繃著的神徹底裂開了。

　人結結搖著頭：“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別以為自己的是警員就能胡言語，我……我說了我什麼都不知道，我要請律師！”

　顧之桑用纖白的指尖支著腮，神淡漠。

　如瀑的烏發散在肩后，上穿著苗族的對襟藏藍袍子，在銀花紋和藍底布料的襯托下更是白得奪目，冷著臉打量別人時，會讓人不由自主地心虛。

　“是嗎。”

　語氣淡淡，繼續說道：“你是本市出生的人，今年三十五歲，87年的盛夏時節出生。因為生辰特質和你父母輩的影響，你五行并沒有到太多地勢影響，命中帶金火缺水行，按理說在起名字的時候應該稍微注意一些，從名姓的運勢上找補回來，不過你家里父母并不信這些，是自己給你起的名字。

　很巧合的是，他們給你的起的名字也是旺火剛強的。”

　“然而過剛易折，火勢過旺而不化解自然也會出現一些劫難，你十一歲那年就出現了你人生中唯一一次和水有關的劫難。”

　顧之桑停頓了片刻，微微昂起的面龐上出一笑意：“不過你幸運，活了下來。你遇到了把你救了的貴人。”

　人的嚨中猛然發出尖，抱著自己的耳朵不停搖頭，顯然是不愿意聽到這些話。

　怎麼會？

　這件事怎麼會被人知道？！

　那是這輩子都不愿意想起來的事，至今都會后悔、悔恨自己當初的所作所為。

　可并不是想要逃避，顧之桑便會停住話語：

　“很奇怪的是明明那一年你從水劫中死里逃生，可是這件事卻了你心中揮之不去的影。自那之后，你反而更加怕水，在得知父親要承包魚苗做養戶的時候，更是歇斯底里地反對這件事。

　你在害怕什麼？神湖里究竟有什麼？”

　“更奇怪的是，我似乎并沒有看到你的生命軌跡中有那個把你從劫難中救贖出來的人的痕跡，的存在憑空消失了。

　除了已經死了，我想不出任何更合理的解釋。”

　屋子外面的警員們能聽到里面的尖聲，充滿了抗拒和驚恐。

　他們對視一眼，心道顧之桑不會在里面給那人用什麼不恰當的手段了吧？！

　警員猶豫要不要停這次會面，把顧之桑從屋里出來，抱著雙臂的仡遼蟬輕輕搖頭道：

　“放心吧，桑桑想要得到什麼信息還犯不著用嚴刑供這種最次等的手段。”

　將信將疑的警員走到窗戶邊往里面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屋子里的兩個人分別坐在桌子的兩邊，中間隔著老遠的一片距離。

　只是那個嫌犯子不知為何，不斷抱著腦袋搖頭，緒很是激。

　顧之桑默默看著，只能聽到人里帶著哭腔的喃喃自語：

　“不是這樣的……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微微斂眸，語氣篤定：“所以當年你遭遇水劫、險些溺水亡的地方，就在神湖。只不過你當時被一個人救了，而為了救你丟掉了命，只可惜……”

　“你并沒有把這件事的真相公之于眾。”

　顧之桑微微俯，語氣冷凝：“你從始至終都知道神湖發生了什麼事，也知道他們買賣孩子是為了當祭品。”

　“你想要祭祀的、你到恐慌和愧疚的，真是是‘河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