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澤懷疑自己聽錯了。
可是室很安靜, 云嬈的聲音雖然略微沙啞了些,總來說還算清晰,他應該不至于癡漢到幻聽的程度。
靳澤臉上的笑意逐漸開, 眼尾彎出細細的褶。他含笑看著旁的孩, 見忽然出左手攥了下水杯又松開, 淡的輕輕翕著,從間又悶出一句話:
“你......別讓知道了。”
心里疼得在滴,第一時間卻顧念他的名聲和事業。
靳澤:“已經有知道了。”
云嬈猛然一抬眸, 只見他笑地說:“就是你啊。”
是啊, 就是我。
眼睛驀地籠上了一層霧, 嚨口卡了卡,表再也穩不住了, 整個人像彈簧似的彈站了起來。
“我們繼續聊。”
靳澤仰頭看著,語氣裝得很單純,
“你剛才說的, 搞, 怎麼個搞法,教教我......”
只聽咚的一聲悶響, 云嬈的膝蓋不小心撞上了茶幾邊角。
強忍著沒喊疼。
靳澤連忙站起來扶, 然而他連片角都沒到, 就被驚慌地躲開了。
“學長,那個,我突然有點事。”
云嬈的眼神飄忽不定, 偏偏不落到他臉上,
“組長讓我去公司一趟, 我現在得走了。”
靳澤怔了怔, 納悶地定在原地。
“下次......下次再請你吃飯。”
甩下這麼一句, 隨手從茶幾上撈走手機,頭也不回地沖出玄關,哐的一聲關上門,走了。
......
室陷徹底的寂靜,一人一貓相顧無言。
靳澤抬手了額角,回想上一次來家做客的時候倉促又尷尬的分別,沒想到,第二次上門,結局竟然更加慘烈。
說好了請他吃晚飯。
卻把他撂在家里,自己摔門走了。
靳澤緩緩坐回沙發上,抿一口涼水,皺著眉頭回想自己今天的所作所為。
好像確實......奇怪的。
提前兩個小時跑來人家樓下,讓不得不把他迎進家門,進來了之后又直勾勾地盯著人家不放。
可是,至于氣這樣嗎?
就因為他說喜歡?
靳澤仰靠進沙發里,右手有一下沒一下的,給窩在邊的小西幾順。
回憶來到“給搞點”這句話,他忍不住又勾了勾角。
明明沒喝醉,清醒的小云嬈怎麼也這麼狂野主。
倏爾,不知想到什麼,他忽然斂了笑。
......
如果云嬈心里認定的主人公是自己,憑那膽小怕的格,是絕對說不出那麼主奔放的話的。
靳澤的眼皮狠狠跳了跳。
所以,從頭到尾,本一句人話都沒聽懂。
按照這個邏輯——
是因為他向咨詢怎麼追別的生,所以才生氣的嗎?
靳澤一邊懊惱地擰著眉,一邊莫名其妙又笑了。
只要不是麻木淡定地給他支招就好。
聽說他喜歡別的生之后,一秒都待不住,難過又失控地把他丟在這里——
這是一個單純乖巧、只把他當做親哥的妹妹應該有的反應嗎?
靳澤松開了眉心,表愈發舒展,漸漸的,全上下每一個孔,每一塊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仿佛整個人墜了縹緲的云層中,輕得幾乎要飄起來。
他忽然捧起旁的西幾,重重地在它臉上香了一口。
西幾被他親得起脖子,落地之后弓起了背,驚恐萬狀地盯著這個突然發瘋的人類。
靳澤從它碧綠的瞳孔中找到自己的倒影,確實瘋的。
他抓起沙發扶手上的手機,練地撥打某個電話號碼。
其實他并不急于這一時。
但是還是早點說清楚比較好——
電話撥出不足一秒,聽筒中傳出機械而冰冷的聲: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靳澤:......?
這就有點離譜了。
-
五月末,午后的氣溫儼然像是夏天。
云嬈從小區的樹蔭底下跑出去,上很快起了一層薄汗。
將近四點的日從前方的大樓隙中斜照過來,亮得晃眼睛。
停在車水馬龍的柏油馬路旁,手里攥著手機,幾綹長發從丸子頭里松出來,垂落在肩頭。
離開了自己家,除了手機之外什麼也沒帶,茫然地站在路邊,思考自己接下來該去哪。
哥哥住的地方太遠了,黎梨家稍微近些,但是現在實在不想接近那個小區。
思來想去,只有溫柚家比較合適。
了輛網約車,手機一切回主屏幕,就看到某人的藍應援圖靜臥在顯示屏上。
不僅主屏幕,鎖屏也是類似的應援圖,不管劃到哪兒,都能看到那片溫廣袤的海。
點開打車件,記住車牌號,不等切回主屏幕,直接長按鎖屏鍵,將手機關了機。
仿佛這樣,就能把那些悸、失落和想念,通通深藏進斷電的黑暗之中。
約莫二十多分鐘后,正窩在臥室里看恐怖片的溫柚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拽出被窩。
大白天的,背上的汗全豎了起來,滿腦子鮮淋漓骷髏頭飛。
一步一頓走到玄關,湊近貓眼往外看了一眼,一下子松了口氣。
打開房門之后,門外那家伙簡直比惡鬼還兇猛,悶頭就撞進了懷里,兩手勾著的脖頸,臉摁在的睡上面嗚嗚地哭。
溫柚帶著這哭包坐到沙發上,了張紙巾蓋住的臉:
“不是要約會嗎,怎麼跑我這兒來了?”
云嬈囫圇地掉眼淚和汗,角耷拉著像個苦瓜,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
溫柚:“難不......你偶像單了?”
云嬈一愣,心想大仙不愧是大仙,這也太神了。
順勻了氣,略地回答說:“或許吧。”
很想傾訴,但是心里有條警戒線,那是長久的追星生活鍛煉出來的——偶像的私事不能對別人說,就算是最好的閨也不行。
當然,如果和有關的話,或許就說了。
可是那個故事本不到出場。
溫柚不是刨問底的人,比起聊天套話,更喜歡自己算,一切通過玄學手段來了解。
“不應該啊。”
溫柚拿自己的杯子給云嬈倒了點果,然后盤坐在邊,
“我之前幫靳澤學長算過了,他今年確實走桃花運,但是還沒到時間呢,而且過程曲折的。”
云嬈喃了句:“肯定不會曲折的,誰能抵擋的了他。”
溫柚挑了挑眉:“我呀,我就一點也不喜歡他那款。”
前一秒還于傷了心的狀態中,下一秒云嬈就憤慨了:
“憑什麼,你憑什麼不喜歡他?”
“因為我邊太多人喜歡他了。從高中開始就禍國殃民,這樣的男人太危險了。而且,我拿星盤給他算過行星元素,他的元素是土,你知道土意味著什麼嗎?就是這個人擅長忍耐,心里著很多事兒,真實的格比較偏執。你再看看他高三時候那副吊兒郎當的花孔雀模樣,里外像兩個人,不覺得有點骨悚然嗎?”
云嬈眨了眨眼:“不覺得啊。”
“行,當我沒說。”
溫柚的爺爺是國人,和爺爺、爸爸的眼睛都是藍的,而的瞳孔較深些,幾乎完復刻夜空的,定神看人時顯得異常幽深,
“都到這個份上了,你怎麼還一副老婆的做派?”
“......習慣了,一時改不過來。”
云嬈垂眼按了下手機,沒反應,這才想起來已經關機了。
溫柚嘆了口氣:“別想了,去我房間看電影吧,我一個人看瘆得慌。”
云嬈點頭:“要不,我今晚在你這里睡吧?”
“好呀,你想睡多個晚上都行。”
......
除了吃晚飯的時間,云嬈和溫柚自從躺上床,就沒再下來過。
電影一部接一部地放,中間幾乎沒有間隔,影片的節和緒占滿了云嬈的腦子,幫助暫時忘那些事,忘那個人,短時間得以息。
可是,電影不會無休止地播放下去,就像這個平淡又跌宕的周末,總會過去。
時至凌晨,明天是周一,兩個社畜不得不關投影睡覺了。
靜默的臥室,濃重的夜,云嬈維持一個姿勢躺了很久,睡不著,卻不敢翻來覆去打擾溫柚。
不知道過了多久,從床上爬起來,黑走到客廳倒水喝。
沉睡的手機終于打開,目的第一條消息,是來自靳澤的未接來電。
云嬈撇了撇,眼眶整個酸了。
人總是在深夜時分變得異常,尤其是悲傷的緒,一到夜里就容易洪水泛濫。
云嬈覺,自己的難過已經淹到下那兒了。
理智告訴不該生氣,靳澤又不是靠過活的流量,他完全可以掌控自己的私生活,和什麼人朋友,和什麼人談,都是他的自由。
站在朋友或者親人的角度,更不能否定他的正常往行為。
就是有點氣不過。
這段時間相下來,就算再傻再遲鈍,也能覺到靳澤對自己的與眾不同。
分明就是他主開屏勾引了,不然安分守己了這麼多年,怎麼會一夕之間了歪心思,產生那些或曖昧或纏綿的妄想。
云嬈越想越氣。
獨自坐在濃黑的夜里,掌心點亮一抹熒,腦袋低垂著,忍不住憤慨地想要傾吐點什麼。
有好幾個微博賬號,其中大部分是用來追星做數據的。
互數量最低的賬號,是高中時期注冊的私人號,讀書的時候時不時發些生活想,后來朋友圈用多了,漸漸就棄了這個鮮有人知的窗口。
登上那個名為“小云小云吃梨”的微博賬號,@列表有一排小紅點,大部分來自“小黎小黎吃柚子”,部分來自“小溫小溫吃朵云”,都是些沙雕新聞和搞笑段子的轉發評論@。
有些笑話真的很冷很好笑。
但是一點也笑不出來,微微抖著,眼眶里蓄著一片迷霧。
難過的緒從下那兒淹上了腦門,在黑夜的催化下,的憤怒也攀上了頂峰。
這只孔雀,一定對著很多不同的孩子開過屏。
明明心里有白月,還要勾引別人。
而作為害者之一,竟然傻傻的以為自己是唯一。
小云小云吃梨:【不!守!男!德!!!了!!!】
在這個幾乎沒有活人的私人賬號里埋怨控訴,已經是云嬈的極限了。
大概真的會慢慢吧。
不是因為靳澤這個人不值得崇拜了,而是經過這段時間,或許再難回到曾經單純仰的日子了。
-
周末一過去,就連天氣也傳染到社畜的苦悶,連著兩天都是雨綿綿,見不到一。
云嬈將自己活埋進堆山碼海的文件里,心無旁騖,工作效率高到組長主來找說你再這樣下去別人都沒活干了。
的手機調回了系統自帶背景,某個曾經置頂的聊天框也丟了下去,甚至加了把消息免打擾的鎖,避免自己在消息到來的第一時間看到。
只要不在第一時間看到,就不會那麼急切地想要回復了。
周一周二兩天,靳澤幾乎隔幾個小時就給發一條消息,每天晚上各打一通微信電話,故意錯過,道了聲歉之后就沒有然后了。
周三周四,他有私人行程,旅途中分照片給,云嬈一律【[大拇指]×3】敷衍回應。
轉眼到了周五,天空中的濃云蓄了一周的力,黑沉沉的傾軋而下,將整個申城籠罩于厚重的雨幕之中。
大風刮過閉的窗戶發出哐哐響,雨點落地的聲音更響亮,在安靜的辦公室,幾乎震耳聾。
天氣這樣差,工作狂云嬈也加不下去班了。
傍晚六點剛過,撐一把長柄黑傘,站在寫字樓正門等網約車。
瓢潑大雨拍打著大廈的玻璃幕墻,嘈嘈切切如落珠聲。
天邊滾了幾聲悶雷,云嬈看網約車只差一個轉彎就到了,于是撐起雨傘,大步闖進雨幕之中。
大雨圍囿之下,視野范圍非常狹窄。
云嬈看到一輛黑轎車緩緩停在旁的馬路上,車燈打著雙閃,車牌號末尾約是個“6”。
一陣狂風卷過,云嬈的傘差點被吹變形。
連忙打開后車門鉆進去,一邊收傘一邊報手機尾號:“3527。”
隔了會兒,不見司機回復。
抬起頭,目對上一雙悉的丹眼,驀地愣住。
“云嬈姐。”
樂言坐在駕駛座上,朝友好地眨兩下眼,
“我正打算你呢,沒想到你和我心有靈犀,自己上來了。”
......
云嬈:“不好意思啊,我約的車應該在后面。”
右手扶上車門,立刻聽見樂言的聲音拔高了些:
“你別走呀,我就是特意來接你的。”
云嬈作一頓,遞去疑的眼神。
樂言憨笑了下:
“事是這樣的。那個,老板今天生病了......”
“他怎麼了?”
不自覺向前傾了傾,很快,又訕訕地靠了回來,
“你繼續說。”
樂言:“老板前兩天連續應酬了幾場,今天不小心淋了雨,好像發燒了。可是李管家這幾天請假回老家,沒人照顧他,本來我應該去的,可是剛才華哥打電話給我,說有急事非要我去辦,這不......想麻煩云嬈姐姐幫我個忙,去老板家里照顧照顧他。”
其實樂言只比云嬈小兩個月,可他姿態放得低,“姐姐”兩個字得比誰都甜。
云嬈了張紙巾拭肩膀和手臂沾上的雨水,平靜反問:
“據我所知,學長工作室在職的私人助理,說也有五六個。”
樂言:“emmm,是這樣的,我們工作室的人雖然多,但不是隨便哪個都能進出老板家。老板在申城有很多套房,他現在最經常住的那個云翡佳苑,也是最蔽最私人的住宅,整個工作室只有我和華哥去過,如果太多圈人進進出出,豈不是非常容易暴。”
云嬈:......
差點就杠一,怎麼不讓那個聰明強干還喜歡鬧大小姐脾氣的漂亮姐姐去照顧他。
當然,為了維持穩重的形象,沒有說出口。
樂言看了眼手機,臉一沉:
“哎,老板說他燒到39度了。”
云嬈:......
樂言再次向云嬈投來可憐兮兮的求助目:
“小云姐姐,拜托你了,你可是澤哥在申城最親的人了。”
云嬈不知道他這個“最親的人”是怎麼得來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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