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溪和阮潔到家, 家里的大門還沒關。們推開虛掩的大門進屋,上樓之前去客廳和阮長富馮秀英打了聲招呼,告訴他們們回來了。
阮長富在喝茶翻雜志, 馮秀英坐在旁邊織。
阮長富對阮溪阮潔例行關心, 開口問們:“今天出去干嘛去了?”
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阮溪坦然回答:“去劇院看演出了。”
聽到這話,阮長富好像有興趣的樣子, 神一亮道:“哦?今天演了什麼?”
阮溪沒有站著和他長聊下去的打算, 簡單回答:“智取威虎山。”
阮長富偏還接著說:“這個戲是好看的,楊子榮和一幫山匪斗智斗勇。”
說完他又問:“你們兩個人自己去的?”
阮溪道:“不是,還有許灼他們, 加上我和小潔七個人。”
聽到這話, 馮秀英停住了手里織的作, 抬頭看向阮溪和阮潔。
阮長富喝茶的作也變慢了,在茶幾上放下他那杯底掉瓷的舊搪瓷茶杯,坐直腰看阮溪片刻,清清嗓子開口問:“你和許灼……現在是什麼關系?”
阮溪還是自然道:“沒什麼關系,革命友誼,普通朋友。”
阮長富表沒什麼變化,仍是放松的狀態,說話的語氣也仍然平常, 看著阮溪和阮潔說:“你們年齡小見識,我得跟你們說兩句。你們別看那些小子家庭好有面子, 他們不費勁地哄兩句就迷糊了。現在這個年齡談,對你們只有壞沒有好。他們現在讀高二, 今年畢業就得當兵去, 不要半年就得開手, 和你們能有什麼以后?”
阮溪接他這方面的提點,只道:“您放心吧,我們雖然年齡小沒什麼大見識,但也不是沒有腦子。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我們心里有數的。”
阮長富聽說話下意識覺得放心,便又道:“心里有數就行。”
阮溪不想再站著和他多說了,“那我們上去了。”
阮長富點點頭,“去吧。”
阮溪和阮潔這便轉,背著書包上樓去。
等們上了樓,馮秀英看向阮長富說:“都一起出去看演出了,你輕飄飄說這兩句就不管了?們在鄉下野著長大,好壞興許都不知道,見到這些男孩子,能真的不暈嗎?你現在不好好管,真的做出了什麼見不得的人事來,到時候后悔可就晚了!我管不了們。”
阮長富倒是不擔心,“你沒聽到嘛,是七八個人一起去看的,又不是兩個人單獨去看的。你聽這丫頭說話就知道,心里明白著呢,不糊涂。”
馮秀英用手指繞一下線,“我沒看出來明白在哪。”
阮長富不想和多說阮溪阮潔,打心底里覺得阮溪阮潔一病,看們哪里都有問題,有時候連個氣都不對勁,說再多也不會對們改觀的。
他沒再說阮溪和阮潔,只又換了話題問:“秋雯今天干嘛去了?”
馮秀英織起道:“和幾個同學出去玩了。”
阮長富轉頭往外面看看,“玩什麼這麼晚了還不回來?”
馮秀英道:“孩子之間不過就是吃吃喝喝的,肯定還沒吃完晚飯呢。”
葉秋雯做事向來周全,阮長富也便沒再問,繼續翻雜志去了。
阮溪和阮潔上樓打開房門,阮秋月便從自己房間過來了。
阮秋月跟進屋笑著問:“怎麼樣啊?演出好看嗎?”
阮潔笑著道:“好看,比看電影還有意思,大幕緩緩拉開的覺真好。”
阮秋月在書桌邊坐下來,很是興趣道:“堂姐你給我講講唄。”
阮潔剛看完戲自然也很有講述的,剛才和許灼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都沒有話講,于是現在便忙在書桌邊坐下來,認認真真給阮秋月講起這個樣板戲。
阮溪趁著們聊天的功夫,拿上干凈服先去洗漱。
等洗漱完干頭發回到房間,阮潔也把樣板戲給阮秋月講完了。
阮秋月聽完心滿意足,便放阮潔拿服洗漱去了。
阮溪洗完澡回來不急著睡覺,坐在書桌邊等著頭發晾干。
阮秋月看不睡,自然也就沒回自己的房間去,在書桌邊坐著和聊天。
等阮潔洗漱完了回來,三個人收收心又看了會書,坐在臺燈下做了一些數學題。
房間里安靜下來,只剩下書頁翻和鼻尖在紙頁上翻的聲音。
阮潔做了一會題目開始撓頭,于是把手里的課外習題推到阮溪面前,問:“姐,這個題目你看看你會嗎,我琢磨了半天沒找到解題方法。”
阮溪接過的習題冊,拿鉛筆在草稿紙上演算一會,然后阮潔,“過來,我給你提供一個思路,你再做做看,做不出來我再給你講。”
阮潔點點頭,過來聽阮溪的思路。
聽完后又順著阮溪的思路嘗試做了一會,片刻后豁然通了,拿著筆刷刷把解題步驟全部寫出來,然后笑起來道:“姐,我做出來了。”
阮溪鼓勵,“做多了就都會了。”
阮溪阮潔和阮秋月趴在臺燈下看書做題,書桌上放著一個半新不舊的圓形機械小鬧鐘。鐘盤上指針一格格轉,分針秒針叮的一下重合,到了晚上十點整。
阮秋月開始困了,忍不住打個哈欠,眼眶變得潤。
就在打算合起書回屋去睡覺的時候,忽又聽到樓下傳來敲門聲。
因為晚上沒什麼事,這年代沒有夜生活,大家晚上睡覺的時間都比較早,十點鐘已經算是很晚了。家里人都睡了,所以在這敲門聲響了一會后,無人去開門。
阮秋月困得有點懵,眨眨眼睛問:“是我們家的門嗎?”
生活作息隨了這個時代有幾年了,阮溪這會也看書看困了。但看起來沒有阮秋月困得厲害,抬手按一按自己的太道:“應該是,葉秋雯回來了。”
“葉秋雯?”
阮秋月半天反應過來,“對哦,今天好像也出去了。”
樓下的敲門聲又響起來,聽了半天還是沒人去開。沒有辦法,阮秋月只好站起來,一邊走一邊說:“算了,我去給開門吧,不然要把人都吵醒了。”
打著哈欠出房間下樓,到大門上把門打開,果然看到葉秋雯在外面。也沒和葉秋雯打招呼,打開門便回上樓去了,只當沒看到葉秋雯。
而這時候馮秀英又出來了,看到葉秋雯忙說:“我等著等著等睡著了,是不是敲半天了?這麼晚了快上樓洗洗睡覺吧。”
葉秋雯也沒說什麼,點點頭便上樓去了。
阮秋月上樓以后沒再去找阮溪阮潔,回到自己房間直接躺下睡了。
阮溪阮潔在屋里聽著葉秋雯上樓進房間,片刻后又出房間去洗漱間洗漱。
阮潔小聲說:“這麼晚才回來?我們天剛黑就回來了,大伯大伯母還跟我們說那麼多,怎麼不管呀?單獨和一個男生約會,這麼晚才回來,這明顯有問題啊。”
阮溪道:“他們不一定知道是和男生約會去了。”
阮潔想了想,“也是哦,肯定不會說。”
說完盯著阮溪看一會,又問:“那我們要不要告訴大伯知道?”
阮溪抬起頭看,“你想摻和他家的事?就算告訴了,葉秋雯也不會承認的。憑我們兩個在馮秀英心里的印象,你覺得他們是會信我們的還是會信葉秋雯的?你可能是怕葉秋雯誤歧途,可人家只會覺得你是在嫉妒誣陷,平白惹一。”
阮潔清清嗓子,“算了。”
還是別多管閑事了。
阮溪嗯一聲:“管不了的別管。”
這是人家男主之間超越一切世俗規矩的,是什麼都阻擋不住的,是熱烈到要燃燒起來的。越是不能在一起,越是要不自不顧一切地在一起。
現實什麼的都不在考慮范圍,大過所有的一切。
原小說就是以他們兩個之間的故事展開的,是終極信仰,其他的所有一切都為服務。而這個故事并不是一帆風順甜甜的,中間波折頗多。
兩個人從青春懵懂時敞開心扉在一起,不顧其他不懼未來,中間經歷無數曲折和波折,最后仍然滿目堅定,有人終眷屬,為讓人羨慕的一對。
而他們里的波折,有的是時代造的,有的是人為造的。
時代造的波折是不得不面對的分離,而人為造的,那就是有人在中間惡意使絆子,給他們制造困難阻礙,費盡心機要拆散他們把他們分開。
原阮溪,就是他們里的絆腳石之一。
阮溪自然是不可能浪費時間去當他們間的惡毒配的,也不會讓阮潔去摻和。不管是好心也好,還是惡意相爭也罷,都不會獲得什麼好,因為馮秀英不信們。
他們里的波折,就讓別人去制造吧。
阮溪和阮潔沒再說葉秋雯的事,學習學困了收拾起書本文,準備上床睡覺。
而阮潔在收拾書包的時候,忽發現書包里有一塊巧克力。
手出來,才發現是陳衛東下午在劇院給而沒要的那一塊。拿著巧克力愣一會,忽聽到阮溪說:“咦?陳衛東塞給你的?”
阮潔回神看向阮溪,“我也不知道。”
阮溪笑一下,“我看到了,就是特貴的那一塊。”
想起在劇院里的事,阮潔又忍不住開始臉蛋發燙。不好意思地低著頭,把巧克力塞進書包里說:“我明天拿去還給他。”
阮溪看看,沒再說什麼。
該說的話,回來上樓之前,其實阮長富說得都很明白了。
阮溪自己不是這個年齡的人,當然不會因為一盒冰激凌兩塊巧克力這些東西就腦子發昏,但阮潔是這個年齡的人,其實也還是有點擔心會陷進去的。
但是擔心歸擔心,也不會過分去干涉阮潔,這種事需要自己有主意。
早上上學,阮溪阮潔會和阮紅軍葉帆阮秋月阮紅兵他們一起,也很會到許灼他們。阮溪懷疑他們是不是早上都睡覺逃課,本都不去上學。
兄弟姐妹幾人走到學校門口,三個人去小學部,三個人去初中高中部。
眼見著快要到暑假,現在的天氣越來越熱,早上都不涼爽。
上午上完課中午回家,頭頂的太更是毒辣辣的。
許灼和陳衛東在學校門口等們,和平時一樣,上頭一起回家去。
進了大院走到分叉口的時候,阮潔沒有立即轉走,而是忽然從書包里掏出巧克力來,送到陳衛東面前說:“還給你,你以后不要給我買東西了,我還不起。”
說完把巧克力往陳衛東手里一塞,拉著阮溪就走了。
和阮溪不一樣,阮溪可以接許灼買的東西,因為阮溪有錢能買東西還回去,還能請他們所有人吃那麼貴的一頓飯,可沒有這個能力。
陳衛東愣一下在后面喊:“沒要你還啊!”
阮潔回一下頭道:“那也不要!”
雖然確實膽子小沒見識,但也知道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這個道理。從小就教,不能隨便要人家的東西,吃了人家的東西都是要還的。
陳衛東站在原地看著阮潔走遠,半天踢了下地上的石子。
許灼幸災樂禍地看著他笑,“要不給我吃,再不吃我看要化了。”
陳衛東直接把巧克力往他手里一砸,“吃吃吃!”
許灼不客氣,撕開巧克力就放里咬了一截,一邊吃一邊點頭肯定地說:“嗯,貴的東西就是不一樣,果然好吃。”
陳衛東:“……”
他的都是什麼人哪!
許灼笑著吃巧克力逗陳衛東的時候,葉秋雯和阮秋正好從他們面前走過去。
葉秋雯和阮秋和他們都是說不上話的人,平時都是正常走過去就是了,但今天阮秋沒忍住,走過去幾步后,忽又拉著葉秋雯轉回來,站到許灼陳衛東面前。
不,許灼和陳衛東看倆一眼,沒說話。
葉秋雯想要走,被阮秋給拉住了。
阮秋吸口氣壯起膽子說:“你們拿阮溪阮潔當朋友,每天給們買這個買那個,們接東西的時候開心,可你們知道們在背后是怎麼說你們的嗎?”
是阮溪和阮潔的話題,許灼便稍稍揚了眉,看著阮秋道:“怎麼說的?”
阮秋屏屏氣道:“說你們是小混混,本就看不上你們。”
許灼和陳衛東聽到這話臉一沉。
阮秋心里竊喜,心想許灼和陳衛東那麼要面子,肯定要發飆的,以后可能都不會再找阮溪和阮潔玩了,更不會給們買這個買那個了,說不定還會辱報復們。
他們這幾個人,能忍別人他們小混混,并且說看不上他們?
結果竊喜半分鐘都沒到,陳衛東眉一豎沖道:“關你屁事!們看不上我們,你們很高興是嗎?特意上來看我們笑話?”
阮秋不知道陳衛東剛被阮潔拒絕,這是正好撞在了槍口上。甚至有些莫名其妙——好心告訴他們,明明他們應該氣阮溪阮潔才對,干嘛沖發火啊!
說:“我只是好心告訴你們,讓你們別被騙了……”
陳衛東正好有氣沒發,便全發在阮秋上,沖說:“老子樂意被騙,生怕們騙得不夠多,你管得著嗎?滾遠點!”
阮秋:“!!!”
神經病吧!
神經病三個字就溢在邊,差點就吐出來了。不過還記得面前站著的兩個人是誰,有多不能惹,所以生生又把這三個字咽下去了。
沒再敢說話,葉秋雯拉一把,便跟著走了。
走幾步回頭看到許灼和陳衛東也走了,阮秋又郁悶地小聲說:“該不會阮溪和阮潔會什麼巫,他們是中邪了吧?”
葉秋雯小聲道:“別胡說八道了,這是封建迷信。”
阮秋郁悶——早知道不上去說了,白挨罵了幾句,真是晦氣!
到家坐下來吃飯還是氣呼呼的,覺得阮溪和阮潔可能就是什麼巫。們肯定是給許灼他們下了降頭,所以許灼他們才會變現在這樣。
當然心里這麼想,上是不敢再說的,總要長記。
阮溪和阮潔不知道跑去許灼和陳衛東面前自討了一頓罵,自然和平時一樣把和葉秋雯當空氣不看們。們在飯桌上話不多,只聽別人講。
早上匆忙沒時間,阮長富現在問葉秋雯:“秋雯你昨晚幾點回來的?”
葉秋雯還沒出聲回答,阮秋月接了句:“十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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