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薛明翊和秦建民在團部有工作, 一大早就離開，小姑去警衛連和鄭援朝等人訓練，薛老婆子還去喂豬。

　小嶺就央求大軍和他一起去打靶場那里和別的孩子們玩兒, 今兒周日孩子們都不上學。

　大軍原本想在辦公室看書的，他從參謀長那里借了幾本書, 看完兩本還有一本正在看。

　他看小嶺那麼眼地著自己，就跟著去了。

　一圈石臺，有六七個孩子在那里，大家比賽打彈弓、跑步等項目, 小嶺是個耐不住子的, 自然要去參加。

　他就算跑得快, 可總歸只有八歲, 不是人家的對手。

　他看到有幾個孩子也拿著彈弓, 就說打彈弓比賽，有倆十一二歲的孩子要和他比。

　小嶺卻也不傻, 他道：“打彈弓有準頭和力道兩項。你們比我大好幾歲呢, 比力氣我肯定不行，那就沒意思，我們比準頭怎麼樣？”

　之前他就從劉梅兒子王小利那里贏到兩本小人書, 所以比準頭他覺得自己穩贏。

　倆大孩子覺得自己豈能不如一個小孩子？

　王小利就忍不住提醒他們, “薛云嶺很厲害的。”

　大孩子們就笑話他, “你輸給他過？”

　王小利立刻臉一紅，矢口否認, “才沒有！”

　說完他還心虛地看了小嶺一眼, 看小嶺沒有拆穿他的意思, 這才松口氣。

　輸給一個外來小孩子，那可太丟人了。

　這時候倆大孩子就和小嶺比賽。

　在五米以, 靶子只要不是看不清，小嶺已經可以中率百分之九十以上。

　如果有人刺激他，激起他的好勝心，那他會瞬間飆升至百分之百。

　他雖然咋咋呼呼子跳，但是對自己興趣的事兒就很舍得花時間鉆研練習，也非常自信。

　一局兩人分別打三次，把靶子打倒為中，勝兩次為贏。

　一連比試三局定勝負。

　毫無意外，那倆大孩子輸了。

　他們又玩幾局，結果還是輸給他。

　小嶺如果連著兩次打不中，那麼后面兩次就會連著中，就總能贏他們。

　最后他倆服氣，“薛云嶺，你真的是神手，和你爸爸一樣厲害。”

　薛明翊打靶有神槍手之稱，孩子們都聽大人說了，私下里也都崇拜得很。

　薛云嶺就很膨脹，有一種小小年紀就統一武林的自豪，擺擺手，“還行吧，你們也不賴。要是比力氣，我可沒你們大。我三米以力道很厲害，過了三米我的力道就不那麼厲害了。”

　大軍都驚訝他居然還會謙虛呢。

　大家都跟小嶺請教是怎麼打得那麼準的。

　小嶺想了想，顧知青曾經說過一句話，是什麼來著？他撓頭，湊近大軍，小聲問：“怎麼說來著？”

　大軍：“無他，唯手爾。”

　“對！”小嶺哈哈一笑，“無他，唯手爾！”

　就自信又張揚，在這群孩子們眼中就帥氣得一塌糊涂。

　當即就有人提議選薛云嶺當神槍手，加他們二師年自衛隊。

　薛云嶺很好奇，“這是什麼？來這麼多天他還是第一次聽呢。之前那個小胖子輸給自己小人書都不說。”

　王小利解釋道：“就是咱們二師的年部隊，我們自己組織的，誰厲害誰當隊長。我瞧著你彈弓這麼厲害，很快就可以當隊長了。”

　其實就是一些不到13歲的孩子鬧著玩兒的，滿13歲的男孩子都去玩大人游戲，本不稀罕和他們這幫孩子玩兒。

　現在的隊長是胡衛東，因為他彈弓、打架、跑步、學習都很不錯。

　聽王小利說薛云嶺能當隊長，胡衛東冷嗤一聲，“一個小孩子，有什麼資格當隊長？不過是會玩彈弓罷了。”

　小嶺正高興著呢，哪里容許別人挑釁自己？他當即就回擊，“你會玩？”

　這個胡衛東小嶺不喜歡，那天跟他媽給秦叔叔還錢，就一副敵意的目瞪著自己。

　雖然他沒有了爸爸小嶺很同，可現在他出言挑釁，小嶺也不客氣。

　幾個孩子就起哄，讓他們比試一下，“胡衛東彈弓也很厲害的。”

　王小利：“那肯定還是薛云嶺厲害。”

　胡衛東聽著更來氣，他從自己腰上拔/出彈弓，這是他爸爸給自己做的，他一直很珍惜，舍不得給人一下。

　小嶺看了一眼他的彈弓，“你的彈弓不行。”

　胡衛東的臉一下子鐵青，怒道：“你再說一遍！”

　小嶺看他憤怒的樣子，奇怪道：“我說錯了嗎？你看你的彈弓皮筋都裂了，已經老化。你不能總放著不用，你得常拉一拉，用手潤它，這樣可以長時間不壞。”

　這都是秦建民教給他的保養訣，他一點都不藏私教給胡衛東他們。

　胡衛東卻覺得到辱，因為這是爸爸給自己的彈弓，卻被小嶺說不行，他就非常惱怒。

　兩人都是不服輸的，就開始比試，幾個孩子在一邊起哄，比賽就越來越激烈。

　胡衛東的彈弓技藝在這群孩子里是最好的，原本在五米范圍可以和小嶺打平手。

　一開始三次，小嶺輸二贏一，胡衛東挑眉，輕蔑地瞥了小嶺一眼。

　小嶺最不得人家挑釁，對上胡衛東的眼神，一下子就激起他的勝負，必須得贏！！！

　不能給自己大哥丟人！

　第二局，他贏二輸一，第三局兩人都是二中一空算平手。

　沒分出勝負，重新一開始。

　小嶺越戰越勇，第四局直接三中，贏過胡衛東的兩中。第五局小嶺依然三中，贏過胡衛東兩中……

　小嶺贏了，胡衛東卻不認輸，還要比。

　大軍：“行了，一直下去沒完沒了。”

　稚。

　胡衛東看著小嶺：“怎麼，你不敢繼續比嗎？”

　小嶺哪里得了挑釁？他頭一揚，“比就比。”

　結果胡衛東的皮筋啪的斷了，皮筋回彈打到自己眼睛上，疼得他當時就嗷一聲。

　小嶺倒是也沒再繼續，他道：“我說你這個皮筋裂了不能用，你得小心些。”

　“要你假惺惺！”胡衛東眼睛疼得很，當時就紅了一點。

　小嶺：“快去醫務室看看吧。”

　大軍卻已經不耐煩，他不喜歡這個胡衛東，他招呼小嶺回去了。

　小嶺還想要不要送胡衛東去醫院呢，另外幾個孩子也問胡衛東要不要。

　之前那個12歲的男孩子和胡衛東一直搶隊長的位置，素來不對付，出言譏諷道：“都說你輸了還逞能，真是的，也不知道非爭什麼。”

　這話一下子到胡衛東的痛楚，仿佛在譏諷自己媽媽借錢不還，還和劉梅吵架，不知道在爭什麼。

　他捂著眼睛突然就沖過去一把搶過小嶺的彈弓，用腳踩著，“啪”就給小嶺把皮筋也拽斷。

　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胡衛東，你瘋啦？”

　凡有彈弓的孩子都非常惜，你這樣給人家弄斷，那不是找打架嗎？

　小嶺被他突如其來的搶彈弓舉弄得愣了一下，還想問他干嘛，結果就看著自己的彈弓被他生生踩斷，登時就心疼難忍，他嗷一聲撲上去就和胡衛東撕打。

　胡衛東比他大三歲，要打架他自然不是對手。

　但是不打架，他難消心頭之恨！

　小嶺這幾天跟著秦建民和小姑也學了幾招，雖然力道不足，但是靈活得很，他和胡衛東拳來腳往居然不落下風。

　大軍當時也沒參與，其他孩子也只是上拉架，并沒有真的拉架，他們不站隊參戰就算客氣的。

　軍區的孩子，比工人大院的孩子好斗得多，只要有打架的，如果能參戰他們都想湊熱鬧。

　但是這倆人他們不好加，一個是客人，一個沒了爹，家長都叮囑他們不需要招惹這三個人。

　不過讓他們意外的是平時很和氣安靜的胡衛東，為什麼跟瘋了一樣攻擊薛云嶺？

　有必要嗎？

　王小利：“胡衛東，你別欺負人了，薛云嶺比你小！”

　他想去拉架，卻被胡衛東一拳搗在鼻子上，雖然沒出，卻酸疼得他捂著鼻子蹲一邊了。

　胡衛東一個絆子把小嶺在地上，對著他的脖子就出拳。

　大軍看他居然來真的，飛起一腳踢在他脖子上，把他踢翻在地。

　胡衛東怒吼，“薛遠征，你玩的。”

　小嶺一翻就住他，力氣不夠不住，就讓大軍趕的。

　媽的，敢打他臉！還打他脖子！

　秦叔叔都說了，打架不能打脖子和太，會死人的！

　他就對著胡衛東的臉出拳，要把胡衛東的臉打腫！

　大軍看胡衛東又要反擊，就把小嶺拉開，冷冷道：“你這麼輸不起？”

　胡衛東呸了一聲，“不就一把破彈弓，有什麼了不起！”

　小嶺：“你的才是破彈弓，你的彈弓最垃圾！”

　胡衛東覺自己的爸爸到侮辱，又好像聽見有人背后罵媽媽克夫一樣憤怒，他再度沖上來。

　大軍不想理睬他，“瘋子！”

　他拉著小嶺就走。

　小嶺卻不肯，他踩斷自己彈弓，憑啥不道歉，還跟瘋子一樣！

　大軍冷冷地對胡衛東道：“你再敢上前一步，我就對你不客氣！”

　他不喜歡打架，不代表他不會打架，他有自己更快捷的結束戰斗的方法。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三尺長的細繩，如果胡衛東敢過來撒潑，他就直接給對方撂倒在地捆起來。

　胡衛東看到他的作，立刻罵道：“薛遠征，你可真險，還想勒死我是怎麼的？”

　大軍：“那看你想不想死。”

　胡衛東氣得很，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太沖，為什麼突然這麼暴躁，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以前就算暴躁，他也能掩飾得很好，絕對不會流出來。

　今天他竟然和人打架，還是不如自己大的孩子。

　這要是被鄰居們知道，肯定得指指點點，媽媽肯定會傷心的。

　他實在是看薛云嶺和薛遠征倆不順眼，尤其他們和秦建民一起從媽媽手里把錢搶走的那個樣子，讓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他不想再打架，轉就要跑開，結果眼睛疼、臉疼，腳下絆了一跤，一下子摔在旁邊的石臺上，腦門磕破一個口子開始出。

　他立刻就回頭指責薛遠征推他，“你這個險暗的小人，你推我！”

　其他孩子在另外一邊，胡衛東和薛遠征距離近一些，因為胡衛東的擋著視線，他們也沒看到是不是有人推他。

　有人送胡衛東去醫務室，有人去給林婉晴通風報信。

　王小利拍著脯子，“薛遠征、薛云嶺，放心，我給你們作證！”

　他們也呼呼啦啦往醫務室跑。

　且說林蘇葉吃過早飯后去家屬院兒探劉梅，送給一副戴著大紅花的速寫畫。

　雖然沒有畫得太仔細，但是把劉梅的面部特征畫了出來，寥寥幾筆就栩栩如生。

　劉梅看得直樂：“看我這大腦門，還真是很像呢。”

　就覺得很神奇，也沒仔細畫，怎麼就能畫得這麼像。

　林蘇葉解釋道：“就是抓特征，把那個對比的覺畫出來，其他地方不用畫都沒關系。”

　劉梅嘆道：“大妹子，你真厲害，你雖然不能干活可你有文化會畫畫。我就不行，我也就會種地會喂豬。說是能干，其實只能靠著男人，要是離了我們家老王，我是掙不來工資的。”

　林蘇葉安：“嫂子，學文化什麼時候都不晚。你看我們家，這個年紀跟著孩子學識字，現在也認識不呢，日常看個報紙，絆絆磕磕地也能知道點事兒。”

　劉梅：“真厲害！不過我不行，我學不進去，腦子不好使，記不住。”

　林蘇葉：“有多不好使，多記不住？還能有快六十的老太太那麼記不住？”

　劉梅：“真行？”

　林蘇葉：“亞楠他們不是上學嗎？你跟著亞楠學，有什麼不行？”

　劉梅有點躍躍試，“那我試試？”

　心思活泛起來，要是識字還能看個信和報紙啥的，有什麼政策也能及時了解，不用非得聽人家講。

　還有一個的心思，如果老王背著藏什麼信，也能瞅瞅！

　劉梅要拄著拐去醫務室復查，林蘇葉就陪一起去。

　正檢查呢，外面一群人呼呼啦啦地過來，里還喊醫生護士的。

　林蘇葉扭頭看過去，就見一個男孩子被人扶著過來，他腦門破了個口子，正流呢。

　林蘇葉下意識就怕是小嶺，這孩子調皮，整天提心吊膽怕他摔著磕著呢。

　不過看這孩子量，松口氣，也不知道誰家倒霉孩子這麼調皮把腦袋磕破了。

　待他們走近一下子認出來，竟然是胡衛東。

　胡衛東一進醫務室就喊，“是薛遠征和薛云嶺打得我！”

　林蘇葉：“？”

　劉梅：“肯定是他欠打。”

　沒弄清事經過，林蘇葉不想聽胡衛東說，想找小哥倆問問怎麼回事。

　小嶺這孩子真的不讓人省心，每天都擔心他會不會把自己腦袋磕破，畢竟夢里他腦袋上可有道疤呢。

　林蘇葉剛走到衛生院門口就上匆忙趕來的林婉晴。

　林婉晴眼圈瞬間紅了，向來溫和低的聲音都尖銳起來，“你這是干什麼，一定要死我們嗎？倆孩子打我們一個？”

　林蘇葉不想理，“事還沒弄明白，你不用急著撒潑。”

　說好的人淡如呢？

　劉梅拄著拐杖站在窗口喊：“咋滴，什麼都不知道就堵著大妹子干嘛？大軍小嶺倆八歲小孩子，平時可乖巧懂事的呢，這麼多天也不見和誰打架拌，怎麼今天就和你們兒子打架？你們兒子可十歲了，為什麼不讓著點小孩子？說不定就是他以大欺小，人家哥倆才還手的！”

　林婉晴氣得直哆嗦，“你、你不可理喻！”

　真的要氣瘋了，自從林蘇葉來到軍區就倒霉不停。

　林蘇葉剛要走，就見小哥倆和兩個孩子一起跑過來。

　大軍冷著一張小俊臉，小嶺也難得地拉著小黑臉，不見一笑容。

　小嶺這孩子，平時面無表的時候都沒，幾乎都笑呵呵的，這會兒沒笑說明問題很嚴重。

　他倆看到林婉晴堵著林蘇葉，立刻在兩人之間護著自己媽媽。

　小嶺緒很激，“胡衛東這個人太險太暗了，就會玩的，一點都不明磊落！是他非要和我比彈弓，輸了就耍賴，把我彈弓踩斷，我讓他賠他還罵我！”

　他說得可傷心了，眼圈紅紅的眼淚就掉下來，大喊道：“我的彈弓是顧知青送給我的，皮筋都是特制的，現在被他拉斷了，賠我，賠我！”

　林蘇葉一怔，小嶺這話不是夢里胡衛東說大軍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