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孩子們才打架, 下午就讓自己轉業，不是有人使壞才怪呢。

　緒有些激，眼淚就下來了。

　高主任暫時沒說話, 等緒平復一下。

　他是特意來和林婉晴談心，通知轉業的。

　自從胡鑫去世以后, 這邊鬧出不不好的傳聞，不管哪一樁都和以往的做派不一致。

　高主任覺得應該是丈夫去世太過傷心，力太大導致的，所以平時也會開導一下。

　上一次劉梅夫妻吵架以后, 鬧得很不好看, 幾位首長的意思讓林婉晴兩個月后轉業, 還讓政治給聯系外面的接洽單位。

　結果這一次隧道塌方搶險, 宣傳連長員去前線的時候沒有表態, 等林蘇葉要去又隨其后，連長拒絕以后還趁著其他宣傳員借調醫務室的時候混上去, 去了以后又不遵守紀律, 擅自闖隧道傷。

　在這件事里不管想表功還是想貢獻力量，最大的問題是不服從紀律，其他單位可能個人表現會到鼓勵, 但是在部隊不一樣。

　在部隊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服從命令, 需要你去奉獻你就不余力, 需要你堅守后方你就做好本職工作，千萬不要給自己逞能。

　林婉晴這一次犯了大忌, 宣傳連長在高主任談話的時候也同意給林婉晴轉業去其他單位。

　高主任和悅地道：“林婉晴同志, 你的困難組織都知道。你這樣的況, 繼續留在軍區，對你和孩子的長都不利。小東的事你也看在眼里, 他和以前相比越發壞脾氣，以后難免會惹更大的麻煩。換個全新的環境，別人不知道這里的事，你能換換心，孩子也能減輕力。所以，組織決定給你轉業。”

　之前劉梅夫妻吵架，首長們就已經不高興，這會兒胡衛東又和小哥倆打架，首長們覺得還是立刻給轉業得好。

　以前他們是想照顧和孩子，可現在已經為不安定因素，所以，他們果斷決定給轉業。

　他的意思就是告訴林婉晴沒人告狀，不必多心徒增煩惱，是師部決定給轉業的。

　林婉晴也想到這點，臉發白，泣一聲，低著頭半晌不語。

　高主任：“這里有三個單位，一個是省軍區宣傳部門，一個是省機關單位宣傳部門，還有一個是化廠的思想政治部門。鑒于你的困難和你的能力，轉業以后會給你調整工資到四十五塊。”

　各軍區的工資其實和外面不一樣，會據各自的實力調整工資標準，有一定的補和補助。

　林婉晴之前四十塊錢，是師部補的。

　出去以后就要按照人家的工資來，一個月33塊，師部再補兩級工資一共是十塊，這樣能拿到43塊錢，再加上其他單位福利一個月總有個45塊。

　拿錢在單位吃飯比自己做飯便宜，住房單位安排一個月也就一塊的房費，一個月四十五塊養活一家三口還是可以的。

　可林婉晴盤算的是他們在部隊里，住房不要錢，看病不要錢，吃飯也幾乎不要錢，家里有個什麼事兒也有戰友幫忙搞定。

　還有關鍵的一點，留在部隊里，以后小東和小敏的工作就有著落。

　現在孩子們都不注重讀書，初中讀完基本就上班的、參軍的，只有讀書特別好的才繼續讀高中，更優秀的就舉薦去工農兵大學。

　林婉晴想的是以后倆孩子都能留在部隊，就不用犯愁工作問題。

　如果轉業去別的單位，到時候的工作只能給一個孩子接班，另外一個孩子就得想辦法。

　再者離開部隊去陌生的地方，人家看他們孤兒寡母，很難好好對待的。

　再三央求高主任，高主任雖然脾氣溫和，卻態度堅決。

　他畢竟是老革命，做慣思想政治工作的人，自然不會被眼淚拿住。

　林婉晴吸了吸鼻子，低聲道：“主任，我、我能不能去見見金首長？”

　在看來陸師長太過嚴肅，不和年輕人閑聊，尤其不喜歡和同志聊天。

　參謀長倒是為人和氣，可他不管后勤以及工作調的事，只管作戰容。

　金政委負責生活等方方面面的事，為人也還好說話，就想去試試。

　高主任看著，溫和道：“林婉晴同志，這就是幾位首長的意思。”

　部隊里夠條件主申請轉業的或者不得不申請轉業的，首長們基本不會多管，只有這種因為某些原因被要求轉業的，都需要首長簽字許可。

　既然他過來通知，那就說明需要轉業，而不是還有商量的余地。

　以前轉業都是憑自己實力和能力，在林婉晴這里部隊已經出面照顧，不管滿不滿意，都沒有回旋的余地。

　林婉晴也明白這個，沉默片刻，緩緩點頭，“謝謝首長關懷，是我和孩子太傷心，沉浸在自家的痛苦里忽略了其他人的。首長放心吧，以后我們會好好的，重新振作，認真工作和學習。”

　看如此表態，高主任也松了口氣，笑道：“你能想開是最好的，大家都盼著你振作起來。”

　他起，“這樣吧，你考慮兩天，看看選哪個單位，然后告訴我，到時候我幫你組織一個歡送會。”

　林婉晴搖頭，起，整個人都恢復了和冷靜、堅強溫和的狀態，道：“我選好了，我選化廠。”

　高主任微微挑了挑眉稍，沒想到會選這個，原以為會選軍區呢。

　他沒再說什麼，“行，那我就讓人把你的工作關系轉過去，孩子們的戶口和學校安排，到那邊都會有人接洽。”

　林婉晴給高主任鞠躬，站直子，用力地握著自己的手指，輕聲道：“首長，歡送會就不必了。我這兩天收拾一下，到時候就可以離開。”

　他們現在住的房子、家基本都是軍區的，也沒什麼要帶走的，只需要把服被褥、生活用以及書本等帶走即可。

　至于為什麼選化廠，自然有的道理。

　軍區和機關是最講關系、分幫派的地方，自己沒有丈夫保護也沒有高職務，過去肯定被人制。

　而去化廠的話，部隊轉業的份就高人一等，那些人不但不敢欺負，還得恭維。

　高主任就不再多說，又叮囑兩句就轉離去。

　薛老婆子去養豬場喂豬的時候誰也沒說，只當不知道，和李蘭秀幾個婦聊了一會兒，把該做的活兒做完，然后急著回去找林蘇葉。

　林蘇葉正摟著莎莎畫畫，順便監督倆兒子寫檢討。

　薛老婆子就把林蘇葉拉出去說林婉晴轉業的事兒。

　林蘇葉：“轉業的，跟咱們沒關系。”

　林婉晴這種人，心強大，于算計，看著要面子實際臉皮也厚，走到哪里都會過得很舒服。

　從夢里的舉看來，沒有王主任還會有張主任李主任，現在沒有薛明翊和秦建民這些人薅羊，要麼年底要麼來年估計就得再婚。

　那些就跟自家沒關系。

　林婉晴轉業，林蘇葉沒覺，王參謀卻覺得很抱歉，好像是因為自己和老婆吵架，影響人家林婉晴的名聲和前途，才導致被迫轉業的。

　他就去找高主任，說自己一人做事一人當，不必連累別人。

　高主任冷笑：“王福順，你覺得自己榮，有擔當是吧？”

　王福順梗著脖子，他們這些底層軍出來的，跟師長政委不敢頂牛，很喜歡跟搞思想政治的領導撒耍小脾氣。

　高主任也知道，對他們也是打一子給個甜棗兒。

　高主任：“你怎麼那麼大臉呢，因為你，師部讓一個宣傳員轉業？”

　王福順：“那還不是……吵架嘛，鬧得都看笑話，著實不好看。”

　高主任冷笑：“現在知道不好看了？當初腦子是進水了？那麼我問你，你和有什麼？”

　王福順立刻擺手，“沒，什麼都沒有！我向偉大領袖發誓！”

　只要對偉大領袖發誓，就是最重最真的誓言，誰也不能撒謊，撒謊就會真的為人所不齒。

　高主任：“既然沒有，那你一人當什麼？我怎麼看不出你一把年紀變愣頭青了？”

　王福順就不說話了，理虧心虛。

　高主任：“這幾天反省得如何？”

　王福順還是有點鬧緒，覺得自己沒錯，“主任，那您說，我同戰友，我哪里好意思手接這個錢？婆娘不懂事，鉆錢眼兒里，就知道鬧騰。”

　高主任當時就冷了臉，很嚴肅地批評他，“王福順，你不要瞧不起自己的媳婦兒，雖然沒什麼文化，可做出的貢獻一點不比你小。如果沒有他，能有你專心投工作嗎？再說還在養豬場喂豬呢，也沒有靠你養著，反而和你一起養家養孩子，你哪里不知足？”

　王福順看高主任生氣，就不說話了，卻依然氣不順。

　他倒不是說劉梅靠他養著、不勞還是怎麼的，他就是覺得劉梅思想覺悟太低，不善良，給他丟人。

　高主任：“這件事起初你沒錯，劉梅同志一直也沒錯。媳婦兒的思想覺悟低，可以慢慢地開導影響，干嘛不就大吵大鬧？影響好嗎？再說了，吵的也不只是你給錢，你后來確實沒有做到盡量避嫌，和林婉晴同志往過。”

　王福順又喊冤枉，“高主任，我沒有！是林婉晴同志有困難，請我幫忙了幾次，還有兩次是找別人幫忙，別人騰不出手，我恰好……”

　“你怎麼那麼多恰好？”高主任臉越發嚴肅冷厲，“后勤那麼多同志，需要你一個作戰參謀去幫忙？腦子呢！你以為過日子那麼容易？這三個人一臺戲，兩個人一個男人就得發戰爭，你是參謀，你就沒參謀過這戰爭的來龍去脈？”

　王福順慢慢低下了頭。

　他對林婉晴真的是同，當然也不乏有好，可他也沒做什麼，人家林婉晴同志也沒做什麼，就是請他幫忙而已。

　一個弱子，搬煤球、修門軸、窗戶這些，那可不得找男人幫忙嗎？

　作為戰友，互幫互助有錯嗎？

　他還是覺得自己婆娘不講道理，聽風就是雨，還有薛團媳婦兒也是，得理不饒人。

　薛團這人哪哪都好，卻這樣慣媳婦兒，怕老婆。

　看他不說話，高主任聲音和起來，語重心長道：“王福順啊，做男人得有擔當，也得有良心，對吧？不管自己升到哪一步，媳婦兒有多拿不出手，也和當初的自己旗鼓相當的。咱不能因為人家辛勤付出，讓咱升起來，咱又嫌棄人家吧？”

　王福順沒頂，心里卻想，那人家薛團媳婦兒以前也不行，現在還學識字、畫畫，知道進步。

　劉梅就知道喂豬，盯著他怎麼花錢，和哪個同志往過。

　那麼能不去國安部抓特務真是屈才了！

　高主任看了他一會兒，慢條斯理道：“我不知道別的軍區什麼政策，但是在咱們軍區，軍婚保護軍人，同樣也保護軍嫂。只要方沒有原則的錯誤，僅僅是因為夫妻不和，或者沒有共同話題，這些都不是單方面離婚的理由，必須對方同意才行。至于怎麼解決問題，自己想辦法通解決，如果有困難，就找組織。”

　王福順：“沒有困難。”

　高主任就讓他滾了。

　王福順回家，卻發現劉梅正在家里叮叮咣咣地剁餡子，那高興的樣子恨不得買掛鞭炮放放。

　劉梅是真高興！

　再也不用看林婉晴那副清清淡淡卻狗皮膏藥的樣子。

　也是自己男人犯賤，人家一找，他就狗一樣屁顛屁顛過去幫忙，哈狗，你賤不賤啊。

　把大白菜剁得咣咣響，也不知道是剁白菜還是剁狗。

　雖然那次吵架以后王福順個狗男人對自己很冷淡，但是管他呢，他也不敢離婚，他的錢都得到手里養孩子養家。

　前幾天就跑去后勤說過，以后王福順的工資津都歸領。

　持這個家，里里外外的還有鄉下一大家子人，容易嗎？要不是，他能專心工作嗎？

　人家薛團的錢都給媳婦兒，他憑啥還自己拿著，必須都給媳婦兒分配。

　后勤同意的。

　王福順原本還想和說說話，看那兇神惡煞要剁人的樣子就轉走了。

　他去辦公室忙活一下午工作，約著家里餃子應該出鍋這才回來。

　結果一進屋就發現劉梅正橫著一條，拿著本書跟兒學識字，桌上卻沒有一個餃子。

　他沒好氣：“餃子呢？”

　劉梅：“喲，多新鮮吶，餃子包好了不吃留著下崽呢？”

　包餃子的時候有人來跟說王參謀去找高主任給林婉晴求，高主任沒答應。

　劉梅一來氣就把餃子都煮了，打發王亞楠去給林蘇葉送了一小盆，剩下的自己和孩子吃，一個不留。

　至于王福順？

　你吃屎去吧！

　對王福順大聲道：“你去宿舍住吧，我要把大娃他們都接來。一家子天分開住不像話，孩子和爹娘都生分了。”

　王福順急了，“我去宿舍住？”

　劉梅：“為了老婆孩子你不得點委屈？人家大妹子為了和孩子在一起，寧愿夫妻分開，你為啥不行？”

　他們一共有五個孩子，因為住不開加上喂豬沒時間帶孩子，就把老大老二老小送回老家。

　現在小閨也大一些不用人抱，回來姐姐也能看著。

　住不開？有什麼關系，把王福順趕去宿舍住，那邊不是有干部雙人間宿舍麼，你就當天天值班，住過去唄。

　只要工資到家就行，

　男人？吃屎去吧！

　服和牙都給他打包好了，直接扔給他，滾吧。

　王福順覺得這是想讓自己低三下氣求，他偏不！

　男人能沒有骨氣？隨便被老娘們兒拿？

　他氣得只能拎著提包去食堂吃飯，吃得沒滋沒味兒的。

　吃完飯還得去宿舍。

　他和另外一個參謀分一間值班宿舍，那參謀喜歡吃生蔥大蒜，喜歡旱煙，腳還奇臭無比！

　為了避開對方，他從沒住過宿舍，值班也在辦公室打盹兒。

　現在被老婆掃地出門，不得不睡一段時間。

　他不愿地推開宿舍門，登時就被熏了個跟頭，不但辣眼還嗆鼻子！！！

　晚飯時分薛明翊和秦建民回來，聽說小哥倆和胡衛東打架的事兒，秦建民比親爸著急，先問小嶺和大軍挨打沒。

　聽說小哥倆沒吃虧，胡衛東自己磕破腦袋，秦建民松口氣，沒事了。

　薛明翊和林蘇葉聊了幾句，倒是也沒批評倆孩子，只是讓他們做深刻的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