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寧長公主輕點自己的下,笑道:“讓姨母算算……經了二十多年,原本就無比厚的裴家家產,到如今怎麼也夠買下一整個東市的鋪子罷?”
“應當還能再加上三四間樂游原的宅子,或是終南山下的一二座別業?”
從未見過這麼多銀錢的孟桑,當即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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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供貴客休憩的小院于凈寺最高,面朝南邊。
昭寧長公主忽而見了故人之,又聽聞好友生死不知的事,大喜大悲,與孟桑、謝青章一道用過吃食后,便有些疲累。
眼下,謝青章立于院中,聽見屋門被拉開的靜,自然而然地去。
只見孟桑換了一干凈的胡服,發髻也重新扎過,瞧上去神極了。
昭寧長公主打著哈欠,親自牽著人出來,惋惜道:“這回是太著急了些,姨母尋不來更的裳,桑桑你先將就一番,下回姨母領著你去好好裁幾新。”
孟桑莞爾一笑:“這胡服也不算大很多,穿著正舒坦呢。”
原本也不用再換裳,只是昭寧長公主覺著將孟桑的右肩哭了,于是默不作聲暗示靜琴去找府中仆役,讓他們快馬加鞭回長安城中購置兩套尺寸差不多的品裳。
方才孟桑對著一套衫、一套胡服,果斷選了后者,還惹得昭寧長公主笑嘆“不愧是卿娘的兒”。
“章兒,你陪著桑桑四轉轉,”昭寧長公主瞥了一眼姿如松的謝青章,“阿娘小憩一會兒,隨后再回長安。”
又拍了拍孟桑的手背:“去吧,這渾小子若是敢怠慢了你,盡管來尋姨母替你出氣。”
聞言,孟桑出一個得的笑。而謝青章面朝這,矜持地勾了下角。
兩人互視一眼,告別了困倦的昭寧長公主,一并往院外走。
走出院門,謝青章溫聲問:“孟郎想去何?”
孟桑沉片刻,躊躇道:“謝司業,可以去騎一會兒馬嗎?”
謝青章初聞有些訝然,旋即頷首:“自無不可,孟郎請。”
兩人沿著石階并肩而下,中間隔了一些距離,而杜昉跟在后頭不遠。
他們快走至寺門前時,知客微笑著迎上來,知曉孟桑二人所需后,立即讓小僧領著杜昉去馬廄牽馬來。
不知是不是孟桑手上還殘余胡蘿卜的味道,三匹馬兒被牽來后,都忍不住往所在多走幾步。
從騾馬行租來的那馬是棕紅的,最是歡快;杜昉的馬不遑多讓;倒是剩下一匹烏云踏雪的漂亮馬兒很是有趣,明明也心地多走一兩步,卻非得停在那兒,用水靈靈的大眼睛瞧著人,莫名勾人。
孟桑沒忍住,試探道:“謝司業,我可以一這匹馬兒嗎?”
謝青章毫不猶豫地應了:“郎請隨意。”
聽到這話,孟桑抑著喜滋滋的神,走近那馬兒,試探著出手等待。眨眼工夫,那馬兒就忍不住靠上來輕輕蹭了蹭,惹得孟桑發笑。
完漂亮馬兒,孟桑心滿意足地翻騎上自個兒那匹棕紅的馬。見謝青章與杜昉隨之上了馬,璀然一笑,雙一夾馬腹,沖了出去。
孟桑下山時騎馬還算克制,一旦到了平地上,便放縱起來。
獵獵風聲中,杜昉在后頭大喊:“孟小娘子,再往東南邊七里路,有亭子和小湖!”
孟桑手中拽著韁繩,笑著大聲回應:“好——!”
馬兒越跑越快,孟桑著撲打在面上的風,只覺得今日心中生出的郁結悉數化開,心口痛也在散去。
頂著日頭,著秋風,孟桑眼底的神變得愈發輕松恣意,仿佛整個人上的枷鎖都被卸掉。
阿娘!
有長公主在,桑桑不認親,但請您和阿耶務必要活著回來!
不然桑桑就又變回上一輩子的孤兒了!
一路疾馳,孟桑率先到了涼亭邊,而謝青章主仆隨其后。
伴著孟桑拉韁繩的作,棕紅馬兒發出響亮的聲,乖巧停在原。
孟桑顯然還有些興,利落地翻下馬,將馬兒給杜昉看管,隨后蹦蹦跶跶去了涼亭,拉著欄桿,著湖面景。
秋風襲來,湖面漾出波瀾,可見里頭有魚兒在自在游。
孟桑聽見后不疾不徐的腳步聲,笑著回首:“謝司業,你看這涼亭邊還有前人留下的火堆,可見是同道中人。要不咱們捉幾條魚兒上來,烤著吃吧!”
謝青章被那燦烈笑晃了一下眼,定了定神,眉眼和:“好。”
若按照往常,肯定是孟桑這個老手親自去捉魚。不過今日還有無所不能的杜昉在,孟桑便乖乖退后一步,領著謝青章去撿能用的樹枝枯木。
待到火堆升起來,魚也理好并架上去烤制了,孟桑這才笑地掃了一眼杜昉,無聲挑眉。
杜昉那驚奇之尚未收起,嘆道:“孟郎怎麼臨時起意出來騎馬,懷中還帶了些輔料香料啊……”
孟桑嘿嘿一笑:“畢竟我是庖廚嘛,隨不帶點做飯的家伙,可不就辱沒了份?謝過杜侍從的匕首啦,極為鋒利,很是好用!”
而謝青章坐在一旁,眉眼難得和。
等到眾人吃上香噴噴的烤魚,孟桑咽下口中外焦里的魚,清了下嗓子:“嗯……謝司業?”
謝青章斯斯文文啃著烤魚,聽到這聲時,恰好維持了一個咬在魚上的模樣,看上去有一種不可言狀的呆,平易近人的。
孟桑憋住笑出聲的沖,只翹起角:“今日才知曉我阿娘與昭寧長公主殿下是要好的手帕,咱們總是‘謝司業’‘孟郎’的稱呼彼此,總覺怪怪的。”
“我單名一個桑,桑葚的桑,你愿意,日后私下里可喚我‘桑娘’。”
謝青章咬著魚,心中卻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緣何葉家小郎君就可以喚“桑桑”?
他沒細想,咽下魚,溫聲道:“我生在三月,故而取名青章,擇字為修遠。若是桑娘愿意,可任意稱呼。”
孟桑眉眼彎彎:“好。”
秋正好,三人圍著半熄滅的火堆而坐,說說笑笑,各得其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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