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孔雀雛鳥長得很快。
客觀評價,安瀾認為它們吃得也很多。
同生期,大貓崽從母親的中獲取養分,晚雛從親鳥帶回來的食中獲取養分,二者都是家里蹲,不用東奔西跑。
可是早雛不一樣。
小孔雀安瀾從出生第一天起就領會了“自己手足食”的鳥生真諦,跟著導師,綠孔雀媽媽起初還會照顧雛鳥短,帶著在近啄食。等長到一個月大后,這種優待就消失了,整個孔雀家族開始以非繁//期的作息規律活。
也就是說——清晨從半山腰下到河邊去飲水,然后在低海拔覓食,中午回到山林里休憩,躲避炎熱的日,傍晚要麼去河邊,要麼去其他覓食場所,太落山前再次回到山上準備過夜。
能量消耗上來了,吃下去的東西也就得跟著變多變雜,提供充足的能量,有時親鳥已經站在石頭上梳理羽,幾只雛鳥還在石頭底下翻來翻去,到找蟲子開小灶。
這一套日常讓安瀾絕。
某天傍晚在河邊喝水,喝著喝著就想到同樣是早鳥的天鵝小時候還能讓父母背著游泳,頓時覺到一陣酸楚。然而這陣“酸楚”才剛剛泛上來,綠孔雀媽媽就從安瀾頭頂上經過,讓醞釀起來的完全癟了下去。
算了吧。
看看年綠孔雀的型,再看看雛鳥的型,別說老母親愿不愿意弄好不容易梳整齊的羽去背雛鳥,怎麼爬上去怎麼下來都是大問題,還是早點學會翔可以走幾步路。
于是安瀾定下了這個世界的第一個小目標。
為了早日學會翔,再進一步學會飛行,鉚足了勁努力干飯,然而這一使勁就引起了綠孔雀媽媽的注意,也導致了一個意外結果——
食譜......改變了。
這事還得從雛鳥吃飯的習慣說起。
因為雛鳥基本上和雌孔雀形影不離,所以它們吃的東西一部分是自己刨食的,另一部分則是從母親口中掉出來的碎屑,后者往往比前者質量高些。兩只雌孔雀總是一起活,所以三只雛鳥基本上是在共母親的飯碗。
為了得到健康的、強大的魄,安瀾在搶奪食這方面從沒手過,然而也有好傾向:假如當天孔雀群在食用果實,比如酸酸甜甜的黃泡果,就會搶得比較激烈;假如當天孔雀群在捉蟲子吃,就會開閘泄洪在搶奪中放水。
同樣是生食,鹿、野豬、鱷魚看著就正常很多;同樣是蟲子,鸚鵡世界常吃的面包蟲看著也要正常很多。
就算有孔雀自帶的“賞味能力”,安瀾仍然很難說服自己去搶奪一條從中間截斷后拖著肚腸的蟲子,只能每天慶幸孔雀是雜食。
然而現在不吃不行了。
畢竟是優質蛋白質,既然想要快點長,就得越過心理上這道坎,盡可能多地攝。安瀾給自己加油鼓勁,決定先用沒那麼連湯帶水的蟲子來墊墊肚子打基礎。
這天兩只雌孔雀分得有點開。
綠孔雀媽媽帶著安瀾在草叢里啄食,有時用腳爪刨,有時用喙尖分割,很是準地把能食用的草籽和藏在草桿底下的昆蟲挑選出來。它的捕獵技巧十分湛,竟然能在空中叼住跳躍起來躲避災難的蟋蟀,腦袋一甩再一啄,獵就被分割碎塊,完全喪失了逃跑能力。
因為這是一只蟲子,而安瀾在過去兩個月的表現里基本不怎麼吃它下來的昆蟲碎塊,所以綠孔雀媽媽慢條斯理地吃完里叼著的部分,然后低下頭習慣地要去打掃戰場——
正好看到安瀾啄蟋蟀的一幕。
綠孔雀媽媽大驚失。
這天安瀾先是被親媽用“你是不是沒吃飽”的擔憂眼神注視了三十秒鐘,旋即到了還以為這輩子都不到但現在是真的不想到的待遇,接連吃了飛的走的地里鉆的七八條蟲子。
眼看雛鳥對這些食照單全收,綠孔雀媽媽若有所思,正巧黃泡果也快過季了,便減了尋找各類野果的時間,更用心地教起安瀾捕蟲技巧來。
供應源源不絕。
從最開始的抗拒到出試探的腳爪到最后完全蛻變,可以面不改地把五六、型不一、干各異的蟲子往胃里塞,甚至還有閑心點評一下《獅子王》里彭彭和丁滿對昆蟲口味的描寫有獨到之。
安瀾:我變強了。
事實上也確實變強了。
通過大量攝食,“科學”分配飲食結構,三個月大時安瀾的型已經和大部分年家禽類似,脖子上泛起了不太明顯的綠,頭頂的羽冠也初步型。
只不過這個強度并沒有應在最想要的“飛行技巧”上面,而是應在了高超的逃命技藝和躲避技巧上面。
雛鳥死亡率最高就是在前三個月,而孔雀群最喜歡待的地方是河邊。
河邊有清涼甘甜的水喝,有足夠多的蟲子吃,還能玩水、清洗羽。唯一的缺點就是視野過于開闊,沒有遮蔽,空中和地面上的掠食者很容易就會發現雛鳥的蹤跡,上演各種“老鷹捉小”、“蟒蛇叼”、“豹貓撲”的好戲。
曾經的安瀾在躲避天敵時還會差點被母親踩到,而現在的安瀾已經練掌握了躲避球戰,不僅能在危險發生的第一時間把自己塞進長輩的羽翼底下,還能隨著戰斗調整站位,姿之靈活放在人類世界怎麼說也得拿個跳舞機比賽冠軍回來。
熬過這段最尷尬的時期,襲擊頻率一下子跌落。
四月齡的綠孔雀型已經很大了,過去能給它們造麻煩的山野掠食者大多數不會選擇這個型段的獵,因此銷聲匿跡;而那些還在窮追不舍的也沒法像從前那樣一出手就形死亡威脅,因此會更加謹慎。
隨著危機減,雄孔雀離群的次數也與日俱增。
或許是因為沒有繁/期守衛雌孔雀的需要,沒有孵蛋期給群放哨的需要,也沒有雛鳥誕生初期協助保衛家族的需要,為大家長的雄孔雀開始無規律地遠離族群。
安瀾漸漸意識到在非繁/季節孔雀群的固定員其實是雌、亞年和雛鳥,雄孔雀多數時間和家庭員待在一塊,有時也會離開,但不管它游到什麼地方,那高的鳴聲總是會在清晨和傍晚準時出現,與雌孔雀的鳴聲遙相呼應。
孔雀家族也有團結得很的時候。
進夏季后天氣越來越炎熱,時不時還要經雷雨天和狂風天的侵擾,每當綠孔雀們知到災害即將發生時,都會回到最常使用的棲息地,依靠著彼此,從家族中尋求安和力量。
它們經歷的最大的災害是一場臺風。
那時大雨瓢潑,就算站在植被茂的山林里也毫無作用。綠孔雀媽媽張開翅膀把雛鳥籠罩在羽翼底下,雨水像小瀑布一樣從翅膀邊緣傾瀉下來,在地面上拍打出一道深深淺淺的渠。
臺風過后是孔雀家族的狂歡。
原本難以找尋的食要不被從樹上卷下來,要不被從土層里起來,最離奇的是還有食從山下的農田被刮到林間,讓它們隨意取食,就是要當心隨時隨地會落下來的斷折的枝條。
等到五個月大時,安瀾完全掌握了翔技巧。
此時三只雛鳥都已經有了點年綠孔雀的樣子,頭頂的羽冠直立起來脖子上的絢麗鱗羽基本著完畢,面部的藍、白與黃也十分分明,翅膀中間染了一點點藍,但大部分羽仍然是灰撲撲的,翅膀前端還帶著些斑駁。
安瀾是三只雛鳥中唯一的雌,出于好奇心,常常去和兄弟們肩并肩站著比較尾羽長短,但一直到六個月大時他們三個的尾還很難看出分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有質的變化。
想到老父親華麗的大拖尾,安瀾多有點檸檬,但一來長大了也會有母親那樣的短禮服,二來理論上來說雌應該比雄更容易適應飛行,只能安自己做不了最的孔雀就做最會飛的孔雀——
可惜目前為止還沒找到起飛的覺。
幾只年大鳥每天晚上都會飛到樹上去睡覺,亞年們站得稍微低一下,安瀾和兩個兄弟頂多撲騰個一米多高蹲在矮樹枝上濫竽充數。
然而真要撲騰起來就連家養大鵝都能到達這個高度,作為一只祖上曾經被畫作神鳥的綠孔雀后裔,長了那麼長的,那麼寬的翅膀,怎麼能安于當一只快樂的走地!
安瀾是有夢想的小鳥。
正好秋深,漫山遍野都是堆積起來的的枯樹葉,就算起飛失敗也不至于摔得太慘。
這天早早吃完飯,在邊上挑細選了一緩坡,心里想著當金雕和鸚鵡時起飛的覺,雙用力一蹬,張開翅膀猛地一振。片刻之后,安瀾察覺到了悉的失重騰空,于是穩住形、越發用力地扇翅膀。大約是念得多了總有回報,沒有落回地面上,而是順利起飛,越過緩坡頂部,又掠過了下方幾棵大樹的樹梢。
功了!
安瀾喜出外。
可是孔雀的用來飛行中畢竟還不悉,轉了個彎,就開始搖搖晃晃,勉強降落在家庭員當中。其中一只小孔雀巧站得近,嚇得羽蓬開,口中叼著的蟋蟀“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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