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亞履行了自己的承諾。
接下來兩個月里他每掉一孔雀翎都會小心翼翼地撿起來收好,要是刮風下雨,還會在天晴之后把藏品都叼出來放在干燥無強的地方風干,養崽都不見有這麼上心。
大孔雀們忙著收集羽,小孔雀們就趁機在村寨外圍玩探險游戲。
它們的個頭長得很快,平均每隔幾天都會膨脹一圈,拔高太快導致強度有點跟不上,在四探險時只能小跑加沖刺,不能像大孔雀那樣進行長時間的全速奔跑和飛行。
不過反正也沒有需要全速奔跑的時候。
村寨附近人類活的痕跡太重,即使是山里的猛猛禽都不會貿然靠近,安瀾自己小時候還被白腹隼雕和大大小小的貓科追過,兩只雛鳥長那麼大見到的最危險的東西竟然只有獵犬,而且還是被看住了的獵犬,弄得有時候都在想要不要帶著孩子們回到樹林深去練練逃命技能。
這個念頭在小孔雀三個月大時被打消了。
可能是跟著誰長大就會變得像誰,明明生活在一個絕對安全的環境里,兩只小孔雀卻無師自通了通過搞事給自己招徠“危險”的技巧。
其中一只被村民們起名“蕨菜”的小孔雀對一切氣味強烈的都有好奇心,每天不是在高用掉落的泥塊碎片逗狗子們玩,就是在河邊小徑找羊群的麻煩。
學會撲騰之后,蕨菜開始了倍速作死。
本來還只是遠遠逗一逗,用聲戲弄戲弄,后來就變了把這些們當跳板玩,好端端的平地和大樹不站,是要站到它們上去,或者從它們上越過,被安瀾教訓過好幾次都不肯改。
有一次蕨菜飛到羊上去作,結果不小心把腳爪和羊纏在了一起,怎麼撲騰都解不開。羊也不是傻的,背上有東西在撲騰,它也跟著蹦跳起來。這一跳,被拉到的皮就更痛了。
那天還好趕羊人就在不遠,眼看況不妙及時介進行解救,要不然羊和孔雀至得嚇暈一個,后者說不定還得英年早逝。
因為孩子太淘,安瀾忍不住下了重手。
挨了兩三頓毒打,蕨菜垂頭喪氣,又恢復了小仙的樣子,但它沒有徹底放棄“跳山羊”游戲,不能迫害羊群,就盯上了村寨里脾氣最好的老牛。
某天傍晚安瀾和諾亞帶著小孔雀們在田邊散步,走著走著就走到了村口,正好老牛的主人在和其他村民聊天,老牛就臥在大樹底下小憩。
蕨菜頓時出了試探的腳爪。
做父母的一個沒留神,小孔雀就高高興興地朝老牛背上撲騰,因為飛行能力不太強,撲騰了好幾次才功著陸,惹得兩個村民天也不聊了,就盯著這幅奇景可勁看。
老牛不愧是“老”牛,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就連有綠孔雀在上踱來踱去都能當做無事發生,反倒把邊上的兩腳和大孔雀都襯了井底之蛙。
自此之后,它們就了固定搭檔。
非常“固定”的那種,安瀾趕都趕不下來。
有好幾次在大樹上蹲著看小蘿卜頭們陀螺,諾亞去找黃狗的麻煩,蕨菜就在不遠蹲在老牛背上睡覺,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
這兩種風馬牛不相干的竟然還因此發展出了一段奇怪的“友誼”,蕨菜閑著沒事就會高高低低的啼鳴,大多數時候老牛只是聽著,偶爾也會“哞”一聲,好像它真能聽懂這些連安瀾都聽不懂的“孔雀語”一樣。
天氣漸漸熱起來,蟲蠅也在慢慢變多。
老牛躺著躺著就會仰頭用鐮刀一樣的大角去撓背上發的部位,再用尾甩來甩去驅逐靠近的飛蟲,做這番作時半個的都在滾石般運。
起初蕨菜必須張開翅膀撲騰好幾下才能在背上艱難地保持平衡,次數多了,它就變得比牛還要了解牛,在對方站起時都只是挪挪腳爪,再也不用張開翅膀、翹起尾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它們兩個在表演什麼行為藝,惹得游客把老牛當做一個必看景點來打卡,村民們也忍不住嘖嘖稱奇。
另一只被起名“豌豆”的小孔雀就不一樣了。
豌豆對村寨里大大小小的都不興趣,每天最喜歡做的事是觀察——這里特指觀察父親與母親的行為舉止。
觀察的次數多了,它就喜歡模仿。
但豌豆畢竟年紀小,也不存在一個開掛般的人類靈魂,所以很難理解有時候安瀾和諾亞只是單純地在玩耍,而且這種玩耍需要一個彼此都了解的度,以至于在它把觀察到的東西付諸行后,家里常常上演“父慈子孝”的鬧劇。
有一次安瀾因為諾亞把那些照片搬出來舊事重提氣得七竅生煙,追在他背后叨了三條街,晚些時候又覺得可能叨狠了,所以大方地給梳了半個小時羽,到睡覺時還在。豌豆不知道從這些行為中判斷出了什麼奇怪的邏輯,第二天早上,大孔雀們還睡意朦朧,小家伙就飛上來朝老父親脖子上來了一下。
諾亞:?????
當天雄孔雀追著小孔雀狂奔了整整五百米,邊上看熱鬧的安瀾和有點想勸架的蕨菜也在跟著跑,四只綠孔雀跑起來聲勢浩大,嚇得田壟上一名背著籮筐的壯漢都扭出了一個詭異的形狀,生怕慌不擇路的保護一頭撞在自己上。
這次“沖突”被站在高的阿木一家盡收眼底。
安瀾為什麼知道呢?
因為幾周后詩薇在上門拜訪時掏出了一件驚天地泣鬼神的絕世繡作,上面有四個彩的奇行種在你追我趕,仿佛綠巨人在追史萊克。
安瀾費盡心思才從四坨塊中分辨出自己,還不得不昧著良心啄了啄繡作以示喜,諾亞大概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前衛的作品,當即愣在了原地,旋即朝著始作俑者投去了控訴的目。詩薇沒接收到這個目的意思,還以為雄孔雀也很欣賞自己的作品,于是指著黑布上型最大的那個“綠巨人”了一聲“十六號”,小小年紀就出了慈祥又和善的表。
當天晚上大孔雀們都失眠了。
他們怎麼也想不到世界上還有這種人類已經很難理解的藝,更沒想到這麼長時間過去詩薇不僅沒有在刺繡技藝上進,反而還把自己的獨門藝發揚大了,即使站在遠離人煙的樹林里都仿佛能看到將來作為奇行種原型被穿在上的畫面。
大孔雀們剛剛醞釀出骨悚然的覺來,小孔雀們就開始在底下互揪頭,他們對視一眼,只好飛下去勸架,道理說服了不敢當面跟父母杠的蕨菜,理說服了腦回路似乎有點向不正常方向發展的豌豆。
那段時間唯一值得高興的事只有村口食源地邊上的立牌換了照片,安瀾親眼看到村長帶著人一臉慈地把的舊照換了四只綠孔雀的新照,還心地在每張照片上標注了孔雀的名字,儼然一副“一家人就要整整齊齊”的模樣。
只要大家一起丟臉就不算特別丟臉。
看到自己的黑歷史公開墻變了一家四口的黑歷史公開墻,安瀾也不在意刺繡的事了,這天傍晚得多吃了半兩豌豆。
然而這種喜悅只持續了一小段時間。
很快就意識到村里想起這些立牌并不是什麼好事——從那天以后,“藝照”開始了定期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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