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夢半醒間,阮安好似聽見有人在低聲談，卻沒聽見容，待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竟發現自己陷在了霍平梟寬闊的懷中。

阮安微微怔了下。

這人到底是什麼時候將抱起來的？

室的影太黯,看不太清霍平梟的神，只了眼睛，聲問道：“夫君，你上又難了嗎？”

“嗯。”

霍平梟垂下眼,看向懷中的姑娘,淡淡回一字。

阮安剛剛睡醒，膩似玉的雪白發了層薄薄的細汗，神態猶帶幾分虛弱,輕呵出的氣息溫香馨甜,夾雜著好聞的藥香,一一縷地往他鼻息沁。

趁阮安看不見,霍平梟深深地嗅了下上的味道。

大手仍扣著纖的腰,沒有任何松開的跡象，剛要埋首去往的頸間咬。

阮安卻用小手推了推他，又說：“那你先放我下來，再把燭火點上，我幫你再上點藥膏。”

很快,書房中的燭臺被點燃。

阮安的視野逐漸清晰,命使將藥膏拿了過來。

霍平梟緘默地坐在圈椅,看著阮安微微俯，齊腰的長發順勢落一側腰際,他出手,想將那些的發撥在一側,卻又將它停在了半空。

姑娘抿起，神異常專注，作稔地用纖手將他的狼豕腰封解開，又順勢撥開中的衽，往里面探去。

的指尖溫度微涼，甫一及到他上的疤痕，霍平梟就倒吸了口氣。

他即刻抬掌抓住姑娘細白的手腕，沒讓再繼續在他上作祟。

阮安掙了掙他的大手，杏眼水盈盈的，著懵然。

霍平梟則開眼皮，墨沉的眸似帶刺荊棘，浸著冷和野。

開敞襟里的八塊腹形狀勻健，隨著愈發深重的呼吸，恰到好的往外賁張著，無一贅余，就如被天匠雕刻般，充斥著力量。

阮安不解地問：“怎麼了？按理說前幾天就應當不了。”

“沒怎麼。”

霍平梟蹙起眉宇，語氣帶著克制，大手仍錮著易碎的腕骨，話音沉了些：“我自己上藥，你回去睡覺。”

說完，他緩而慢地松開手腕，糲的掌心仍存著上溫膩。

原以為姑娘這時就該依著他言語回去，不想，阮安將他從案上拿起的膏脂盒奪了回去，嗡聲嗡氣道：“還是我來吧，你這人做事曠，容易抹不好。”

說完，阮安沒再看霍平梟變得愈發沉的臉。

自顧自地又將那些膏脂扣挖了些，并將它們于指尖慢慢融化，繼續往他上那些快要變好的痘印細細勻抹。

給他涂藥時，阮安又犯起了老病。

先前兒就注意到，他前的刀瘡比刀疤多，那些孔隙異常猙獰，姑娘的腦海里也自然浮現出敵人持著銀槍，往他前刺的廝殺場面。

阮安微微顰起眉目，下意識用指尖將它們挨個按了一遍。

“你、再、按。”

阮安的小手驀然一頓。

霍平梟將往后了，他緩緩吐出一口氣，語氣帶著抑的忍。

再開口，男人的嗓音了沙啞，他無奈地笑了下，看的眼神卻像要將吃了似的，又說：“老子的命都快被你按沒了。”

阮安被他的這句話臊得小臉兒泛紅，只訥聲回道：“上…上完藥了……”

霍平梟上的焰氣雖重，但他為公侯，也并沒有蓄婢納妾，亦或是在府里豢通房。

他在婚前對的承諾，都做到了。

為妻子，阮安清楚侍奉枕席這事是的責任。

只是畢竟對這事害怕了些，畢竟男人又高又壯，總是沒完沒了，起先還好，越到最后就越像只惡狼一樣，自打從邊疆回來后，每次都要將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阮安屢屢覺得，自己就像只狼摁住的兔子，逃都沒地界兒逃去。

盡管如此，還是小聲安了他的緒：“等你這病全好了…就行了。”

霍平梟并沒有立即就明白的話意，等反應過來，他突然探，亦手了臉，故意裝糊涂，吊兒郎當地問：“行什麼行啊？”

這人又在故意逗弄！

阮安咬了咬，自然知道霍平梟就是想看局促赧的模樣。

但這一次，并不想讓他得逞。

干脆氣鼓鼓地放出了狠話，語氣卻仍是溫溫的：“侯爺種完痘后，人也糊涂了，當然是行周公之禮啊。”

說完，阮安站起，便要離開書房，想將霍平梟獨自撂在這兒。

前腳剛落地，便聽“怦——”一聲。

圈椅隨著男人猛然起的作重重摔落至地。

適才的那句話明顯是激惹到了霍平梟。

阮安纖瘦的背脊一僵，抬腳就要往外跑。

霍平梟幾步就追上，抬手將纖細的后頸完整握住，低聲問：“話都沒說完，跑哪兒去？”

阮安了脖子，漲紅的小臉兒滿是驚惶。

男人沒給回復的機會，氣勢霸道又兇狠，將摁在書案一角，大手順勢掐住的腰側，隨即傾俯，懲戒意味極濃地吻住。

霍平梟高大且帶著迫的影將阮安頃刻籠罩，他扣著手腕，對著泛紅的小耳朵，嗓音磁沉地嚇唬道：“若不是看你太辛苦，真想弄大你肚子，讓你再給老子生個孩子。”

話說到一半，他又用手摁住的肚子，凝睇著姑娘可憐兮兮的臉兒。

怕把人弄哭，他哄不好。

霍平梟只得了的小腦袋，沒再欺負，將語氣放低了些，無奈又哄：“但老子舍不得。”

天花這疫病到底傳染極強，人人懼之。

賀母不懂醫理，雖然醫師總說，一旦患了天花，痊愈后就不會再犯，可賀母總覺得凡事總有特例。

萬一就是那個第二次罹患天花的人呢。

眼下的況過于特殊，上起了紅疹的事想瞞也瞞不住，下人們都不想死，如果強自下消息，只怕他們會起反心。

賀母無奈，只得讓人將這消息稟給了賀父，讓他尋個醫師來給瞧一瞧。

另廂，房小娘院中。

使翠湖道：“姨娘，奴婢適才回來時，好像瞧見主母院里的梅急匆匆地跑了出來，倒像是發生了什麼事。”

房小娘神態平靜地用手指撥著蓮子，并未因翠湖說的話到驚奇，只話音幽幽地回道：“們母害了我的芫兒這麼久，這回，們也該嘗嘗教訓了。”

翠湖神一怔，自是不清楚自己主子說的這話，到底是何意。

房小娘將撥好的蓮子放在亮的瓷盤中，問了：“府里經常請的那位世醫都打點好了嗎？”

翠湖回道：“回姨娘，都打點好了。”

“那就好。”

說著，房小娘從羅漢床站起，又對翠湖命道：“隨我去趟老爺的書房。”

“是。”

很快，賀父就和房小娘來到了賀母的院外。

賀母聽到外面的靜后，強自鎮靜地對賀父說道：“老爺，妾小時患過天花，上雖然起了疹子，但應當也是吃錯了什麼東西，患上了某種皮疾病，還請您切莫憂心。”

賀父下半著臉戴著面紗，地抿著，冷聲回道：“先讓醫師給你看看。”

聽著賀母的聲音，房小娘的眼中劃過一瞬的嫌惡，附和賀父道；“是啊姐姐，凡事不能立即下定論，再說，您是說自己時患過天花，我們卻沒見著。萬一……”

賀母立即厲聲打斷話：“房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是說我刻意瞞病，要拿全府人的安危做賭注？”

房小娘這個賤人！

一看患了疫病，便立即在老爺的面前耀武揚威起來了。

房小娘立即出了委屈的神，看向賀父，聲解釋道：“老爺，妾沒有這個意思，妾同您一樣，只是希主母的病不要被誤診。”

“嗯。”

賀父點了點頭，當著賀母的面，又說：“不管主母得了什麼病，到底是起了一的疹子，儀容有失，這段時日，便由你來代行闔府的中饋之務吧。”

房小娘立即對賀父福了一禮，恭聲回道：“妾謹記，一定好好替主母管好府務。”

聽完兩個人的對話，賀母的神驟然一變。

什麼？

房小娘這個賤妾竟要代掌管府務。

這可怎麼得了？

二人積怨已久，這麼多年里，賀母早已同房小娘明爭暗斗多番。

從前房小娘雖為沛國公府的庶，有房氏一族做為倚仗，但到底可以拿嫡妻的份一。

可如今，房小娘竟然從老爺那里拿到了中饋之權……

憑這賤人的手段和心機，定然不會讓在養病的這段時日里好過，還能做得滴水不，不會讓老爺看出任何端倪來。

思及此，賀母揚聲懇求道：“老爺，房小娘對中饋之務并無經驗，妾就算患了天花，也可以讓下人將府務遞到院子里，妾…妾還是能理好那些小事的。”

賀父卻沉聲制止道：“你這病不是鬧著玩的小事，房小娘雖為妾室，可到底也是從公府里出來的高門小姐，并非如你所言，是個無能之人。”

“老爺！”

“不必再爭取，這事就這麼定了。”

賀父的態度異常堅決，房小娘的角卻噙了淺而淡的諷笑，掩住眼里的恨意，隔著那道綃紗屏風，往賀母所居的寢房里看了一眼。

不經時，世醫提著藥箱來此。

一進室，站在賀父側的房小娘便同他對視一眼，二人的視線匯完，又很快避開。

世醫立即會意，亦在賀父的敦促下，進了里屋為賀母診脈。

等出了通稟時，世醫回道：“老爺、姨娘，夫人患的病，正是天花。”

這話一落，賀父的神微微一變。

房小娘佯裝驚詫。

而賀母這時，卻覺整件事的發生過于蹊蹺，想起定北侯的親母去世后，房小娘是親自照拂過他一段時日的。

霍平梟與房小娘的極好，他每次出征回來，房小娘也都會回沛國公府，等著他來見。

莫不是定北侯府那發現了什麼，房小娘這才與霍平梟里應外合，一起做了個局，要算計？

可人被困在院子里，又如何才能尋到機會破局？

等賀父和房小娘離開后，賀母急得捶頓足，痛哭流涕，上的那些痘疹亦蜇得又又痛。

卻也只能期盼，的馨若在相府不要有任何事。

相府。

是日，賀馨若起后，一臉驚懼地發現，的四肢和頸脖上都生了麻麻的疹子。

賀馨若當年就覺得賀馨芫臉上的痘瘡可怖，每每看見，都想著，的臉上一定不要生這種東西。

可時至今日，竟然也生了如此惡心的東西，不僅是臉上。

渾都是！

賀馨若險些驚出聲，卻用雙手捂住了，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嗓音發，即刻揚聲對使命道：“趕…趕去把二公子來。”

“是。”

雖說近來一直都有喝藥預防天花，但想起那日畢竟同稟話的使有了接，而那使又同莊子里的人有過接。

可能就是在那次，把給傳上了。

這事最好跟霍長決商量商量，雖然幾日前，霍長決對的態度就莫名冷淡了許多。

但賀馨若自詡將霍長決的脾氣稟都拿住了，這事若跟高氏提起，憑的，一定會將趕到避痘所去，絕對不會讓待在府里，避痘所的吃住環境都差，可不了。

若同霍長決先說，就可以繼續留在府里，不至于吃苦。

很快，換好服的霍長決來到了寢房，淡聲問道：“怎麼了？”

賀馨若語帶泣聲地回道：“二郎…我渾都起了疹子，好像是患了…天花了……”

故意哭得可憐兮兮的，希能博得霍長決更多的同。

未料，霍長決緘默的時間比想象的要長。

賀馨若有些慌了神，眼神閃躲了下，在心中安著自己，天花這病畢竟是會傳染的，霍長決有些害怕也是正常的。

卻未想，片刻后，霍長決卻只淡淡回道：“你和你母親，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賀馨若的神驟然一變。

從未聽過霍長決用如此冰冷的語氣同說過話，且他說的話，還如此無。

“二郎…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霍長決苦笑一聲，他也不愿相信，他的枕邊人竟是如此惡毒之人，可事實就擺在眼前，他不得不信。

“還有…我母親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還不知道吧？”

霍長決的聲音著厭惡，又說：“你母親也患了天花。”

“這不可能！”

賀馨若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又怕自己緒過于激，反倒會讓霍長決對更為厭惡，哽咽地同他解釋：“二郎，我母親年時是患過天花的，按理說得過一次，就不會再得第二次了啊。”

“呵。”

霍長決冷笑一聲。

他沒顧賀馨若的辯駁，又接著往下說道：“現在賀家由房小娘代為執掌中饋，前幾日清點賀府郊外莊子的賬面時，發現了那里瞞報了天花疫病，幸而發現了這件事，并及時呈給了京兆府。不然，你們賀家可就要被圣上株連九族了。”

你們…賀家？

賀馨若張了張，卻說不出半字。

霍長決眼帶恨意地看向，厲聲又問：“霍羲只是個四歲的孩子，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害他！”

賀馨若的心跳加快，卻故作不知的狡辯道：“母親或許是瞞報了莊子里的疫，可你憑何說…說我們要害霍羲？”

“哐——”一聲。

霍長決因著憤怒，順勢抄起側小案的漆盤，將它猛擲在地，厲聲又道：“你還在跟我撒慌！”

“你和你母親做的好事都被查出來了，包括派人在長安的各大酒肆散播霍家的謠言，還有幾年前，你對你庶妹做得那些好事，害得的臉差點被毀容。”

“你好狠的心啊，對一個小孩和自己的親妹妹都下得了如此毒手，像你這樣的人，又怎配擁有自己的孩子，同人生兒育！”

聽著霍長決咄咄的質問之語，賀馨若只覺自己的心都要從嗓子眼里跳了出來。

看來徹底失去了霍長決的信任，這個男人以后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信任了。

賀馨若幾乎是從床上摔跪到了地面，出胳膊，想要抓住霍長決的，剛要苦苦哀求，卻被霍長決躲開。

只得淚眼盈盈地又央求道：“二郎，二郎，我錯了…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這一切…這一切都是母親指使我的…我是被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