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寧要做任務匯報,理論上來說應該對任務負責人海博匯報。

他一直在等祝寧醒來，提前在會議室做準備，旁邊跟著的是岳開源。

岳開源上次審訊沒收獲,這次有點躍躍試,“絕對就是那個金屬系異能者,上次說謊了。”

上次祝寧逃了，這次岳開源不會讓逃。

海博最近忙得都長胡子了，聽到這番話皺了皺眉：“不是犯人。”

現在所有的程序都是害怕染,這是出于對103區居民安全的必要考慮,但祝寧本是完任務的功臣。

一個人帶著清理者隊伍突破污染區域,這本來就是很值得嘉獎的。

至于是否藏自己的異能，那是個人選擇,很多人都不愿意曝異能。

岳開源：“但真的有異樣,我也是嚴謹考慮，每次的任務你不覺得太不尋常了嗎？”

岳開源以為海博不信，“你看，第一次任務就遇到了污染,獵魔人走后按理說污染區域已經被推平了，千分之一的概率被到了。”

“第一次,”岳開源打開文件夾,他手里很多資料,“機械海洋館，馬上就出現了明人，明人到底什麼來頭中心到現在都沒研究明白。”

“第三次就是現在,明明出去收容污染孢子，意外卷，出來之后還沒有任何視頻資料,你不覺得實在是太巧合了嗎？”

海博：“出任務遇到意外很正常。”

海博是任務中心的人，知道出任務經常遇到怪事兒，照這麼分析沒有人經得起推敲，誰能知道意外什麼時候來。

用懷疑的眼看每個人，每個人都是罪犯。

海博：“我再說一次是做任務匯報的，不是犯人，你只是來輔助詢問，把審訊的做派收收。”

岳開源還想多說，被敲門聲打斷了。

房盈推門進來，“祝寧愿意進行任務匯報。”

祝寧竟然答應了，岳開源騰地一聲站起來，他做了充足的準備才來，他敢保證這次祝寧逃不出去。

房盈又說：“但指名只對霍組長進行匯報。”

岳開源一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為什麼？一個清理者為什麼選擇匯報人是霍文溪？

本來的流程應該是祝寧匯報給海博，岳開源在旁輔助詢問，霍文溪要麼在外面看著，要麼只看個匯報結果。

為什麼有人會主招惹異常事件小組的組長？

房盈：“霍組長答應了，辛苦兩位等待。”

房盈說話很委婉，意思是不需要他們了。

岳開源臉很差，他辛苦做的準備全白費了，他沉聲問：“理由呢？”

房盈看了岳開源一眼，本來想斟酌下用詞，但本無法化，房盈只好直接原話轉達，“說要見有實權的人。”

岳開源：“……”

海博倒是沒生氣，噗嗤一聲笑了，覺得祝寧好玩的。

岳開源臉特別黑，祝寧這是嫌棄他職位太低？

……

祝寧被帶進一間封閉的房間。

這里沒窗戶，但屋有一棵看不出什麼品種的樹，樹下放著兩把沙發，像個休息室，人在里面很放松。

祝寧不是犯人，所以也沒什麼限制活的設備，清潔中心一邊提防一邊尊敬。

祝寧進去的時候霍文溪已經到了，還穿著那天祝寧見到的襯衫，長辮子有點散了，看上去神狀態不太好。

看來祝寧讓加了很多班。

霍文溪在煙，祝寧猜猜這個工作力大，煙用來提神，聽到祝寧的靜連頭都沒回，說：“請坐。”

祝寧坐在對面，上還穿著病號服，長發披散著，看上去很像來接心理咨詢的病號，霍文溪就是的咨詢師。

霍文溪：“按照你的要求，無監控無錄音無人竊聽無，全保環境，我也不會做任何記錄，你可以放輕松。”

祝寧：“我相信你。”

霍文溪一個組長這點懷應該是有的。

霍文溪定定看著：“我很意外你會要求見我。”

按照的理解，沒人想跟異常事件小組打道才對。

“我要見有實權的人，”祝寧毫不回避霍文溪的目，問：“你的權力有多大？”

“你也是很直白，只愿意見高層嗎？”霍文溪笑了下，祝寧是看不上岳開源。

霍文溪：“明面上來說我跟宣、陸啟勤、謝家祖三人平級，我們職稱一樣，拿的工資一樣。”

也就是說很有錢，宣有能力特批一十倍獎金，霍文溪也可以。

霍文溪繼續說：“但我對他們三人有調查權。”

說是平級，但霍文溪有權利調查清潔中心所有員工，包括宣在，宣如果有什麼把柄落在霍文溪手上，完全可以讓這位獵魔人的頭子下臺。

霍文溪：“我可以越過這些部長直接調遣他們的員工。”

也就是說，霍文溪想使喚祝寧不必跟謝家祖打道，甚至都不用通知。

這就是調查小組的特別之，也是他們的可怕之，他們獨立于其他部門之外，不參與部門紛爭，直接對最高董事負責。

霍文溪問：“這樣夠格嗎？”

祝寧：“勉強夠了。”

哈？霍文溪笑了下，祝寧真的是很有意思，點名見霍文溪是因為目前為止能接的最高級別的就是？

祝寧問：“你的異能是某種直覺？”

霍文溪說的很保守：“算是吧。”

擁有很可怕的直覺，這也是祝寧要跟見面的原因。

祝寧環視了一圈，霍文溪關閉了監控，因為里面關著的是祝寧，所以房間完全閉，門口有守衛。

祝寧如果想要對霍文溪手，這個組長應該活不了多久，祝寧：“你這麼放心跟我在一個房間里，不怕我加害你，是覺我對你沒有惡意嗎？”

霍文溪多看了祝寧一眼，“你敏銳的，我不好說到底是什麼原理，但跟你說的差不多，直覺告訴我，你確實對我沒有害心。”

祝寧：“我是壞人嗎？”

霍文溪：“人不應該簡單分為好壞。”

這是個很難三言兩語講清楚的話題，霍文溪只知道祝寧上有，但應該對人類沒有害心。

霍文溪撣了下煙灰：“所以你有什麼事兒想跟我說？”

祝寧：“我是第一個匯報任務的？”

霍文溪：“是。”

徐萌還沒開口。

祝寧：“我會告知你這次任務發生了什麼，你不用再去問其他人，我一個人就可以匯報整個事件，因為除了我沒人了解全貌。”

祝寧真是有點狂妄，自己就可以匯報，這是在保徐萌？

祝寧又說：“但這份報告我寫不了，可能需要你來書寫，因為我的權限不夠。”

霍文溪皺了皺眉，第一反應就是祝寧接下的話會非常麻煩。

在墻外這次任務到底發生了什麼？

祝寧直接說：“這次的污染源不是人類，而是蟲子。”

霍文溪一愣，祝寧很看到出這種驚訝的表，甚至覺得有點被取悅到。

祝寧只說了一句話，信息量大得人一時間無法消化，祝寧剛開始知道這個信息的時候也很難相信。

蟲子竟然可以為污染源？

尤其常年在清潔中心工作的人，想要消化信息需要拋棄自己的常識。

祝寧講故事一樣娓娓道來整個事件，略過了異種和最后的吞噬，但還原了跟蟲子之間的對話。

祝寧一邊說一邊觀察著霍文溪的表，越說霍文溪臉就越差，手指夾著的煙一直沒，等祝寧講完后，長長的煙灰積累一條，啪嗒一聲斷裂，掉在霍文溪大上。

霍文溪這才有點反應，用紙巾撣開煙灰。

祝寧猜不到霍文溪在想什麼，但霍文溪沒打斷，所以祝寧繼續。

“接下來我會報告我了解到的報。”

祝寧：“我沒看過江平過去的任務視頻，手里可參考案例太，對它們了解不多，至今不知道到底是什麼運轉機制，但很明顯它們跟墻的污染源不一樣。”

祝寧一邊回想那條蟲子，一邊仔細斟酌著說話，“第一，污染源是非人類。”

這是最大的不同，墻的污染源是發瘋了的人類，魚人、豬頭人都是不控制失去理智。

很多普通人哪怕崩潰了也無法形污染源，只會被更強大的污染吸引淪為行尸走。

“第一，他們可以隨時隨地打開污染區域。”

祝寧手里沒有其他資料，回想起這個任務，清理者們在進后山的時候路過荒村，那時候的荒村沒有被燒毀，等同于他們第一次路過的時候已經進了污染區域。

但當時污染區域沒有封閉，他們是返程的時候第一次進污染區域，蟲子才封閉了將他們困住。

這種控制形式祝寧以前也沒見過，墻污染區域大多數時候都是封閉的，獵魔人甚至要花時間去找進的通道。

如果這條立，幾乎之前人類探索的污染區域相關規則都要被推翻。

“第三點，”祝寧語氣非常平穩：“它親口承認自己有同類，我姑且把這些人暫時稱為非自然人類，我不知道在墻有多人。”

一條蟲子獲得進化機會，那其他生呢？如果他們也進化了呢？

設想一下，墻有很多個蟲子的同類，他們以前可能是花草樹木蟲子鳥類，他們與人類的基因進行不斷融合再生。

最后他們看上去和常人無異，完全融人群，可以躲避檢查機制，甚至可以加清潔中心。

從蟲子的話里祝寧覺這條蟲子好像沒有跟其他同類接過。

但不代表其他同類沒有聯合，而且祝寧也不確定蟲子說的就是真的。

祝寧跟母蟲打過道，那條蟲子的概念里自己是更高級的種，它自詡為神。

它看待人類是高高在上的俯視態度，就算和人類擁有相同外表，骨子里依然俯視你，就像人類跟貓狗玩得再好，那也只是寵。

那條蟲子可以自由地在大自然行走，就算是全世界都污染了它也能活下去。

從某種角度來看，他們這種“高級種”更適合生存。

霍文溪從頭到尾都沒說話，祝寧：“以上就是我的任務報告，報告人祝寧。”

甚至做了總結詞，這份報告有條理有邏輯，分析了墻外獲得報。

墻外調查員干的事兒就是這個，調查員負責尋找線索，補充人類對于污染和自然的認識。

但祝寧的調查報告不是補充，幾乎是推翻重建。

的意思很簡單，目前有一種非人類污染源，可以釋放污染區域，可以藏在人群中，人類基地可能就有。

如果這種人在墻釋放自己的污染區域，只要走進人群進行破，立即就能產生一場災難。

這就是移的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炸了。

霍文溪沉默了很久，祝寧說的話太超前了，如果換個人來聽會以為在說謊。

沒證據沒監控，全憑一張，很容易讓人誤會是想瞎編的謊話。

霍文溪把煙頭掐了，終于開口：“你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你剛才說的話是真的。”

這是霍文溪說的第一句話。

這個任務本無法出書面報告，沒有視頻輔助，沒有文件資料，只有幸存者口述。

大家遭神污染這麼嚴重，有多人還記得，有多人記憶準確都不一定。

祝寧甚至可以告知一部分真相，再添油加醋混合一部分謊言進去，霍文溪都無法證偽。

而且一旦把報告公布出去會引起恐慌，更會打草驚蛇。

祝寧說得對，這件事只需要一個人匯報就行了。

祝寧：“是的。”

霍文溪：“你也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非自然人類真的存在于墻。”

祝寧：“是。”

霍文溪：“所以你只是在說一種潛在的危險？”

目前為止發生的沒有一件事可以支撐祝寧的理論，祝寧是在給講一個空中樓閣。

祝寧面對詢問非常冷靜：“可能危險已經發生過無數次，但我們不知道。”

非自然人類可以進清潔中心、永生藥業、創世科技，他們可以進任何地方都不會被發現。

他們存在多久？如何繁衍？是否滲了聯邦？未來打算做什麼？

祝寧沒有證據證明這個假設是真的，霍文溪也沒證據證明是假的。

祝寧：“所以我才想見你。”

霍文溪是直覺系，不需要證據，只需要自己的直覺。

整個清潔中心最適合接這件事的就是霍文溪，獨立于其他部門之外。

擁有權力來解決這件事，剛好是祝寧需要的。

霍文溪了眉，的直覺沒錯，祝寧真的很麻煩，以為中心的事件都很麻煩。

霍文溪：“你只愿意對我匯報是為了讓我幫你收拾爛攤子？”

祝寧：“我得到這麼驚悚的報，說很容易早死，抱大總要抱個點的吧。”

霍文溪：“……”

祝寧：“如果非自然人類已經侵人類基地，我覺得你可以利用這條報取得先機。”

霍文溪：“如果沒有呢？”

祝寧：“那就當我只是給你提個醒，我一個底層小員工，只是在你們的要求下單純做任務報告，剩下的尋找線索，判定真偽，以及如何行是你的工作。”

霍文溪：“……”

好無辜的語氣。

祝寧一個稀有人才，說自己是小員工？

祝寧：“我知道我沒證據，如果你們不是必須要做任務匯報，我肯定選擇回家睡覺，這輩子爛肚子里，不會在沒有證據的前提下說出來。”

合著這是清潔中心的規定有問題。

祝寧：“如果你想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也行，我可以配合。”

祝寧出了一個我都懂的表，霍文溪笑了一聲，祝寧真是……都不知道怎麼形容。

怪神奇的？

祝寧很像個只會畫大餅的初創公司老板，用一個概念來創造一個宏圖偉業，霍文溪是被忽悠的天使投資人，繪聲繪講了個故事，霍文溪才是那個投錢的倒霉蛋。

霍文溪：“知人還有誰？”

祝寧：“徐萌和李念川知道個大概，他們倆應該是安全的，其他人不知。”

目前知人四個，事可以控制。

霍文溪：“你怎麼殺的污染源？”

祝寧的故事這段是略過的。

祝寧：“我不想說。”

祝寧也沒有那麼信任霍文溪，只不過霍文溪目前來看是最好的人選而已。

霍文溪可以理解，如果真如祝寧所說，基本沒人可以相信，選擇保留底牌很正常。

明智的，沒有對著說謊，不如大方說自己不想說。

霍文溪問：“為什麼選我？你不怕我是他們的一員？”

祝寧：“直覺吧，我真的沒多選擇。”

祝寧必須做任務匯報，選霍文溪，就這麼簡單。

霍文溪背靠進沙發，抬眼看著頭頂那棵樹，聽過祝寧的故事，總覺得這棵樹是活人。

霍文溪沉默了一會兒，問：“所以你是想讓我用直覺來相信你？”

霍文溪被稱為是小神婆，這是個有點調侃的稱呼，意思是神神叨叨的，經常莫名其妙。

有些人覺得的直覺本不可信。

祝寧：“不，我不是讓你來相信我。”

祝寧停頓了一下，“我是讓你信任自己的異能。”

祝寧沒那麼大臉，霍文溪生存的本事就是直覺，那就信任直覺。

霍文溪苦笑，真夠會說話的，又會說話又會畫大餅，祝寧應該去創業，掃垃圾屈才了。

霍文溪沒回復，點了煙，吐出一口煙霧，著煙霧仔仔細細打量祝寧。

祝寧是自己的調查對象，上疑點重重，宣對同樣很興趣，祝寧似乎跟很多事件都有關聯，甚至是很多詭異事件的核心人。

這個詭異的報加上祝寧本的“黑歷史”，都讓霍文溪信任產生了難度。

而且聽起來很像祝寧在這個污染區域里做了什麼事，但不愿意暴，又無法完全避開清潔中心，所以利用這個報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從而降低對整個人的懷疑。

直接抱上高層大，創立一個共同而強大的敵人，只要祝寧為所用，效忠于，祝寧上的問題突然就變了“小問題”。

很有效的技巧，霍文溪不得不去重視。

祝寧很坦然地接霍文溪的審視，覺得對方已經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