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是被菲菲一掌扇醒的。
他睜開眼睛時, 鬧鐘都還沒響。他拿起手機看了看,打著呵欠了臉。
“怎麼了,這才八點不到……那孩也沒來短信啊……”
“!誒, 喂喂!怎麼了這是——菲菲!菲菲!”
來自老婆的掌劈頭蓋臉地砸下來, 晗躲閃不及,啪啪兩下,總算是徹底清醒了過來。他看著自己不住揮滿是急躁的右手,微微挑眉:“你又‘預見’了什麼?還是……和那孩有關?”
菲菲曲起一手指,指節不住下, 仿佛是在點頭。
晗:“……”
“行吧行吧,知道了。”他此時尚不清楚問題的嚴重, 在菲菲的強烈要求下, 只得拿起手機, 調出徐徒然的電話號碼,以此為介,放空眼神, 隔空“閱讀”起徐徒然此刻的況。
然而沒過幾分鐘, 他的臉就變得凝重起來。
“……不太妙,這事有點嚴重。”他喃喃著, 飛快從床上翻了下來,起就去開電腦, “我立刻向院里打報告。就怕這會兒院里沒有能調的高等……”
話未說完,忽見那右手撲了過來,一下按在了電腦屏幕上。
“……菲菲?”晗注意到的作, 心里騰起些不妙的預, “你是想說, 不能讓人知道?”
菲菲再次曲起手指, 點了點“頭”。
“菲菲,不要胡鬧。”晗板起面孔,“這次遇到的是最是個輝級。不找人是不行的。徐徒然再特殊也才剛起步,楊不棄最多炬級。我們起碼還需要兩個炬級或一個輝……”
晗的話語一頓。
接著,他難以置信地指向自己:“難道你想讓我去?”
菲菲再次“點頭”。
“……”晗深吸了口氣,“你應該知道,你老公我除了能隔空人私外,沒別的長吧?”
而且這回他的技能還未必能奏效——現在和徐徒然對峙的明顯是個等級不弱于他的家伙。不知為什麼,對方的力量似乎出現了一些波,他這才能“讀”到對方的存在……
但也僅僅是“讀到”而已。
對方的份、來歷、能力,統統像是被濃霧遮擋,半點也看不到。
如果靠近些,或許是能看到的。但這也意味著,他同樣可能被對方盯上甚至針對——全知最大的特點就是知道得多,而有時知道得多,反而更容易被影響。更何況他作為一個強制升級的輝級,不管是還是意志,實際都不太能打……
簡單來說就是遠程輔助給不到,近也打不出傷害,偏偏靈和智力還都高。讓這樣的他親臨現場,一個不小心就會打出兩種GG結果——
一種千里送人頭,一種千里送人頭之天降團滅發機。
晗一臉嚴肅地看著菲菲,后者則握起一個小拳頭,輕輕錘了錘他口,又著蹭了蹭。
仿佛在撒。
依舊一臉嚴肅的晗:“……”
下一秒,便見他嘆了口氣,再次打開電腦。
“等我提下假條,再收拾下東西。”他無奈道,“話說在前面啊。我要沒死,就沒差。要是出事,咱倆就是預全聯,一死一送……”
菲菲又輕輕錘了下他,乖巧趴在旁邊,開始等待。
晗的假條通過得很快,他又想了些理由,婉拒了院里準備派給他的保鏢,跟著拿起手機,準備打給楊不棄。
然而他才打開通訊錄,作又頓住了。
“……臥草,真的假的?”
盯著楊不棄的聯系方式,他眼神放空了幾秒,很快又回過神來:“楊不棄,已經在趕過去的路上了……”
“這小子,消息居然比我還靈通?”
*
同一時間。
高速公路上。
楊不棄正一面開車,一面時不時看一眼副駕駛座上不住閃的玻璃球,心充滿了想要罵人的沖。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徐徒然絕對不會聽他的話!看看,這就出事了不是!
楊不棄深深吸了口氣,轉方向盤駛出高速,趁著等紅燈的間隙再次給徐徒然打了個電話。
然而,和之前一樣,完全打不通。
楊不棄閉了閉眼,再次看了眼旁邊閃的玻璃球,抑地抿了抿。
這個玻璃球,是他私人擁有的一個檢測道。配套的還有幾枚小玻璃石頭。其中一枚玻璃石頭,正被放在徐徒然先前那個被筆仙之筆狂涂寫過的房間里。
楊不棄曾建議過徐徒然搬出那房間,暫時不要用。因為估著徐徒然很可能沒聽進去,所以在去幫忙刷墻的時候,又悄悄放了一枚玻璃石頭進去——那石頭沒別的功能,只能應周圍的況。一旦有比較危險的況發生,楊不棄手中的玻璃球就能給出反應,他也好及時過去看看……
然而楊不棄所能想到的最危險的況,最多也就是徐徒然被可憎的筆跡引蠱,迷失自我,做出些傷害自己的事。
可看玻璃球正瘋狂亮燈的模樣,現在的況明顯要比他所預料的要糟糕太多——
怎麼回事?是不是又對那筆做了什麼,愣是把人急了要魚死網破?
各種猜測在楊不棄腦袋里轉著,攪得他心煩意。正好此時,他車終于開進了星星公園。他駕輕就地沿著部道路開了一陣,終于來到了別墅區的口。
口有橫桿攔路。穿著得的保安走了過來:“先生,請問是要找哪棟?”
“17號!”楊不棄飛快道,手指焦躁地敲打起方向盤。
保安卻是愣了一下:“什麼17號?”
“就是17號別墅,最里面那棟……”楊不棄下意識地解釋,話說一半,突然意識到不對。
他確定自己沒有開錯路——然而他之前每次過來,都是車開過來,就直接給進。從來沒有保安問過他的目的地。
微妙的異樣攀上心頭。果然,下一秒就聽那保安道:“先生,我們這邊的門牌,都是從100號往后排的,肯定是三位數。您確定是17號,沒有記錯嗎?”
楊不棄:“……”
明明是大熱天。他卻突然到后背一層冷汗。
*
另一邊。
星星公園別墅區·17號。
時間倒回半個小時以前。
客廳。徐徒然正饒有興致地觀察著坐在餐桌前的養兄。后者面不改地飲下混著黃油的咖啡,語氣是一如既往的冷談:“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沒什麼,就突然發現,你還特別的。”徐徒然思索幾秒,調整了一下緒,反而朝著餐桌走了過去。
“哥你沒覺得這咖啡有什麼不對嗎?”
一邊瘋狂暗示,一邊進一步地觀察著坐在對面的人。青年在聽到那一聲“哥”后明顯怔了下,詫異地看一眼,張口似要說些什麼,卻又忍住。
……很真實的反應。真實到完全不像偽裝。
徐徒然心騰起些古怪的覺,下一秒又見霸總養兄將桌上的手機拿起,夾進了面包之中,張一口咬下——
牙齒磕到手機屏,發出刺耳的聲響。他跟個沒事人一樣端莊咀嚼,做了個吞咽的作以后才道:“咖啡很好。怎麼,你給我下藥了?”
徐徒然:“……”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算是下藥了。
不過現在看來,這藥似乎還不夠猛——升級后的“撲朔迷離”明顯已經影響到了坐在對面的人,可這影響,貌似很有限。
除了對食的品味有了令人費解的變化外,的便宜養兄一切如常,完全沒有異樣。
徐徒然又試著,對對面的人施放了“撲朔迷離”的主效果——按理說應該可以讓對方陷一點五秒的空白狀態。可事實卻是,一套技能打完,對面一點反應都沒有。
依舊在喝黃油咖啡、啃手機三明治。作連停都不帶停一下的。
……什麼況?
徐徒然一腦袋問號。
不死心地又四下觀察了會兒,確認憑眼找不出更多的東西,遂打定主意,將手進口袋。
的口袋里正放著那支筆仙之筆,不過是用銀紙保住的。徐徒然將那層紙剝開,緩緩將筆出。
……不知是不是的錯覺,在被拿出時,那筆還不樂意,死命掙扎。的筆殼上莫名多出一層絨,不住蠕著,想要推開的手指。
徐徒然將強取豪奪貫徹到底,非常堅定地將筆仙之筆完全拿了出來。而幾乎就在那筆離紙的瞬間,餐桌對面的人有了更大的反應。
他當著徐徒然的面,再次端起咖啡杯。下一秒卻“啪”的一下,將半張臉都埋進了咖啡杯中。
杯子發出碎裂的聲響,他抬起頭來,徐徒然這才意識到,那碎裂聲來自他的牙齒——他從杯沿咬下了一塊。
養兄毫無所覺地將那碎片嚼了嚼,咽下,張口說話:
“我,咖啡喝完,走。你,安排,自己……”
“不回來,晚飯,吃……”
“我,公司,打理……”
“叔叔,阿姨,阿叔……”
支離破碎的語句從他沾的里冒出來,斷斷續續、顛三倒四。他仿佛是一個中了毒的機人,毫無邏輯地重復著之前就設定好的語句。
……果不其然。
徐徒然的心臟懸了起來。
的嘗試功了。筆仙之筆離了銀紙的束縛,也為了了“撲朔迷離”的影響對象。而它的加,更加深了“撲朔迷離”對對面那人的影響效果——
畢竟“撲朔迷離”這個被技能的一大特點就是,覆蓋的目標越多,造的影響越深。
徐徒然趁機又發了一次“撲朔迷離”的主效果,對面的人卻依舊沒有反應。他磕磕絆絆地說著話,原本淡漠的五忽然扭曲起來,逐漸組了一個痛苦的表:
“我,上班,你在家……大學……”
“等你畢業……接管……跑……”
“跑……跑……”
“……”徐徒然心中一頓,猛地站起來,“哥?哥你什麼意思?哥?”
對面的人沒有回答,反而劇烈搐起來。五痛苦地扭曲著,忽然張大滿是的,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尖:
“跑——快跑——跑!”
說完,他像是失了電力的玩,腦袋忽然向下一垂,不了。
徐徒然怎麼都沒想到事居然會是這麼個發展,忙走了過去,試著搖起對方的肩膀。
“奇怪……還有脈搏……”
手搭在對方的側頸上,手指無意中一,突然像是到了什麼東西。
徐徒然呼吸一滯,忙將手指探過去,在養兄脖子的周圍一番索。
到了一線。
那線位于他的后頸。很,很,筆直向上。
徐徒然順著那線的走向抬頭,目落在了天花板上。
空的,什麼都沒有。
……不,不對。
下線許久的危機預知終于再次響起,滴滴滴的聲音宛如催眠。徐徒然后退幾步,閉眼深深吸氣,再次朝著那天花板看去——
這一次,看到了。
那天花板上,有東西。
那看上去像是魚,鰩魚,卻比徐徒然在水族館中看到過的要大幾倍不止。它淡黑且龐大的軀舒展著,像是在了天花板上,的鰭上滿是一道道弧線,似乎是巨大的魚鱗。
它的尾蜷曲著,繞著盤了個大彎,散發出淡淡的綠。尾的周圍,則是大片大片的黑——那些黑看著像頭發,卻呈現一種金屬般的澤。它們纏滿了整個天花板,宛如細厚重的蜘蛛網。
……好家伙。
徐徒然暗暗咋舌。不知道的,還以為家是盤。
隨著那巨大鰩魚的出現,整個房子的線都像是被吞噬。四周眼可見的昏暗起來,徐徒然下意識地收回目,往周圍掃去,心更是詫異。
——黑線。
整個餐廳。桌腳、椅背、樓梯扶手,包括大門——所能看到的每一,都多出了片堆的黑線。
它們沉默地纏滿每一寸角落,仿佛在此繁衍已久。有的黑線堆上,還有一個又一個的弧度——看上去和巨鰩上的魚鱗一樣。
徐徒然抿了抿,目回到便宜養兄的上。這一回,終于能看見了。
一縷黑的線,正從養兄的后頸向上延,直直與天花板相連。
……略一沉默,緩緩手,向了自己的后頸。
不出意外的,同樣到了一線。
同樣是往上延著的,不過要比養兄脖子后面那細上很多。
徐徒然順著那線往下,到了自己的皮。那線像是蚊子的,深深扎了進去,卻一點覺都沒有。
……原來如此。
徐徒然心涌上一陣涼意。
再次想起第一晚住時,系統那五聲的卡頓。一直懷疑,那卡頓意味著是系統出了問題,是某種的力量,干擾了的系統運轉。
然而忘記了一件事。那作死值系統與的意識相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已算是的一部分。
系統卡頓,未必是系統本到了干擾——
到干擾的,也有可能是自己。
“這一手,絕啊。”徐徒然暗自嘆。明明人已經中招,偏偏怎麼都發現不了。如果不是心來氪了重金做嘗試,還會被瞞多久?
如果任由況發展下去,又會怎麼樣?
這個想象太過糟糕。徐徒然瞟了眼在椅子上的便宜養兄,心充滿拒絕。
頭頂的巨型鰩魚似乎正在沉睡,的鰭規律地起伏。徐徒然見它好像沒有注意自己,試著扯了扯后的線,又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餐桌上的水果刀——
水果刀切過線。線沒斷,卻被激得一。
那種震順著線往上傳達,下一瞬,在天花板上的巨型鰩魚宛如從夢中驚醒,猛地睜開了眼睛。
……對,眼睛。
徐徒然這才發現,那玩意兒居然有眼睛——那些胡排列的弧度,被以為是魚鱗的東西,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猛然向上掀開,出下方無數的渾濁黃眼珠。
那些眼珠齊齊看過來,冰冷的目全部落在徐徒然上。霎時間,徐徒然只覺大腦中似有什麼砰地炸開,眼前世界頓時開始搖晃旋轉,被黑纏滿的房子罩滿詭異紅,紅中又似有無數黃眼珠,沖眨、低語……
淦。
徐徒然在心里暗罵一聲,用力咬了下舌尖,強打起神,手掌凌空一揮,猛地開合。
——“撲朔迷離”主效果,發!
因為這次找準了施法對象,技能總算沒有再次打空。所有的渾黃眼珠都陷了短暫的呆滯,徐徒然趁機拿起桌上的牛,猛地往后頸一澆,同時手中小刀再次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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