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毅是誰,葉嘉是真沒有印象。穿到這個世界也有小一年，許多劇都已經模糊了。除了記得一點關鍵人,其他人或事真的是沒有記憶。不過注意到周憬琛神的變化也只是一瞬,片刻后又毫無痕跡。快得葉嘉都以為剛才是的錯覺。

他們在程家用了飯，程家老爺子十分善談。這幾十年走南闖北的見識和豪爽的子，聊起來也確實有意思。臨到末了，程老爺子才慨自家兩個兒子子都倔強,都難管。

老大程毅原本是培養了將來繼承他家業的,老二作為副手,幫襯老大，兄弟二人攜手將家族發揚大。但老大練就了一好武藝，就總想去戰場上闖到一番。被他了這麼多年沒投軍,如今到底還是有些不住了。老二臨時被拉拔上來,又不樂意。程家這麼大的家業，手下養了那麼多人。程家兩兄弟一個兩個的都不樂意承接,程老爺子心里苦的很。

程老爺子慨這些時，葉嘉跟周憬琛自然是沒有搭話。程老爺子說了幾句見周憬琛沒開口便沒有再說，打了個哈哈,便又自然地將話題轉移到別去。總之來說,這一頓款待還是賓主盡歡。

他們從程家出來,阿玖已經在騾車上等了。

他匆匆去葉家莊走了一趟，葉家的況跟余氏先前著人打聽時一樣。葉旺山夫妻倆和葉家的子侄都沒出什麼事,就只是丟了兩個人。小兒子姑且不說人在哪兒,小兒阿玖自然知曉在哪兒的。但阿玖見葉家老夫妻那副樣子,也沒敢說葉五妹人就在周家。

葉旺山的子從葉四妹的婚事上就能看出來,是不大看重幾個兒的。阿玖不確信自己說了這事兒會不會給周家招惹禍端,便只做不知。留了些錢財給老夫妻,阿玖連飯都沒用便走了。

此時人在車椽子上坐著閉目養神，聽見葉嘉周憬琛出來，便將葉家的況給說清楚。

葉嘉聽完沒有說話，也沒說回去看看的意思。點了點頭便轉回了車上，周憬琛落后一步扶著的腰，讓走得更穩當一些。阿玖有些奇怪地瞥了一眼周憬琛，似乎奇怪葉嘉的態度。周憬琛自然能明白葉嘉為何這般冷淡，但這里頭的事兒他自不會與阿玖詳說。

“罷了，先回去吧。”不管如何，嘉娘占了葉氏的子，他還是會對葉家多些看顧，“等問清楚小弟的下落。我與嘉娘再過來一趟。屆時有什麼事再說。”

阿玖一想也是，如今他們回去也頂不了多用。除了聽葉家老夫妻一頓哭訴，徒惹煩憂。

等周憬琛上了騾車，他馬鞭一甩，車子就吱呀吱呀地行駛起來。

他們回到鎮子上，許是除夕快到的緣故，原本大部分都關了的鋪子這幾日都開張了。尤其是那等賣賣吃食的鋪子，將好些新鮮的吃食端出來。伙計和掌柜的親自出來招呼，吆喝著過路的人來看看。也有不下面村子的人家趕上鎮子來買年貨，街上人吵吵鬧鬧的，竟然有幾分熱鬧的覺。

周家過年的東西早就備齊了，但周憬琛卻等到騾車趕到街道中央停。

“親的東西還有些沒有備齊全，我找人定制了一些東西，下去看看送來沒來。”如今的條件不能如在燕京時候相比，但周憬琛還是盡力辦的面些，“阿玖，先送嘉娘回去吧。”

葉嘉趴在車窗旁邊看著，便也點點頭。

阿玖著急將葉家的況與葉四妹說，馬鞭一揚，匆匆就回了周家。他們人到周家院子門前時，聽見里頭有人說話的聲音。葉嘉詫異這個時候到底有誰會來，推開院子才看到一群打扮得極其喜慶的婦人。一群人圍著余氏在那說話，有些嗓門大的，說出話都要震耳朵。

阿玖也有些吃驚，他跟葉四妹投奔周家這麼久，還真沒見過周家這麼熱鬧的時候。

將騾車趕到前院的空地停下來，葉嘉扶著擺從騾車上跳下來。

院子門就那麼大，騾車進來自然都瞧見了。此時葉嘉一面就吸引了眾人的目。這一群婦人眼睛瞄到葉嘉，頓時就驚艷得張大了。有些夸張的人一拍大就扯著嗓子夸贊葉嘉相貌生得俊：“余妹子你這兒媳婦生得好啊！十里八鄉的哪里能找到這麼俊俏的姑娘家！哎呦，這俊得我都要晃花眼了！”

一個夸，其他人就跟著夸。都是嗓門不小的人，七八舌地說起來弄得葉嘉腦殼兒嗡嗡地響。

余氏卻難得沒覺得吵，坐在一群熱熱鬧鬧的婦人中間笑瞇瞇的。這個說什麼應和地點點頭，那個說什麼也覺得有道理。旁邊葉五妹一張小臉都是綠的，顯然也有人拉著說了一通話。

搞了好半天，葉嘉才弄清楚這群人是余氏找來的鎮上的有福氣的婦人。且不管這福氣是真的假的，十里八鄉的覺得傳說有福氣，家中又確實多子多福，余氏就花錢把人給請過來。不僅如此，還特意找了鎮上最有名的全福人，聽說是玲瓏胭脂鋪吳東的親娘來給葉嘉梳頭。

……折騰了這一出，原來是為了婚事。

好在這群人沒有上手來拉扯，只圍著葉嘉一通贊。把夸得天上有地下無的。又應承了余氏來年初五一定會過來周家幫忙，跟余氏說了婚要注意的相關事宜。聽余氏說這事兒辦了定不會他們的辛苦錢，這才一個個抓了瓜子點心心滿意足地走了。

葉嘉：“……”

……雖然但是，原來明年正月初五就要婚了？

葉嘉有種腳踩在云團上的輕飄，吞了吞口水，莫名有種奇特的張。

進了屋，堂屋里堆了一堆的糖果和紅紙。坐在其中忙碌的幾個人頓時抬起頭，齊刷刷地看向。葉四妹跟葉五妹兩人正在桌邊坐著幫忙，地上還蹲著一個林澤宇，正在裁紙。幾個人分工協作，一個人分糖一個人給糖果子包紅紙。桌子上還放著幾封信。

葉嘉眨了眨眼睛，過去瞥了一眼，信封上沒有署名，但都封得特別嚴實。葉四妹見葉嘉看到，順口告訴道：“這是余大娘說要寄到外頭去的，說是要給外頭的族人報個喜。”

景王府雖說倒了，余氏的娘家也到了一些牽連。但自古大家族的勢力都是盤錯節的，沒那麼容易除盡。余氏一族當初跟余氏斬斷關系斬得及時，保留了一部分族人下來。如今除了余氏的一母同胞親人，其他族人還在燕京。而來蕤姐兒的母親也出自大家，外祖父一家被貶到嶺南那邊做。雖不方便跟余氏這邊聯系，但余氏心里高興，還是決定去一封信給報個喜。

葉嘉心有些說不出的酸，抬頭看向余氏的屋子。余氏的屋里點著燈，人坐在床邊。上擔著個笸籮。一只手著針一手著裳，又將那件紅嫁拿出來繡。

也就是，穿得嫁是婆母親手繡的。

葉嘉覺察到自己的態度有些輕慢，從頭至尾沒怎麼將這事兒放心上，頓時就有些慚愧。回到屋中坐了沒一會兒，這時候院子外頭又傳出了靜。

是周憬琛回來了。

孫老漢開了院子門，兩人在院子外頭說了會兒話，周憬琛才拎著一個大的包袱從外頭推門進來。見葉嘉坐在炕上瞪著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便將包袱拿過來。

“什麼東西？你出去就是取了這個？”葉嘉瞥了一眼他，手試探地放到包袱上。

“嗯。”周憬琛在桌邊坐下來。外頭在忙什麼自然是看到了。他一只素白的手勾起桌子上的杯子，提茶壺斟了一杯茶，淺淺地呷了一口冷茶：“打開來瞧瞧。”

葉嘉心道難道是什麼禮？手打開來。

里頭是一套非常華麗且的嫁，上頭的圖案是金線繡的，還鑲了珍珠。嫁的上面，整整齊齊地擺放了一套做工極其講究的首飾。這冠上鑲嵌了至十來顆，看大小和形狀，葉嘉都懷疑他是不是去打劫了外來的商隊。裳雖然很，但葉嘉眨了眨眼睛還是將東西放下來。

說話時葉嘉下意識地把嗓音都下來問他：“你從哪兒弄來的這一套？”

是這個裳上的金和這套首飾上的東珠，這一套裳至要五百兩。畢竟古時候可沒有在深海養東珠的技，能弄到這麼大的珍珠都得是靠采珠人拿命搏，一顆都能賣出天價去。

“花了點功夫找人制的。”周憬琛見葉嘉皺起了眉頭，有些詫異，“怎麼了？這幅神？”

“唔，就嫁這事兒吧，這件雖說制作，但，”葉嘉想著余氏在屋里一針一線地繡著嫁的樣子，了，覺得這事兒還是得說一下，“娘這段時日就一直在白天黑夜地熬著繡嫁。我方才瞅了一眼，那邊裳已經型了。估著再有個十天也該繡好了……”

“娘竟也在繡？”周憬琛喝茶的手一滯，杯盞放下來。他這段時日在家，雖說詫異母親整日在屋里待著，卻不曾進母親的屋子多看過。一來年紀大了即便是母子也要避嫌，二來那屋子住的不止是余氏，還有葉五妹。所以這麼久，他都不曉得余氏這般忙碌是在忙繡嫁的事兒。

“嗯。”葉嘉點點頭，“若是娘到時候能繡好，我估著我還是會穿繡的那一套。”

葉嘉的意思周憬琛自然是聽得明白。他弄回來的這件嫁再，也不如余氏一針一線繡出來的珍貴。他瞥了一眼那花了他不小的人弄來的裳，倒也沒覺得可惜：“這件留著往后你在屋里穿給我瞧。”

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葉嘉：“！！！！！”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話說的孟浪，他有些尷尬地拄咳嗽兩聲。

葉嘉眼珠子一轉，看他面尷尬忍不住調侃他：“不過相公，這裳這麼致繡起來定然不容易，不得得三四個月到半年的。你從何時找人制的？”

周憬琛：“……”

他自然沒敢說他對葉嘉心思的時候就找人制了，不然葉嘉知道他半年前就找人制了，豈不是不打自葉嘉知道他圖謀不軌？周憬琛只偏過臉去，淡淡地說：“你若不然試試看合不合。若是母親沒能繡出來，屆時這個裳改一改也能應急。”

“今兒先不試了。”葉嘉仔細地將裳折疊好，“改明兒收拾得干凈些我再試。”

也行，周憬琛也不著急欣賞。總歸下個月初五就婚，他總有機會嘉娘穿給他看。

初五的日子一晃兒就到，眨眼間就臨近年關。

周家在這邊沒什麼親戚，只有葉家一家子人能走。臨近臘月二十八這一日，余氏葉嘉跟周憬琛小夫妻倆拎著一小壇子酒和兩只一刀，去李北鎮葉家莊走一趟。葉四妹夫妻倆也一塊去。就是葉五妹有些猶豫，想回去看看，但又怕被爹娘責備，人在屋里不出來。

葉五妹逃家這事兒確實不好說，葉嘉老夫妻倆是什麼子葉嘉自然沒有葉四妹葉五妹清楚。兩人表現得都害怕的，葉嘉便也不勉強：“五妹再想想吧，等你想回去再回去。”

葉五妹垂頭耷腦的，追著車走了半里路才又回了周家。

騾車的速度要比牛車快得多，雪鏟的干凈，路就更好走。周憬琛著人打聽的葉青河的消息也遞回來，人確實不在葉青山的邊，但如今已在碎葉鎮了伍。并非是葉青山出了什麼事，而是前些時候葉青山已經被調離，是被上頭一個曾經有過集的將士看中給調去了臺。

不打聽不清楚，這一打聽，葉青山還是個人。伍八年，拿了三次一等功。憑借一介草莽之拿到三回一等功，先不論他的學識和才智，至是個心堅毅和有膽魄有能力之人。只是寒門出，這些年功勞一直被著，只能在下面做個大頭兵。前些時候突厥襲擊西北邊境，上頭注意到這邊。派人嚴查才將這事兒挑破，葉青山一舉被提拔到校尉一職。

這事兒事發突然，葉家不清楚，周憬琛不去查的話也不知道。不過查到了自然便會關注一二。

騾車走的這一路上，周憬琛便將這事兒給葉嘉說了。

葉四妹夫妻倆坐在對面聽著，阿玖垂著眼簾不知在想些什麼，葉四妹倒是激得不得了：“我就說大哥肯定會闖出來！大哥打小就不是一般人！”

葉四妹高興了一會兒忍不住嘀咕：“大哥也真是的，人去臺怎麼也不遞個信兒回來？”

這個況周憬琛也不好說。軍務急時確實會顧不上那麼多。好在葉四妹也不過是隨口一說。葉嘉除了跟葉張氏和張春芬兩姐妹打過代，是對這個葉家大哥一點印象沒有。知曉了他的現狀，一會兒回去也算是有事兒說。葉四妹問完了葉青山又知曉葉青河沒事，心就放下了。

“姐夫，那霖哥兒呢？”葉四妹問的是葉青山的長子葉霖，“他可是跟他爹一道去了臺？”

周憬琛搖了搖頭：“這我倒是沒打聽到這般仔細。”

“大哥沒出事，霖哥兒也不會出事。”葉嘉了一句，“左右要麼是在碎葉鎮跟小弟作伴，要麼隨大哥一道去了臺。不會出事的。”

這麼一說倒也是，葉四妹算是徹底放心了。

阿玖這一路沒怎麼說話，葉嘉瞥了他一眼，見他臉暗沉，似是有些艷羨的模樣。胳膊肘搗了搗葉四妹。葉四妹懷里抱著小八，抬頭看了一眼葉嘉。葉嘉眼神示意看自己相公，葉四妹才留意到阿玖的黯然。是確實了解阿玖，只一眼就看穿他心里想什麼。

但如今姐姐姐夫在，也不好寬阿玖，只說了一句：“阿玖，小七好像醒了。”

阿玖立馬抬手晃了晃，果然懷里的小孩子睜開眼睛了。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見自家親爹盯著他看，忽然咯咯地笑起來。

車子吱呀吱呀地走到葉家莊村子口，村子里如今大家伙兒都在貓冬，自然是熱鬧得很。老遠有人看到騾車過來，著頭就來看。

一路看這麼氣派的大騾車停到了葉生的家門前，不人就過來湊熱鬧。車廂門吱呀一聲打開，里頭先下來一個俊俏得人晃眼的年輕后生，他手往里頭一，半抱著一個年輕子下來。年輕子面相葉家莊人啊，這不是十里八村一枝花的葉家三姑娘麼！

見著葉嘉，他們才后知后覺地知曉這個年輕的俊后生是葉嘉那個斷的夫婿，當即一片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