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燼是個在表達上十分別扭的人。
他雖然已經和小師妹和好了, 但又不愿意在其他人面前展自己對的關心。
像是謝君辭和蘇卿容經常會隨時隨地在任何場合抱起小姑娘,秦燼就不行,他只在私下才抱, 萬一被人抓到現行,臉就會很僵。
換了過去,蘇卿容一定會借機會好好地嘲諷他一頓,如今確是懶得理他了。
不知是不是念清的原因, 秦燼每次見到蘇卿容都很繃,有一種不愿低人一頭的莫名別扭,好像覺得自己輸了一樣。
不論秦燼心中如何復雜,對虞念清而言卻沒有任何影響。
小孩子是最會接桿上爬的生了, 又沒有任何的要面子有包袱的負擔, 秦燼抱一次,就知道秦燼不可怕, 第二天就能圍著秦燼蹦蹦跳跳要他陪自己玩。
只要秦燼不出曾經兇的樣子, 他在小念清心中便沒有了曾經的威嚴。
縱使他冷峻的五仍然氣息凌厲, 看起來很不好惹,可仍然冷著臉陪小姑娘玩那些稚又匪夷所思的小游戲。
秦燼為了消除虞念清和他之前的心結,還特地帶去相同的地方梯。
念清一開始還有點怯怯的,了好幾次之后,終于忘記了上一次的小恩怨,開心得咯咯直笑。
每一次下去的時候,都會落秦燼寬闊有力的大手中, 過去他看起來拔威嚴的形, 如今卻給一種極大的安全。
秦燼也從沒想過, 原來看著另外一個人開心, 自己的心竟然也會愈發平靜明朗起來。
看到這一幕, 原本寄希于讓秦燼做個‘嚴父’的系統,不由得陷沉默。
它是明白了,滄瑯宗的反派們毫無底線可言,就連秦燼也是如此,通通都外強中干。
過去它害怕宿主顛沛流離,在滄瑯宗謹小慎微,悲慘地討生活。如今擔心的倒是其他問題了。
其他的倒是沒什麼,系統也認可了滄瑯宗的飼養能力,可是……可是清清的劍還在長鴻劍宗呢,這以后要怎麼才能得到手里?
而且還有另一個很重大的問題,滄瑯宗在修仙界算是邪修惡派,念清在這里長大,恐怕原著里所有的劇都要作廢了,未來會如何發展,連它也無從知曉。
一想起這個,系統便有些頭疼。
如今的滄瑯宗還沒黑化,它只能寄希于在宿主的影響下,未來這師徒四人都不黑化,反而往正向發展,雖然聽起來就很難便是了。
十一月中旬的時候,秦燼的傷完全恢復。
按照他本來的子,應該是傷一好便馬不停蹄地離開門派去復仇,如今卻是因為小姑娘的緣故而緩了下來。
整個滄瑯宗已經進深秋,天氣變冷了不,到都是落葉,有些樹已經掉禿了。
念清換上了新裳,夾絨的襖穿在的上,外加還系著小斗篷,茸茸的領襯著小孩白皙細膩的臉蛋,顯得更像一個喜氣可的年娃娃了。
原本整潔干凈的寬闊廣場上也積了不落葉,小念清每天都在上面蹦來蹦去,孜孜不倦地踩遍所有的樹葉堆,跳累了就直接癱倒在落葉堆里。
修仙界無人活的地方雖然沒有灰塵,但樹葉的末還是會沾在上。每次師兄們給拍服和帽子的時候,小姑娘就會嘿嘿笑著,也不知道在開心什麼。
如今滄瑯宗師徒四人養崽起來很用清潔法了,除了在一些不太方便的事上需要用法清潔之外,可以自己做的事他們都會親力親為。
他們逐漸會到養孩子的樂趣,為清理一些小麻煩的時候,其實他們也很樂于其中。
師父和師兄們也很念清說類似‘你要乖乖的’或者‘要聽話’之類的話,除了那些有危險的事要明令止之外,他們在這方面十分放養,只要是安全范圍,虞念清想怎麼做都可以,不會有人因為弄臟了服,或者淘氣而說。
齊厭殊的主殿也逐漸變了樣子,從最開始的雜昏暗,變之前的干凈整潔,再到現在又開始堆了些小孩子的東西。
現在主殿里有的小柜子小桌子,有裝著玩的箱子,還為了在大殿的地面上鋪了厚厚的地毯。就連畫的那些靈魂畫作和一些畫出來的字,也都被在殿墻上展示。
這些歪歪扭扭的畫和字,他們并不是為了哄孩子,而是師父師兄們都真心覺得念清真是太棒了,不把這些畫放出來展示是一種損失。
蘇卿容的早教功力有所見長,他能讓虞念清一直保持興趣的狀態學習。
有一天,謝君辭和秦燼正在齊厭殊的殿里,蘇卿容便抱著念清急匆匆地進來了。
“師尊!清清可了不得了,今天學會背詩了!”蘇卿容說。
一下子,殿里三雙眼睛都看了過來。
“清清,來,再背一次?”蘇卿容看向自己懷里的小姑娘,他用一種哄寶寶般的語調道。
念清抓了抓自己的鼻子,一臉無辜地背道,“鵝,鵝,鵝,曲項向天歌……”
其實都四歲多了,在啟蒙學習上是比正常世家的孩子要晚的,這樣簡單的詩詞,世家孩子可能不到兩歲就會含糊地背了。
可是等到背完了,師父師兄們仍然響亮地吸了口氣,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驚喜。
“清清長大了,都會背詩了。”這是一臉欣的謝君辭。
“真聰明。”這是言寡語但真心覺得驕傲的秦燼。
“不錯!這個年齡頭腦正在發育,得多吃點補補腦。”這是心大悅的齊厭殊。
就連虞念清腦海里的系統都很。
——烏烏!寶寶會背詩了!寶寶開始長大了!
整個滄瑯宗沉浸在喜悅的氛圍里。
念清看了看大家的反應,小聲地問蘇卿容,“你們那麼喜歡我背詩呀。”
蘇卿容笑著了的頭。
“清清做什麼我們都喜歡。”
師父和師兄們能被如此輕易地滿足,自然而然增加了小念清學習的力。這幾個月來慢慢識字,逐漸能看懂一些很簡單的短篇啟蒙故事了。
等到十二月初的時候,天氣已經很涼了,滄瑯宗的樹林除了常青樹之外樹葉通通掉得禿禿的,只剩下樹干。
早冬已經來臨,只不過還未下雪而已。
對于孩子而言,樹林仿佛是一個夜晚樹葉便掉了,那一天早上醒來,謝君辭便到興致不高。
謝君辭心中不由得沉了沉。
看起來,一年的時間仍然難以讓小姑娘忘記當初的霾。
虞念清這一年來穿得好吃得飽,個子長了不,也長了些,是很健康的型,也越來越有活力,鬧騰。
所以忽然又變得安靜,便十分明顯。
來到主殿后,小姑娘便坐在自己的小矮桌面前安安靜靜地玩起玩,留下師父和師兄幾個面面相覷。
如今他們幾人經常往一起湊,連秦燼都幾乎每天都來主峰。
虞念清在旁玩游戲,師父和師兄們便在旁加通話。
“怎麼這麼蔫?”齊厭殊蹙眉道。
謝君辭說,“可能是因為冬天快到了,有影。”
聽到他的話,眾人沉默了。
“要不還是將冬天先取消吧,直接接春天,不就好了?”蘇卿容提議道。
“這樣治標不治本。”秦燼不贊同他的意見,“害怕冬天是因為有心結,最好還是想辦法解決,讓過去這道坎,不然以后或許會為心魔。”
“清清才四歲,什麼坎啊?”蘇卿容也很不滿,“就先將冬天過去,等大點再說不行嗎?”
“現在是不著急,明年也不著急,后年還是不著急。等著等著便長大了,以后離開滄瑯宗,外面還是有冬天,難不你想將全修仙界的冬日都取締,又或者讓永遠都不出門?”秦燼冷聲道。
如今秦燼和蘇卿容仍然互相針對,經常互相拌,倒是謝君辭和他們倆人的關系都好了一些。
每個人的教育觀念都會有些不同,這個時候只能讓齊厭殊來定奪。
齊厭殊沉默許久,他開口道,“這樣吧,冬天先不下雪,慢慢加時間。今年就七天,明年再加幾天,看能不能慢慢適應。”
他的決定算是折中,秦燼和蘇卿容便都沒有什麼異議了。
謝君辭知道,相比于寒冷或者冬日,念清心中的郁結應該在于下雪。只要不下雪,或許便會好一點。
雖然只有短短七天,外面也沒有下雪,可是小姑娘仍然看起來一直興致不高,甚至連睡覺都睡不安穩,夢里經常驚醒,起的也比平時早很多。
念清起來的時候,外面的天剛蒙蒙亮,天空是純凈的暗藍。
裹著被子坐在床上,謝君辭則是在桌邊,用真氣將杯子里的靈加熱。
“哥哥會不會冷呀?”他聽到輕輕地說。
謝君辭轉過頭,就見呆呆地注視著窗外,小小的顯得有些孤單。
說,“住在地里面會很涼吧。”
謝君辭有些不忍,他轉過,將裝著的杯子遞給。
“不會的。”他說,“土地公公會給睡在地里的人加被子的。”
念清抬頭看向他。
“真的嗎?”小聲問。
看著天真單純的面龐,謝君辭輕輕地點了點頭。
“真的。”他的手指輕輕地著小姑娘的頭發,“我的家人也住在地里面,他們那兒有房子,有吃不盡的東西,沒有煩惱,每天都吃得飽穿得暖。”
謝君辭沉沉的眸子看向窗外,他說,“等他們過得開心的時候,就會想換個份,重新開始人生。”
念清喝完,趴在謝君辭的膝蓋上,謝君辭的手轉而輕輕地放在的后背。
的神安穩了一些,手指擺弄著他擺,稚聲道,“師兄也有哥哥嗎?”
謝君辭在小姑娘后背的手指驟然握拳,然后慢慢地松開。
“曾經有過。”他垂下眸子,淡淡地說。
謝清韻的事是他心里的傷疤,謝君辭不想騙小姑娘,但也不愿意提起。幸好,念清沒有再問,喝了熱,又被謝君辭安住了,逐漸又困倦地睡了過去。
孩子總是會相信好的話,因為無法認知的事太多了,因為不懂,也了許多痛苦。
唯獨留下心中被掀起波瀾的年人沉默地坐著,著外面逐漸蒙蒙亮起的天空。
-
七天的時間一晃而過,冬天就像是沒有到來過一樣。
一共就冷了那麼幾天,等到念清回過神來的時候,小草已經冒芽,風也逐漸開始暖和,只剩下大樹需要一個月的時間長回葉子而已。
小家伙十分呆滯,懷疑人生地問了許多次‘春天來了嗎’,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還是有點不敢置信。
總覺哪里怪怪的呢。
滄瑯宗的春天,會比外面長幾個月的時間。等到門派之外的世界也到達來年春天,季節才會接下來繼續走。
師兄們用其他方式吸引的注意力,功讓逐漸忘記了對季節的疑和憂慮。
秦燼偶爾會變龍陪玩,這可是大殺,哄起孩子來百試百靈。
秦燼如今也不像是過去那樣厭惡自己的龍了,他甚至還忍不住想,念清現在太小了,等到長大之后,說不定他還可以載著去大好的山川游玩。
看到的緒逐漸恢復正常,秦燼才來面見齊厭殊,他想離開門派,給自己報仇雪恨。
齊厭殊并不是很想放他離開,秦燼對妖族也算是知知底,可是如今摻和了魔修,誰知道對方的斤兩呢?
要知道,妖族可以將秦燼的信息都遞給魔界,讓魔修來研究他,說不定那毒就是特地為他而制的。
敵人在暗,秦燼在明,又是同等修為,他這次復仇,不一定會像是之前那樣搶占先機——對面在等著他復仇也未嘗可知。
可按照秦燼的子,又是絕對不會接其他人幫忙的。
“讓謝君辭陪你一起去吧。”齊厭殊說。
“師尊,不必了。”果然,秦燼拒絕道,“我自己的事,自己可以了結。”
“本尊沒有詢問你的意見。”齊厭殊冷冷地說,“一味逞強,不腦子,你想死得更快一點?”
“請師尊收回命。”秦燼也邦邦地回答,“弟子沒有不腦子,恰恰相反,養傷的這段時間弟子思考了很久,有足夠的把握殺了那些魔修與妖族,并不需要謝君辭幫忙。”
“好啊,看來你是翅膀了,都敢與本尊頂了。”齊厭殊不怒反笑,他諷刺道,“既然秦大人這麼能耐,連師父的話都不聽了,為何不今日便出師,去外面自立門戶,省得總有人對你指手畫腳。”
主殿里氛圍僵滯。
上位的齊厭殊眸冰冷,而秦燼雖然跪著,可明顯梗著脖子,兩方心里都有火氣。
齊厭殊一貫如此,發怒的時候什麼難聽的話都說,秦燼是不服氣,但好歹沒有繼續再接話。
他若是一時上頭承了齊厭殊的話,這師徒便真的沒得做了。
就在這時,謝君辭帶著念清到了。
謝君辭在外面就知道里面氛圍不對,他抱著小姑娘猶豫半天,便聽到殿齊厭殊沒好氣地說,“進來!”
沒人會在師父生氣的時候自找沒趣,謝君辭松開手,讓念清自己跑進去,他則是跟在后面。
虞念清也察覺到二人之間似乎在吵架,停在秦燼的邊,疑地抬頭看他。秦燼出手,捋了捋的頭發。
“師尊。”謝君辭行禮,他有些疑,“發生了什麼事?”
“你問他吧。”齊厭殊冷笑道。
謝君辭看向秦燼,秦燼側著頭,抿著,也不愿意開口的樣子。
他冷著臉的樣子十分可怕,只不過如今小姑娘已經不怕他了。
看到秦燼的樣子,便湊過去蹭蹭他,仰著頭,細聲細語地問,“怎麼啦?”
小貓一樣。
秦燼這才勉強低下頭,他手將念清抱在懷里,聲音僵地對謝君辭說,“我要去報仇,師尊就是要你跟我一起。”
他這句話是傳音的,還帶著抑的惱火。
對于秦燼而言,齊厭殊的做法無疑是不信任他的實力和想法,他覺得自己被師尊毫無理由地小看了,所以才憋著勁。
謝君辭有些猶豫,他看看齊厭殊,又看看秦燼。讓他一口氣哄兩個人,實在太難了。
他行禮道,“師尊,上次秦燼傷,是因為被人暗算,毫無準備。如今他已吃過苦頭,弟子相信以他的實力,很難有人能再算計到他的頭上,秦燼完全可以自己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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